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又是一年（二）
39、又是一年（二）
四喜傳話說王爺早上要上早朝所以要下午才能過來，所以特意吩咐了他過來給她送東西，還說王爺特別交代了叫她和雁兒都不必忙晚膳，晚上他會派膳房的人送晚膳過來。
孫思朦點點頭然後問四喜：「王爺派你來給我送東西，那王爺身邊可有信得過的侍衛嗎？」
因為在孫思朦心中，四喜一直都是王爺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是王爺的貼身侍衛，他就應該是一直待在王爺身邊和王爺形影不離的。今天王爺特意派他來送東西傳話，而王爺自己進宮上朝去了，那跟在王爺身邊的人是誰？給王爺駕車的是誰？王爺在進宮出宮的路上會不會有危險？
孫思朦見四喜臉上一愣，突然反應過來她似乎問了句不該問的問題，王爺身邊跟著誰這種事她不該打聽的，於是又說：「算了，你不必為難，是我多事了。」
她剛才確實也只是對王爺的關心，在她一點點了解王爺的身份和處境后她一直覺得王爺還是要多加小心的，所以才有了剛才的隨口一問。
四喜剛才一愣倒不是孫思朦這個問題他不能答，他只是沒想到這位庶福晉如今對王爺倒是如此關心了，王爺整日揣在懷裡的冰終於要化了嗎？
他起初對這位杏園裡的主子印象極差，倒不是她太愛耍小聰明，也不是因為她想方設法的拒絕王爺，而是他看到了王爺對她的用心，卻看不到回報。後來的一點點相處中，他才對孫思朦的印象有了些轉變，他無奈地發現這個杏園裡的無論是人和物似乎都很難讓人討厭，他想也許王爺也是如此。
如今的他就同雁兒一樣很難理解王爺與這位庶福晉的之間的關係，但又覺得這樣似乎又沒什麼不好，當然也是可以更好的。所以今天當他聽到孫思朦對於王爺這樣的關心，不太懂得詩書的他此刻也想念一句「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回庶福晉的話，王爺平日里上朝的時候都是不帶侍衛入宮的，奴才已經把東西送到這就趕去宮門口接王爺，還請庶福晉不要擔心。」四喜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孫思朦微微一笑點頭道：「好，知道了。」
午膳自然還是她和雁兒的「二人世界」，雁兒不理王爺說會送晚膳來的吩咐，努力地給孫思朦張羅了一桌豐盛的午餐，還有她親手擀的長壽麵。
孫思朦中午吃了不少東西，雁兒做的菜都很好吃，面也好吃，她得感謝雁兒沒天天這麼給她做飯，不然她可能得胖成一個球。
其實雁兒的優點真挺多的，不光做飯好吃，針線也做得好，今日她生辰雁兒早上拿出的一套新縫製的衣服就是給她的壽禮，無論是剪裁、針腳還是綉工都精細得很，放到現代這就是一身高級定製。而且雁兒又很會照顧人，也不怕吃苦，不會懶怠，對人也真誠，真是越想越覺得好啊！
「小姐，你在想什麼啊？」雁兒見孫思朦吃著吃著又走了神忍不住問道。
孫思朦一笑，「哈哈，沒什麼，我就是想著將來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婆家才好。這人品得好，長相也不能差，人不能太無聊，也不能太奸滑，要會關心人，還要有擔當……還有，家裡的人也必須得好，尤其是婆婆得好相處又慈愛才行。唉，這樣的人也不太好找，沒事兒我慢慢找，必須得挑個好的！」
「哎呀，小姐，你別說了！」雁兒被孫思朦說得臉紅了，她心裡信她家小姐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心力給她找個好婆家，但哪裡有又那麼好的人？
孫思朦看著雁兒紅得跟個番茄似的臉更是覺得有意思，心裡更是一種你不讓我說我越說的心情，她把頭湊過去繼續逗雁兒說：「哎呀，我們家雁兒真是越看越好看，也不知道將來是誰這麼有福氣能娶回家呢？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時候，我肯定給你備一份厚厚的嫁妝，然後再給你做一身最漂亮的嫁衣，把咱們鋪子里最好的胭脂水粉全用上，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香噴噴地出嫁，不把新郎迷得跟被下了蠱似的絕不罷休！哈哈哈……」
雁兒的臉色剛才還跟個番茄似的，被孫思朦這樣一番話說完之後直接變得跟番茄醬一樣了，可她哪裡說得過孫思朦，嘴裡只能叫著「小姐，別說了，別笑了」卻也想不出別的什麼反擊的言語。
