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影之謎 第十五章 天才

第一卷 影之謎 第十五章 天才

李維斯交給阿爾瓦的計策有三條。

第一,施法前一定要使用特殊技巧減少魔力損耗,這會降低法術威力,但無關大局。

第二,當自己有被淘汰出場的風險時,立刻使用半條魔咒[液態軀殼]。

第三,當敵方護盾均有缺失時,果斷使用[雛鳥]。

第一條計策中的減損技巧是李維斯在學士府這五年間的小發明,專門針對阿爾瓦這種魔宮容量偏低的魔法師,算是一條低等魔法,暫時命名為[打折刀]。

第二條和第三條計策都是李維斯花了大量的精力才改編出來的魔法,也就是所謂取巧的「低配版」,如果讓阿爾瓦正兒八經去學習原版,恐怕學到後年的冬至日都堪憂。

除此之外,李維斯考慮到種種意外,還給阿爾瓦留了最後一個手段,也就是等到最後才釋放的魔法。

「如果雛鳥沒能清場,就施放你那個未完成版的[蛇形閃電],把咒語改過以後,用上剩餘的全部魔力……我估計是一個自殺型的[漩渦之蛇]。」在煉金室時,李維斯對阿爾瓦說,「放心,咒語改寫以後你所承受的電擊較少,頂多就是一個麻痹術的威力,但是外圍的敵人肯定會被電成焦炭。」

焦炭……

斗魔場上,看著身體搖搖欲墜的阿切爾,阿爾瓦咬了咬牙,他知道現在就是李維斯所說的那個時候。

現在,就是使用「漩渦之蛇」的時候,可是阿切爾已經摘掉了脫身項鏈,他怎麼可能去殺了她?

阿切爾布雷茲的身體微微懸空,雖然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但她的精神力還完好,足以用漂浮術使自己飛起。

「這是最後一擊。」阿切爾俯視著阿爾瓦,她的額角有鮮血淌落,從半空中流下,灑在破碎不堪的石板上。

先後使用了兩個高等魔法和一個中等魔法,阿切爾魔宮內的法力早已所剩無幾,此時的她所吟唱的最後一個法術是大火彈術。

由於李維斯提供的打折刀,阿爾瓦還剩下一些魔力,足以使用漩渦之蛇,但他卻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只能眼睜睜看著阿切爾開口吟唱。

她的掌心間飄起一團火,火焰旋轉成盤,凝聚成一個車輪大的火球。

看著這枚令人發怵的火球,阿爾瓦嘆了一口氣。

就像個有擔當的男人一樣去扛下這枚大火彈術吧……反正自己有鏡面脫身保護,仔細想想,這樣做還蠻瀟洒的。

「對不起了,米蘭達會長。」阿爾瓦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

「那個白痴。」

李維斯再也無法淡定地用手托腮,他坐直身體,死死盯著阿爾瓦的背影。

米蘭達嘆了口氣,她抬起腦袋,微笑著說:「阿爾瓦打算認輸,對吧?」

李維斯注視著阿爾瓦那條被霜凍的左臂,腦中閃過很多事情。

「其實沒什麼,我們都知道阿爾瓦很喜歡女公爵。」米蘭達用手托著臉頰,眼瞼低垂,「如果他在公會榮譽和喜歡的人之間選擇後者,雖然很生氣,但我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李維斯捏緊了拳頭。

卡門李只是被一枚普通火彈術擊中就觸發了鏡面脫身,其實那個低等魔法並不致命,所造成的傷害還不如阿爾瓦左臂受到的凍傷。

每一條鏡面脫身的項鏈都嚴格設定了臨界值,作為煉金愛好者,李維斯很清楚這一點。

「你別把勝負太放在心上了,李維斯。」米蘭達輕鬆地笑了笑,想要開導他,「連我這個會長都不打算追究阿爾瓦,你——」

「你懂什麼?」

李維斯盯著場下,冷冷說。

米蘭達似乎被嚇到了,她看著李維斯的側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一瞬間,她只覺得一向隨和的李維斯變得有些陌生。

