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又是一年(一)

第38章 又是一年(一)

38、又是一年(一)

夏天來得快去得也快,七月中的時候還很炎熱,剛入了八月就涼快了許多,待到八月十五中秋節的時候就會甚至覺得早晚有些冷了。

孫思朦和雁兒坐在院子里看著已經基本成熟的杏樹,心中感嘆一年了。

不是自然年計數的一年,是她認識王爺一年了。倒也不是她特意要記住她和王爺相識的紀念日,是那天剛好是她生日的前一天,她又正好因為爬樹被王爺抓包,因此印象深刻,所以能記住也非常正常的。

「小姐,今年夏天格外熱,院子里那些杏兒好像比去年熟得早呢!」雁兒指著杏樹上的杏兒對孫思朦說。

孫思朦點點頭,「嗯,是呀!夏天總算過去了,太熱了,再不過去我要抑鬱了!」

「小姐,我看這杏兒也差不多熟了,這幾天就能收了,咱們是等王爺找人來收吧?」雁兒問。

聽到雁兒這麼說,孫思朦才反應過來,今年的杏兒是斷斷不能自己去收了,王爺是明令禁止過她不能再爬樹了。可是想到這個問題之後,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這幾天王爺不來杏園的話她要怎麼找王爺?

這的確是個問題,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問題的重點不是杏兒會不會爛,而是一直以來她和王爺之間的聯繫其實是一種單線聯繫的方式:王爺可以隨時來杏園,可她卻不能時時刻刻找到王爺。

那麼,這就是一種不平等了,不管是性別上的還是身份上的。王爺如果想來看她的時候只要到了杏園,她就一定在;可如果她想要見王爺連該去哪裡或者找誰傳話都不知道!當然了,她確實也沒有很經常地想見王爺,但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找他呢?去哪裡找?

就像現在院子里的杏兒,如果王爺這幾天一直忙沒時間來看她,或者乾脆是不想來見她,那這些杏兒要怎麼辦?就留在樹上等著爛嗎?這也真是太被動了。

孫思朦嘆了口氣,心想著果然還是現代的生活比較好,人人有手機!有急事可以打電話,沒急事可以發簡訊發微信,晚上睡不著的時候還能聊聊天兒。想到自己在現代的時候還經常聽到有人說什麼想回歸慢節奏,想逃離通訊設備之類的,覺得那可真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姐?」雁兒還坐在一旁認真地等著孫思朦的回話,結果她家小姐卻好像不知道在想什麼,還嘆起了氣。

孫思朦被雁兒叫回神,才想起來剛才雁兒問她的問題,她剛才的確是發散思維發散地太過了。不過經過這一番思考,她不知為何心裡又升起了哪門子的邪火,覺得為什麼她一個現代女性要等在這園子里等王爺想起她來?太沒骨氣啦!太沒地位啦!

「為什麼要等王爺啊?他要是一個月都不來,我們就看著這些杏兒都爛了嗎?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麻煩別人,沒聽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說得就是我們現在的情況!我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別人幫忙?明天吧,明天我們就把杏兒都摘了!」孫思朦無緣無故地又對雁兒發了痛火,反正每次倒霉的都是雁兒。

雁兒不知道孫思朦好端端地怎麼又突然一副要和誰較勁的模樣,有些為難地小聲提醒說:「可是小姐……王爺說了,不讓你爬樹……」

「他說不讓我就聽啊?他又不能二十四個小時看著我,我就是爬了他又不知道!再說了,你到底聽誰的啊?你到底是誰的丫鬟?不管王爺說得對不對,也要對你自己的主子忠心!要以我的話為執行標準知不知道?」孫思朦繼續在自己的世界里義憤填膺,一個丫鬟她還管不了了?

雁兒完全沒掌握到順她家小姐毛的方法,這個時候你越是阻止她,她才越是要逆著你的意;反而如果你順著她,甚至鼓勵她去犯錯,她倒反而未必真的敢說就敢做。她站起身在一邊,看著孫思朦的一張怒氣沖沖的臉,不知道她家小姐又發了什麼瘋,一天明明只有十二個時辰……

可畢竟孫思朦身邊也沒有別人,該勸的她還是得勸,「小姐,你若是背著王爺爬樹,他確實也未必知道,可是你若是把杏都摘了,王爺看到那些杏兒必然知道是你又上樹摘的。再說,再過幾天就是小姐你的生辰了,王爺一定會來的。」

雁兒的智商突然開始在線,她也不知道該拿什麼來證明,但她心中篤定過幾天她家小姐生辰的時候王爺一定會來。她其實也不是很能明白她家小姐和王爺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兩個人每次都有說有笑的,但王爺從來不留宿杏園。上次的時候,孫思朦明明都喝醉了是被王爺抱著進屋的,可是王爺居然也就這麼走了?

