第 16 章

今天算不上什麼好日子，雲層又厚又密，看不到太陽，空氣稀薄陰冷。而這黯然的天地，卻因為這對男女新人多了一抹艷色。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旁若無人地擁抱，親吻，「老公」「老婆」地叫著彼此。如此甜蜜，真是單身狗看了想落淚，假結婚的見了都想真結婚。

他們牽手從她們身邊翩翩掠過，連著把那份甜蜜也給帶走了。

如夢初醒。

「嘎嘣——」

施念念不小心咬碎了嘴裡的硬糖，目光從那兩個消失的紅點收回來，乾巴巴地說：「我們只是假結婚，不用叫這麼肉麻吧？」

蘇昧直直看著她：「但我們的父母都以為是真的。」

「……」施念念嚼吧嚼吧把糖咽下，說：「那也不一定非要叫老……婆吧。」

這稱呼真的讓她很彆扭，她們又不是真結婚，蘇昧幹嘛這麼認真？

「那你想叫什麼？」

「就還是叫你名字，蘇昧啊。」

「……」蘇昧表情一言難盡。

「呃，連名帶姓好像有點生硬哈。」施念念自己也覺得不太妥，撓了撓頭，說：「那就叫昵稱好了。當著爸媽的面，你可以叫我念念，我就叫你昧昧。」

「……」

誒，好像哪裡不太對。

昧昧，妹妹？？？

直到今天，施念念才發現原來蘇昧的名字換成昵稱是這樣！

她眉眼一彎，說：「以後我就叫你昧昧吧！」

蘇昧顯然不滿意這個稱呼，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說：「我比你還大八個月。」

施念念生日是2月23號，蘇昧的她不記得了，只知道是天蠍座。

「那我不管，誰讓你是這個名字。」感覺每次這麼叫都像是在佔蘇昧便宜，施念念越想越開心。雖然她也不知道有什麼可開心的。

這諧音梗太好玩了。

蘇昧看著她臉上的光芒，微微失神。

「嘶，好冷好冷。」施念念一溜煙躥上了車。

蘇昧留在原地兀自發獃，聽到她在車裡故意拿腔拿調地喊「昧昧昧昧」，慢動作轉過身。

隔著一層玻璃，施念念像個孩子一樣揮舞雙手，臉上是她很久都沒有見過的笑容，像暖陽照亮了整個天地。

蘇昧扯了扯嘴角。

算了，她開心就好。

離開民政局，她們轉道去附近的大商場。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演出默契了，她們竟然同時看中一款鑽戒，款式簡潔大方，鑽石璀璨閃亮。只是看到價格時，施念念瞳孔收縮。

借口要去洗手間，她走出珠寶店，給林女士打電話：「那個戒指好貴，咱們家現在應該拿不出這麼多閑錢了吧？」

她知道為了填補公司虧損，父母把私人財產全部砸進去了，以為林女士會很為難，沒想到對方不假思索地說：「我之前和蘇太商量好了，戒指和婚紗，包括辦婚禮的錢由蘇家出，我們家提供婚房。城郊那棟大別墅到時候過戶給你們。」

「這樣啊。」施念念頓時找回了底氣，「我知道了，你忙吧。」

「念念？」

放下手機，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以為是蘇昧找出來了，扭頭，卻看到一個打扮光鮮面孔陌生的女人。

「……你是？」施念念遲疑地打量對方。

女人拍了下她胳膊，說：「我是張美怡啊，你不記得我了？」

「張美怡……美怡……」施念念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輪廓，恍然道：「你是班長！」

「對啊！」張美怡一把將她抱住，放開時又捶了捶她，說：「這麼多年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施念念上上下下掃視她，說：「你倒是變了很多。」