斗魔場內,阿切爾的吟唱到了最後一步,大火彈術已經基本成型。

忽然,她的耳邊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安靜!」

她感到精神受到一種介於物質與靈魂之間的衝擊,口中的吟唱像是被人塞進一塊鐵一樣,再也念不出半句咒語。

大火球在半空中飛行,彷彿下一秒就要潰散——

「結束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完完全全來自現實。

那是凜冬聖女的聲音。

一片冰花灑落在會場中央,冰牆拔地而起,瞬間將阿切爾和阿爾瓦分隔在牆壁兩端,同樣是冰封之牆,凜冬聖女的牆體比姬兒更高也更厚,堅固得令人不想進攻牆后之人。

「我宣布,斗魔結束了。」凜冬聖女的聲音回蕩在斗魔場內。

阿切爾看見自己的火球在半空中消散,冰牆也在剎那間擋在面前,她只覺得頭很疼,身上也傳來灼傷的痛楚,眼前一陣陣發黑……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識,從半空中跌落下去。

凜冬聖女的天藍色披風飄舞起來,她在空中接住阿切爾的身體,抱著她緩緩落地,然後將其輕輕放在地面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這位優雅的女性微蹙著眉毛,環視了一圈四周,卻沒能找到古怪的源頭——她分明感受到了一個聲音對魔法進行了干擾,阻止了阿切爾的大火球術,可那個聲音稍縱即逝,沒有被她捕捉到。

無奈之下,她挪動腳步走到冰牆前,牆根處立刻融化出一個一人高的通道,剛好令她穿過去,來到阿爾瓦的面前。

沒等到大火球的阿爾瓦有些獃滯地看著面前的最高魔導師,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凜冬聖女安娜用安撫的溫和目光看了阿爾瓦一眼,對著整個斗魔場說:

「阿切爾布雷茲摘下了脫身項鏈,阿爾瓦斯圖爾特利用了保護觀戰席的水幕魔法,兩人都存在犯規行為,所以我宣布,這場斗魔賽為平局。」

語畢,防禦魔法昆汀的潮汐宮殿被四名魔導師撤銷,水幕落回溝渠之中,那一面巨大的冰牆也悄然消融,化為烏有。

奧德利克王卡文迪許沖著一旁的柯蘭皇子笑了笑,然後將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阿切爾身上。他的目光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斗魔場上的事情似乎還沒結束。

「給我看看你的項鏈。」

凜冬聖女伸出手,從阿爾瓦的胸口拿起水晶墜子。

她之所以出手阻止比賽,一方面是擔心失去反制魔法保護的阿切爾出意外,另一方面也是對阿爾瓦身上的脫身項鏈有懷疑。

在她的預料之中,原本加持了鏡面脫身的水晶墜子上有一個不起眼的針孔,裡面的魔法已經流逝殆盡。

「是誰破壞了這條項鏈?」

向來溫柔平和的凜冬聖女大聲質問著全場的學士們,聲音中罕見的帶上了怒氣。

經過精通治療魔法的魔導師處理之後,阿切爾布雷茲被診斷為精神力紊亂、法力透支和中度燒傷,凜冬聖女安娜將她留在宮廷魔法師公會的一間卧室內,等她的情況好轉一些再送回公爵府。

夜深人靜,冬至日就這樣草草落下了帷幕。從昏迷中醒來的阿切爾再也無法入睡,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正面擊敗自己的那個傢伙,還有卡文迪許陛下的眼神。

雖然她沒有看到陛下的眼睛和表情,但她可以想象,越是想象,便越是煎熬,彷彿從前努力獲取和維持的一切榮譽都被打碎,狼狽地灑落了一地。

「好冷……」

阿切爾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昏暗的房間里沒有留一盞燈,窗台上的門不知為何敞開,雪花被北風吹進屋子裡,在地板上歡快地打著轉。

一個全身罩在黑斗篷之下的人站在窗台上。

「你是誰?」

阿切爾用手支撐著身體,望向那個人。

雖然身處王國學士府內,但她仍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無可奈何的是她的頭還在發暈,身體也沒有力氣,就算來者不善,此時的她也沒有辦法反抗。

「很多人叫你火薔薇,還有人稱你為女公爵,初次見面……你看上去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斗篷下傳來一位女性的聲音,聲音有些年輕,卻也有著一股沉穩的氣韻,雖然所說的話帶有譏諷的意味,可聽在耳朵里卻並不像是如此。