但如果以王爺從不留宿這一點來說來判定她家小姐不得寵她第一個就不服,她想理直氣壯地問那些人說:你們主子生辰時候有收到王爺親自選了材料然後命人打的首飾嗎?王爺在出征之前的夜晚有跟你們主子特意辭行嗎?王爺曾經特意帶你們主子出府去玩兒嗎……

其實這個問題是個自相矛盾的圈兒,如果她真敢這麼理直氣壯地和人家吵架,人家只要說一句「你家主子那麼得寵怎麼王爺一次都沒留宿過」她也就啞口無言了。

她總不能跟人家說:你們不懂,我家小姐和王爺是朋友!這是偉大的友誼,不是你們想的那麼膚淺,你們不懂!不只人家不懂,就連她自己也不懂,她家小姐到底為什麼明明看起來就很喜歡王爺,但卻一直拒絕王爺。

孫思朦聽到這裡不知怎麼的心中剛滅下去些的火氣又燒上來,她突然站起身,不想再跟雁兒說下去,只留下一句「他愛來不來」就自己回屋裡去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雁兒在風中凌亂……

~~~

孫思朦生辰這天王爺還是來了,這一點其實孫思朦自己都不覺得意外,她心裡明白她過生日王爺只要不是有什麼特殊要緊的事就一定會來,她那天發火不過是氣不過王爺想來就能來,她卻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不平等的情緒中。

這幾日過去了,她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而且怎麼說過生日都該是件高興的事兒,她若是還故意的矯情,她自己都有點兒看不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畢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她其實心裡很明白,她和王爺之間的這種「不平等」並不是王爺的錯,而是整個時代的難題。她如果一味的把氣出在王爺或者雁兒身上,那就是她太不懂事了。

對於孫思朦的生辰,綿忻還是做了很多準備的,各方面的。一些作為侍妾生辰之日的例賞她也是有的,無非是一些不好不壞的綢緞、樣式普通的手飾、做工不太精緻的絨花,還有一些庫房裡隨便找來的器皿擺件。

孫思朦看著這些東西心中既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生氣,反而很放鬆。這些東西都說明著她在這個王府的人心中依然是個並不得寵的侍妾,雖然她見過了王爺。能在眾人中保持著這樣的形象她知道她該領王爺的情,這都得益於王爺對她的保護。

她判斷:這個王府里的人雖然知道她和王爺有幾面之緣,卻並不知道王爺來過杏園這麼多次,更不會知道她平日里和王爺相處的情形,不然她的好日子早就沒了。她猜想有時候王爺來杏園看她的事根本沒人知道,這應該是王爺故意隱瞞的。在這個王府中,只要他想瞞,做起來其實不會很難。

第一,除了去年生辰王爺故意做戲的那次之外,王爺來杏園的時候從來沒帶過四喜之外的侍衛,而四喜不用說絕對是讓他「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透露隻言片語的人;第二,自從王爺上次突然換了府中的總管,這個府里的紀律也明顯嚴明了許多,敢私自打探王爺行蹤的人估計也沒膽子太明目張胆;第三,從上次她偷看了王爺的「彤史」的情況來看,王爺並非每日都會宿在某位福晉的房中,相反的,他在自己房中獨宿的日子其實很多,所以,這府里的福晉們可能並沒有打聽王爺每日宿在哪裡的習慣。

再看王爺派四喜單獨送來的禮物和份例里的禮物相比就可謂是天差地別了。王爺送來的禮物有兩個精緻的盒子,打開稍微大一點兒的盒子裡面是一套四個的琉璃酒杯。

酒杯的顏色極淡,應該已經是在這個時代盡了力的脫色做到透明了,杯子的質地也很薄,杯子上按照孫思朦要求的沒有任何圖案,完全簡潔大方的樣子。她摸著酒杯知道這些在現代在IKEA裡面一個賣不上五塊錢的玻璃杯在這個時代有多難得。

再打開另一個稍微小一些的盒子,一對精緻的黃玉手鐲靜靜地躺在裡面。在去年生辰收到王爺送的黃玉耳墜之前,孫思朦從來不知道黃玉這種東西,畢竟她在現代年紀輕輕的人並不流行這些,她對玉的概念也不過是各種深淺不同的綠罷了。可是她現在知道了,黃玉很珍貴,很好看,就像她那對黃玉耳墜一樣,非常好看。

她把這對晶瑩剔透毫無雜質的手鐲拿出來套在手腕上,又把王爺去年送的那對耳墜也找出來戴了起來。杏黃色的耳墜和手鐲相得益彰,倒是很抬膚色,也不顯老,整個人看起來也平添了一絲柔和的氣質。

孫思朦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發笑,如今的她看起來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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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幹了這杯友誼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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