「哈哈哈……」孫思朦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善良，可雁兒站起身捶胸頓足惱羞成怒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這也算她生日的餘興節目吧，哈哈哈！她努力地想讓自己停下來卻停不下來，直到她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問：「什麼事這麼好笑？」
孫思朦一轉頭看見王爺正站在她身後而且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剛才的那些胡說八道的話被王爺聽去了多少，說要給雁兒找個好人家的事道也沒什麼，不過之後說的那些要把新郎迷得跟被下了蠱似的這種話好像就……
「呵呵，王爺您這麼早就來了……」孫思朦為演示尷尬乾笑了兩聲，趕緊起身下跪給綿忻請安。
綿忻臉上帶著笑貌似心情不錯的樣子，他邊上前親自把孫思朦扶了起來邊追問道：「問你呢，什麼事兒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本王也笑笑。」
因為不知道王爺剛才聽去了多少也不敢隨便對王爺撒謊怕被拆穿，孫思朦把心一橫，想著這樣正好，「這不是正商量著給雁兒找婆家的事兒呢嗎？王爺既然聽見了可就不能當沒聽見了，身邊若有什麼好的人選可得先可著雁兒來。王爺也知道，我在這王府里向來是沒什麼想與人爭的，可王爺身邊若是有什麼好的人選卻配給了別人我可不依！」
孫思朦開玩笑似的把這事兒就輕鬆地交給了綿忻，說得好像這以後雁兒若是沒找到好婆家那就是王爺沒給她儘力。她這要求也是有些胡攪蠻纏，但她知道今日是她生日，王爺不會跟她生氣，誰過生日還不得許個生日願望啊？要是真能給雁兒尋個好人家她今年的生日願望就給出去吧！
綿忻忍不住笑了，一直覺得孫思朦雖掛著庶福晉的名頭卻一直都像個還沒出閣甚至還沒長大的小女兒家，可現在看她拚命給身邊人保媒的樣子倒難得有些已為人婦的煙火氣了。
他看了看孫思朦卻沒回話，而是轉頭看向雁兒道：「你主子為你也算是操碎了心，既求到本王這裡，又是她生辰，本王也不得不應了。你倒說說看，可有什麼中意的男子？」
雁兒此刻的臉又從深紅脹成了紫紅，趕緊跪地行禮道：「王爺快別聽小姐胡說，她竟是拿我逗趣兒呢！」
「話雖說得像玩笑話，可你家小姐的意思倒是認真的，你也算是適婚的年齡了，不妨好好考慮一下。本王自然也能幫你物色一些人選，可依著你家小姐的意思想必是想讓你自己挑個合心意的。女大當嫁，你也不用害羞，只要你有中意的，本王自然為你做主。」綿忻顯然今天心情確實很好，語氣也很溫和讓人舒服。
孫思朦聽著綿忻的話覺得這話說得真讓人心裡舒服，聽著也比自己的那些話靠譜多了，站在一旁猛點頭道：「就是就是！」
雁兒答：「奴婢整日在這園中，心中只有小姐，沒有中意的男子。奴婢也不想嫁人，只想日日陪著小姐，多謝王爺美意，但還請王爺就不要替奴婢費心了！還請王爺稍作一下，奴婢這就給王爺泡茶去！」
雁兒說完這些便起身泡茶去了，留著孫思朦和綿忻站在園中面面相覷，而她的話卻正好提醒了綿忻一件事：如果雁兒真的嫁人了，這園子中就剩下孫思朦自己了。兩個人和一個人可是天壤之別，一個人要怎麼生活？他倒是也可以再給她派新的丫鬟奴才，可也難找到合心意的人。
「真把雁兒嫁出去你捨得？」綿忻微笑著問道。
孫思朦嘆了口氣說：「唉，捨不得也得捨得啊，女大不中留嘛！」
綿忻忍不住笑出了聲，「女大不中留？你這老氣橫秋的口氣跟誰學的？要是雁兒真嫁人了，你準備怎麼辦？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兒？」如果沒記錯孫思朦只比雁兒大一兩歲吧？這一副像是當娘的要嫁女兒的樣子實在是好笑。
「嗯……一個人可能怕是不行吧？我又不是要閉關修鍊什麼絕世武功的道士，一個人還不得憋死？不過誰又能陪誰一輩子呢？總不能為了讓雁兒一直陪著我就搭上她的終身大事吧？」
孫思朦也不知道怎麼本來明明那麼歡樂的話題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傷感，看來離別果然是人類永恆的主題，她還真是沒見過哪個離別是不傷感的。所以，才會有什麼「離別是為了下一次重逢」這類自欺欺人的屁話，很多時候離別了便是沒機會再重逢了。
就像她，甚至沒機會和自己的親人朋友好好的道別，便幾乎成了永別。
綿忻看到孫思朦突然暗下來的眼神心中一緊，有些後悔在她生辰的時候說這個，他想她一定是想家了。
在這個王府里，一直與親人不得見的好像也只有她。她孤身一身遠離家鄉，從一個溫柔似水的江南嫁到處處要據著規矩的京城也實在不易，她能做到如今的一切都算是很不容易了。
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臘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