「藏頭遮面的宵小之輩,有什麼資格評價我?」阿切爾冷冷說。

那人似乎並不在意,她站在洋洋洒洒的雪花里,發出低沉的輕笑聲。

「我的評價不重要,但你不想知道阿爾瓦斯圖爾特為什麼能贏你嗎?」她說,「因為他的法力更深厚?魔法更強大?還是說……他是一個天才?」

「這件事與閣下有關係嗎?」阿切爾的目光十分平靜,在微弱的光芒下,她的皮膚略顯蒼白,紅髮凌亂的散落在肩頭,額前還纏著繃帶,「況且我沒有輸。」

「你很喜歡自欺欺人。」那人說,「你心裡很清楚,如果比賽繼續下去,阿爾瓦斯圖爾特不對你手下留情,輸的人就是你。」

她的語氣平穩,彷彿在陳述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不容置疑。

阿切爾抓著床單的手緊緊攥起,她對面前的人感到極端厭惡,恨不得能夠撕了她的嘴,但與此同時,阿切爾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在比賽結尾時,那個叫做阿爾瓦的學士確實還有不少餘力。

「[雛鳥]雖然只是中等魔法,卻脫胎於高等魔法[絲萊雅巴恩斯的火鳳凰],是一個魔法濃縮度極高、穿透性極強的殺傷魔法,對於施法者的火焰親和力要求很高。」那人像是閑聊一般說,「你選擇與對手使用同樣的魔法是出於對火焰親和力的高度自信,對吧?」

「我是學士府天賦最高的火焰魔法師。」阿切爾咬著牙說。

「但你輸了,不是嗎?雛鳥才是你敗北的關鍵,真是好笑。」那人緩緩說,「作為一個火焰魔法師,阿爾瓦斯圖爾特的魔宮比你小,精神力比你低,火焰親和力也差得遠,但他的中等魔法造成了清場的效果,從結果上看不亞於你的兩個高等魔法,甚至更強。」

「那是卑鄙的手段。」阿切爾嗤笑說,「而且漣漪之盾早就經過了大火彈術和醜陋藤蔓的削弱。」

「你做得到嗎?」

「什麼?」

「如果讓你用雛鳥去引爆阿爾瓦斯圖爾特的雛鳥,你能做到嗎?」

聽著那人的話,阿切爾忽然陷入了沉默,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失敗,卻找不到問題的關鍵,經過此刻的對話,她彷彿明白了什麼。

阿爾瓦斯圖爾特的勝利絕不是巧合,而是經過了周密的計算,並且充分利用了對手和環境……這需要何等的魔法學識?需要何等的計算力?

如何將雛鳥中的魔力引導至另一隻雛鳥之內,導致內蘊的法力失控——這不光需要計算失控閥值和突破點,還需要對原本完整且不可修改的咒語進行重新編寫。

而且……

那人察覺到阿切爾回過神來,笑著說:「你想到了嗎?沒錯,還有[液態軀殼]。」

在斗篷神秘人的注視下,阿切爾默不作聲地思量著這其中的非凡意義。反制魔法在高等魔法中難度不低,絕對比自己所施放的迷你火線要難,不過阿爾瓦似乎是利用了斗魔場邊的水幕才能使出。

可深入想想,這已經進入了[組合魔法]的範疇,而且是在一方沒有配合意圖的情況下完成組合,這又需要對反制魔法有何等深刻的理解?背後需要多少改寫和計算?簡直難以想象。

阿爾瓦斯圖爾特是一個魔法理論的天才!

「你在想,阿爾瓦是一個天才,對嗎?」

那人的聲音傳來。

阿切爾一怔,似乎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看著面前之人的眼神也變得驚奇起來。

「阿切爾布雷茲,你擁有著非常優秀的天賦,但是也有著阻礙你成長的短板,如果你不是太愚蠢,我相信你已經察覺到了。」

那人緩緩說,語氣平靜,平靜中帶著孤高與漠然之意。

「你所缺少的,是足夠強大的精神潛力。」

精神力……

她說的沒錯,自己確實已經在漫長的魔法修鍊中察覺到,每當結束吟唱、試圖控制法術時,總會覺得萬分艱難。

學習[絲萊雅巴恩斯的迷你火線]時,她花了三個月學會吟唱,卻用了四個月才能將火焰凝聚成線。

所以她明明可以學習一個穩妥的防禦魔法[燃燒斗篷],卻因為精神力的短板而被迫放棄。

她一直試圖隱藏這一點,就像她在過去所做的那樣:收拾好自身的缺陷和弱點,勇敢向前,不許流淚也不準跌倒,只能成功不可失敗。

她不能存在缺點!而這個缺陷卻被面前的神秘人親口說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

阿切爾失聲說,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憤怒,瞳孔卻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你可以稱我為奈文魔爾。」

