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洞內。

「你怎麼退回來了？」不語閉着眼睛沒看到外面的情形，此時倍感納悶。

棠狸已經放下了不語，耳朵貼在巨石上想聽到些什麼，可什麼也沒聽到，轉頭道：「打架這事兒，不好插手。」

「外面在打架？誰？等等，不對，從這兒出去是哪？」不語的問題如同濤濤江水將棠狸瞬間淹沒，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得上來便又自顧自地分析道：「在這兒的人無非是大燕國的兵和瓊國的兵，反正小老百姓來不了。所以外面的是大燕國和瓊國派出的兵，聽聲音人不多，所以有可能是來偵查的兵相遇了，肯定，大概，應該，是這樣吧。」不語不確定她的答案是對的，最後的結論也下得模糊。

「不管是什麼人我們也惹不起吧。」棠狸就怕遇到這種事兒，平時打架都雇了保鏢打手的，現在他連個當肉盾的人都沒有。

「嗯……」

「你有辦法了啦？」棠狸湊到不語跟前道。

「不是，我想睡了，撐……不住了。」不語剛才沉鳴的一聲是她頭痛了，連夜明珠也散落了一地，

「啊？你要不要緊啊。」棠狸用手蹭蹭她的額頭，還是燙的，趕緊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只是這樣一來他又冷得慌，乾脆抱着不語互相取暖。

不語眯着眼睛，聽說嚴重的風寒也會要人命的，也聽說只要發高燒一晚上就會燒壞腦子，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因為她已經感覺到那種渾身發燙的滋味了，偏偏又覺得好冷，縮成一團也無濟於事。恰好身邊多出了個溫暖源讓不語倍感舒服，雖然這不能讓她的痛苦減輕，但她知道這個人是棠狸，在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在陪着，儘管這是出於無奈也好過沒有。

不語他們躲進了洞裏，碩大的巨石橫在外面想進來都是天方夜譚，至於外面的人可就沒這麼個地方藏身了。

六子不知道剛才冒出來的人是誰，但迎面飛來的柳葉刀卻讓他回過神來，一邊接下對手越來越狠辣的攻擊，一邊往後面退著。他要回去稟告王爺，就算是死也要撐到哪裏。有了這個念頭，六子振作起來，腳步如飛，都是往後在退，只要讓他找著機會就跑。

他的對手自然也清楚他這是在幹什麼，不過想跑哪有那麼容易。柳葉刀次次都是往六子腿上招呼過去，沒腿的話想跑也跑不掉吧。

戰局已經被拉到了很遠的地方，對付六子這樣的高手也是要有時間的，就算是被柳葉刀射中了也未曾倒下。對手的武功很可怕，可他的執念似乎更勝一籌。六子已經把對手成功拉到大燕國兵營的外圍了，只要再一點，就一點點就好，他就可以成功了。

「啊！」

六子大聲吼叫着往前沖，柳葉刀深深嵌進肉里，身上無不是傷口。

前面就是兵營了，明明眼前還看到了火光，還有帳篷……可為什麼，他就是發不出聲音了呢？嘴裏滿滿的都是鐵鏽味兒，近在咫尺的，都在漸漸模糊，知覺正在流失，感官也在下降。不要啊，他還沒告訴王爺，沒告訴他這裏有敵軍……

儘管眼睛睜得老大，最終還是歸為一片黑暗。

「嘖嘖，跑這麼遠。」男子不滿地劃過對方的喉嚨，一串血珠劃過優美的弧線落在地上。柳葉刀重新收回手中把玩，再看時人已經不在了。

這時從兵營出來了一個小兵，該他站崗的時間到了，可拿着火把站在崗位上時卻又感覺不對勁。往前走了幾步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他暈血所以對血格外敏感，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具屍體頓時讓他嚇尿了。連滾帶爬地跑回去稟告了

此時殺六子的兇手正在奔向瓊國兵營的路上，臉色並不好看，他剛才想起忘了處理六子的屍體了。就算現在他回去也晚了，對方肯定已經發現問題，想搞偷襲就有難度了，別人又不會傻乎乎地站着不動讓你打。

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看來得先去報信，男子這樣決定提升了速度在跑，經過巨石旁邊時愣了一下還是走了。當前最要緊的是大燕國。

「怎麼回事？」舟信看着地上的六子，話梅已經上去看過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更讓人心寒的是他就算死了也依舊望着前方，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身上數不清的傷讓他成了血人，顯得尤為可怖。

「不……不知道啊。」小兵發現自己光是聽這人的聲音就夠緊張的了，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不過他的確是不知道啊。看到血他就手軟腳軟骨頭都軟，能爬回來就很不錯了。

「嗯？」舟信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尾音微微上挑。

「真的沒看見啊，王爺。」巡邏小兵恨不得和地上的這哥們一塊兒死了算了，但指的不是這種死法，實在太慘了。

舟信也知道他們不可能再說出點兒什麼了，最後看了一眼六子，讓話梅妥善將他安葬。

「怎麼出了這種事情？是瓊國的人來了嗎？」迅速趕來的潘將軍湊上來想看看屍體，只是已經被話梅帶走了。

「嗯。」舟信對此是敷衍地回答著，心裏猜着殺人的就是瓊國的人，那麼前面等待他們的就是瓊國的精兵了。

「到底是不是啊！」潘將軍得不到準確的答覆又懶得動腦，撇頭問他的軍師。

「將軍，殺人的肯定就是瓊國的人了，看來是和我們的偵查兵撞在一起了才會這樣。」軍師頭腦不簡單，一推算就能知道個大概，過程也在腦內猜得八九不離十，只是沒說出來而已。他知道說了也是白說，潘將軍根本不會認真聽。

「王爺，怎麼辦？派出去的其他人也沒回來，算上地上躺的一個剛好就是派出的那個偵查小隊。」軍師很有先見地去問了攝政王，想要混下去靠的是腦子，不是蠻力。

舟信稍微考慮了一下，時間不等人，說不定瓊國已經開始佈置了，吩咐道：「所有人馬全出峽谷聽候差遣，不過要離得遠些。」

六子的屍體還在這裏就說明兇手走得匆忙，而且殺得也不順利，現在肯定是回去稟報了。不論是瓊國還是大燕國這下都知道對手都在這條裂縫裏了，或多或少會有些行動。這裏是自然形成的裂縫，又小又窄，無論雙方有多少兵馬也不可能在這兒打起來，相反人越少還越容易發揮，

「衝上去滅了他們不是正好嗎！」潘將軍向來和舟信是對着乾的。

「不是每個人都像您一樣有身手的。」舟信面無表情地恭維，轉身離開。聽得懂的人在竊笑，聽不懂的人就問聽得懂的人在笑什麼，氣得潘將軍跳腳。

「話梅，去準備炸藥，知道該怎麼做吧。」舟信正是要留在這裏的意思，話梅自是明白，不多說就着手去準備了。

跟隨王爺就是要有一種覺悟，在他看到六子的屍體時就沒有太多情緒起伏，最多也是惋惜罷了。不過他相信王爺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不然沒那麼多人願意追隨他，只是每個人表現方式不一樣罷了。普通人會痛哭會發怒會崩潰，王爺的話，大概會讓對方一命償十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