逛街碰到熟人很正常，這個張美怡是她高二、高三時的班長，幾年沒見了，名字還是熟悉的，聲音也熟悉，只是這張臉……施念念怎麼也沒辦法和那個人對上。

張美怡左顧右盼，在她耳邊說：「我整過眼睛和鼻子。」

難怪認不出來！

施念念了解了，但沒想到她這麼大大方方承認整容的事，展顏一笑，說：「很漂亮。」

張美怡熟稔地挽著她胳膊，說：「正好碰到你了，跟你說個事兒，後天我生日，晚上一起來玩唄。」

後天晚上好像沒什麼安排，施念念想了想，說：「好啊。」

張美怡是和朋友一起來逛街的，上洗手間碰到她便聊了幾句：「我剛見你從那家珠寶店出來，你來買珠寶啊？」

施念念心裡咯噔一跳，下意識想：那她看到蘇昧了嗎？

不過張美怡這個反應應該是沒有看到吧？班上誰不知道她和蘇昧關係不好，如果看到她和蘇昧一起進入珠寶店，張美怡肯定起疑。

施念念很快冷靜下來，微笑說：「沒有，我就隨便逛逛。」

「一個人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不了不了。」施念念忙說：「我也是和朋友來的。」

張美怡沒問她是什麼朋友，說：「那好吧，我先走了。後天見，拜拜。」

「拜拜。」施念念沖她揮揮手，轉身回珠寶店找蘇昧。

既然雙方父母都商量好了，施念念不再糾結，心安理得地看著蘇昧買下那對天價婚戒。

買好婚戒，她們又去隔壁看婚紗。

婚紗不像戒指這麼好辦，得提前定做，周期大概一個月左右。她們選好款式，量好尺寸就離開了。

這麼一折騰很快就到中午，她們在外面吃了東西才回來。

「喵——」

施念念一進家門，球球就跟幾百年沒見到她似的衝過來，纏在她腳下凄厲慘叫。

「哎呀！」施念念把它抱起來一頓揉，「對不起對不起，忘記多給你放點貓糧了。」

被餓壞的球球張著血盆大口，彷彿在罵罵咧咧地說：來人啊這裡有個鏟屎的虐貓啦。

還真就把人喊來了。

蘇昧被叫聲吸引過來，看了看慌忙換鞋的施念念，招手跟她懷裡的貓打招呼：「嗨。」

「喵！」

施念念扭頭急匆匆跟她說：「我先喂它點吃的，不然等下它要撓人了。」

「嗯。」蘇昧跟她進了屋，順手關門。

貓糧倒入碗里，球球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起來，邊吃邊發出「嗷嗷嗷」的聲音。

施念念看著心酸，又給它加了一點，順了順它背上的毛，說：「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

球球：「嗷嗷嗷——」

施念念「噗哧」一笑。

一道陰影籠罩下來，淡香撲鼻。

施念念偏頭，看到蘇昧也和她一樣蹲下，忙用手擋住，說：「你別靠這麼近，小心過敏。」

蘇昧垂眸，握住她那隻手，溫聲：「不碰到就沒事。」下巴點了點埋頭狂吃的球球，「挺可愛，公的還是母的？」

施念念注意力被轉移到貓身上：「是公公啦。」

蘇昧確定她沒有結巴，問：「絕育了？」

施念念點點頭，突然想到一件事，視線掃過她手背，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還被她握著，心裡滑過一絲異樣，忙把手收回來，眼神閃了閃，說：「等住進新房，我就把球球送回去給我爸媽養。」

蘇昧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落空的手，抬眸，輕聲：「是為了我嗎？」

施念念有些不自然地說：「你不是過敏嗎？以後兩個人一起住，我總不能太自私。」

蘇昧不置可否，又問：「你捨得？」

「捨不得啊……我養它五年，雖然閹了，但還是把它當兒子一樣疼。可是養貓的話到處都是貓毛，你受得了嗎？」

「你能為我著想，我很開心。」蘇昧唇角微微翹起，指了指球球，說：「不過不用送走，買個空氣凈化器就行。」

「真的嗎？」

蘇昧看著她重新亮起的雙眸，無聲笑了一下，說：「我們已經領了證，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有哪個母親捨得把自己孩子送走？」

施念念覺得她說得十分有道理。

但仔細一品發現不對味。

她們是領證了沒錯，可那是假結婚啊，憑什麼她兒子就成了蘇昧兒子？

她狐疑地看向蘇昧，正想糾正她這個錯誤的觀點時，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黎晶晶的名字。

施念念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接。

蘇昧瞥見她手機，識趣地站起來，說：「我過去了。」

「好。」

目送蘇昧離開后，她才按下接聽。

沒等她開口，黎晶晶先說：「這兩天你怎麼沒找我啊，群里也不見你冒泡。你們家的事解決了嗎？」

這兩天忙著演戲應付家長，施念念完全把她給忽略了，心裡頓時慚愧不已，說：「已經解決了。」

「那就好。」黎晶晶鬆了口氣，說：「這段時間我看你也是愁得不行。對了，聽說後天夜色請了知名樂隊來表演，出來嗨不？就當是放鬆放鬆。」

自從家裡出事以後，施念念確實很久沒有出去玩了，有一點點心動。

可後天不正好是張美怡生日？

「後天不行。」她情緒低落下來，「我高中同學過生日，我要去給她慶生。」

「什麼高中同學，關係很熟嗎？」

「不太熟。」

「不熟幹嘛還要去？」黎晶晶說：「給她轉個紅包算了，我都好久沒和你一起喝酒了。」

「我都親口答應人家了，不去的話不太好。」施念念把今天在商場偶遇高中班長的事告訴她。

黎晶晶默了默，突然激動道：「你去逛街居然不叫我！」

……關注點是不是跑偏了？

施念念啞然一瞬，說：「也不是逛街啦，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且，我是和蘇昧一起去的。」

黎晶晶這下更激動了：「你和蘇昧一起逛街？？？你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施念念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說：「晶晶啊，我……我想和你說個事唄。」

「說。」

「你旁邊有沒有柱子什麼的？」

「沒有，我還在床上。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你一定要抓緊床單哦。」施念念挺了挺胸膛，深吸一口氣，說：「今天上午，我和蘇昧去領證了。」

「你說什麼？？？」

「我和蘇昧領證結婚了。」

「咚——」耳邊一聲悶響。

「你沒事吧？！」

黎晶晶捂著被床頭撞到的後腦勺，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你和蘇昧怎麼了？結婚？？？愚人節還沒到，你開什麼玩笑？？？」

「沒有開玩笑……」施念念拿起丟在沙發上的包包，找出紅本本，拍了張照給她發過去。

片刻后。

「施！念！念！」黎晶晶地動山搖的吼聲從手機里震出來：「你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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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下蘇昧的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