那人回答說。

緊接著,那人向著窗檯外後退了兩步,身體靠在欄杆上,向後一仰,直直墜落了下去……

名為奈文魔爾的神秘人消失在了窗台上,可阿切爾卻將她的身影牢牢烙印在了心底,她發誓要找出阿爾瓦斯圖爾特「天才」的秘密,也要找到這位「天才」身後的神秘陰影。

「奈文魔爾……」她喃喃自語。

可憐的阿切爾布雷茲沒有察覺,自己想要抓住那縷神秘陰影的真正動機是什麼——是為了揭開她的真面目嗎?還是將她當作救命稻草,拼了命也想要得到一絲垂憐?

從雪地里爬起身來,李維斯匆匆離開了宮廷魔法師公會附近,向著紫羅蘭公會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摘掉帽兜、脫下斗篷,從嘴裡拿出一枚紫色的變聲水晶,放進口袋裡,然後將斗篷抱在懷中。

今夜之後,阿切爾布雷茲就像一隻落入網中的獵物,無論怎樣掙扎都會跌進他的掌心。

剩下的事就是讓「奈文魔爾」這個名字登上舞台了。雖然有些對不起阿爾瓦,但李維斯必須處理與他相關的一些聯繫,為此還要藉助妮菲塔莉演一齣戲。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穩步前行。

李維斯的嘴角微微翹起,他來到紫羅蘭公會的煉金室外,用石板密碼解鎖房間,然後走了進去。

令他驚訝的是,夜深人靜之時,煉金室里竟有一個人等著他。

「你去哪了,李維斯?」阿爾瓦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李維斯不動聲色地走進房間,將懷裡的斗篷塞進一隻箱子里,「找到破壞項鏈的真兇了嗎?」

「啊?嗯……找到了,替公會準備項鏈的人是一個叫里昂的學士,里昂萊茵哈特。」阿爾瓦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里昂?他有什麼動機?」

李維斯皺了皺眉。

阿爾瓦揉了揉太陽穴,說:「會長說,在決定參加斗魔的人選時,除了雷蒙德和卡門,本來打算將他作為第三個人。」

「結果參賽者被替換成你,他為了報復才這樣做?」李維斯嘆了口氣,說,「他受到什麼懲罰了?」

「你的腦子轉的真快,我都什麼還沒說。」阿爾瓦說,「凜冬聖女閣下剝奪了他剛剛取得的魔法師徽章,並禁止他在一年之內參加任何斗魔賽。」

李維斯點點頭,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學士袍,說:「我剛剛去藏書塔轉了轉,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藏書塔?我去找過你了啊……不過我沒爬上去,你在高層?」

「嗯,上去找一本書,我想到一個新的魔法理論,去查證了一下。」

「反正在學士府時,你不是在煉金室做實驗就是呆在藏書塔……比賽后沒看見你,我猜你不會一聲不吭就回家,所以在這兒等你。」阿爾瓦攤了攤手。

李維斯看著阿爾瓦的臉,半天不挪開目光,讓阿爾瓦感到有些不自在。

收回目光,李維斯笑了笑,說:「本來想做個實驗,不過沒關係,走吧。」

「嗯。」阿爾瓦點點頭。

兩人走出學士府,頂著大雪來到瑪麗安娜石橋上。

「真冷,明天早上河面就要結霜了吧。」李維斯伸出手指,試圖去接一片格外漂亮的雪花。

雪花落在指尖,便不再漂亮了。

阿爾瓦看了一眼李維斯,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有心事。」李維斯將手插在口袋裡,「說給我聽聽吧?」

阿爾瓦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在比賽中表現不錯,但總覺得心裡不痛快。」

李維斯說:「嗯,我知道……畢竟女公爵被你的魔法炸得遍體鱗傷。」

阿爾瓦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想到這一切了嗎?」

「我又不是神。」李維斯幽幽說,「沒有絕對正確的計劃,也沒有絕對掌控的局勢。」

阿爾瓦看起來有些難過,他說:「直到最後我才發現,雖然我很喜歡阿切爾,但我根本不了解她。」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並不是出於了解。」李維斯呼出一口白色的霜氣,「等到你足夠了解她,可能就不喜歡了……也有可能更加喜歡。」

阿爾瓦張了張嘴,卻接不上話,最終只能再次嘆氣。

「我本來想去看看她,但是立場不允許……不知道她的傷口會不會很痛。」

李維斯摸了摸鼻子,說:「肯定很痛,兩個中等魔法一起爆炸,在我的計算中絕對能夠將所有人都炸成鏡面碎片。」

但是阿切爾布雷茲為了不被淘汰,選擇摘下了項鏈,冒著生命危險也要爭奪勝利——這是李維斯的漏算,也不能算是漏算,畢竟他還給阿爾瓦留了最後一手「漩渦之蛇」。

為什麼她的求勝欲超出了求生欲?李維斯不由自主聯想到了阿切爾看見威爾仕二十世時的表情。

那個表情……就像尼尼微看著自己一樣。

「你可能有一個強勁的情敵,阿爾瓦。」李維斯緩緩說。

「誰?」阿爾瓦挑了挑眉毛,隨後無所謂地笑了笑,「喜歡阿切爾的人很多,而且對我來說,那些人幾乎都很強勁。」

「你可是天才啊!」李維斯笑著說,「你知道今晚過後,會有多少人對你刮目相看嗎?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會明白你的了不起,說不定會有議員願意收你做弟子。」

阿爾瓦有些心虛地看了李維斯一眼,說:「我很清楚,了不起的人是你,李維斯……抱歉,我還是不能相信,這真的都是你的計算嗎?」

他看著李維斯的眼睛,說:「你的背後……真的沒有一位魔導師嗎?」

在阿爾瓦困惑又期待的目光下,李維斯眯起眼睛,笑了笑,選擇保持沉默。

阿爾瓦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也不再糾纏,只是鬱悶地看著滿天大雪。

「對了,阿爾瓦,是誰擬訂了你們的戰術?」李維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問。

阿爾瓦一怔,說:「是雷蒙德,他說對手不會立刻強攻,所以讓我先做防禦,隨後轉為主攻……不太對勁啊,直到他退場之前,我都沒能進攻一次。」

李維斯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眼橋下冰冷的河水。

「可能是宮廷魔法師公會的進攻太猛烈了,完全打亂了我們的部署。」阿爾瓦推測說,「畢竟一瞬間局勢就逆轉了。」

李維斯點點頭,說:「卡門李是一位被埋沒的魔法師,作為小眾的自然族魔法師,她很有天賦。」

(魔法分為三族:熱族、冷族和自然族,其中每族包括三系,分別是火焰、雷電、光明;潮汐、暴風、寒霜;動物、植物、大地。)

阿爾瓦感到有些頭疼,說:「比賽結束后,公會的許多成員都圍在我的身邊,把我當成天才來崇拜……他們說王國不僅有[火薔薇],如今還多了一位[詭男爵],我真的感到壓力很大。」

「害怕穿幫的話,就趕快提升實力吧。」李維斯認真地說,「我會繼續幫你的。」

我會讓你變得更強,只不過不是以李維斯戴維這個身份。

阿爾瓦停下腳步,有些感動地看著李維斯的背影。

「雪越下越大了,趕快走吧。」

李維斯在街上的積雪中吃力地走著,他回過頭看向站在原地的阿爾瓦,微微一笑。

「對了,你應該試著轉變一下風格。」

「什麼意思?」阿爾瓦發懵。

「我覺得女公爵應該不喜歡被人馴服,而是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李維斯眯眼笑著說,像這種外表強硬的女人,內心可是像小女孩一樣呢。」

(「在遇見老師之前,我曾無比迷茫,深陷於周遭人們的誤解、歧視與冷嘲熱諷中。」——《里昂萊茵哈特的日記》)

(「大火彈術:熱族火焰系中等魔法,指向性魔法,創造者不詳。製造一顆車輪大戰的火球,用強力的灼燒和爆炸傷害目標。該魔法為火彈術的進階魔法。」——《魔法圖鑑中等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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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文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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