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所在意的（2）
帶著這樣的疑問，在聽說帝君已經回來后，她就立刻來到寢殿。
「帝君，我可以進來嗎？」姬蘅在殿門外問道。
「進來吧。」東華說。
姬蘅進到殿中，看到東華抱在懷裡的那個小不點，東華帝君正在給這個小不點喂水。看東華喂這孩子喝水時的模樣，東華帝君幾時這般的溫柔過？
白滾滾自出生后一直長在青丘，沒見過什麼生人。對於他而言，今天見的生人實在是夠多的了。加之又病著，見又有人來，便將小臉扎進了東華的懷裡。雖未看到長像，光看那一頭的如雪的銀髮，姬蘅就已經知道了。
姬蘅的身體一晃，差一點摔倒，臉色變得蒼白。她的手緊緊攥著衣擺，指甲掐進了肉里也不知。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問道：「帝君，這位小殿下是？」
「白滾滾。」東華說著，低頭看了看。
原來白滾滾的鼻涕又流了出來，因他扎進了東華的懷裡，鼻涕蹭到了東華的身上，現在稍稍離開些，拉出了一條銀絲。東華施了個法將沾在身上的鼻涕去掉，拿起帕子給白滾滾擦鼻涕。
姬蘅聽見姓白，心中便已經明了。但她知道不能有任何的疑問，更不能對這個新出現的小不點有任何的不滿。她就這樣站在一旁，看著東華細心的照顧著這個孩子，給他餵了一塊點心，又用毛巾擦他的額頭和小手。
重霖已煎好葯，端了進來。鳳九的人未至，聲音先傳了進來：「滾滾。」
她跑進東華的寢殿，卻見姬蘅也在，這才放緩了腳步。姬蘅沖她行了行禮，鳳九沖姬蘅還了還禮，就急忙去看滾滾。
「九九……」白滾滾一看娘親來了，立刻朝著鳳九伸出了手。
鳳九趕緊過去接過白滾滾問：「滾滾他怎麼了？」
「沒事，只是受了風寒。」東華說著，拿起了葯碗，「葯已經煎好了。」
「滾滾乖，咱們要吃藥了，吃了葯就不難受了。」鳳九對白滾滾說道，白滾滾點了點頭。
鳳九抱著滾滾，東華拿起葯碗，用玉勺攪了攪，先舀了一勺放到嘴裡試了試溫度，在一勺一勺的喂白滾滾吃藥。白滾滾也很乖，並沒有因葯不好喝而哭鬧。
「滾滾很懂事呢，這麼小就會乖乖吃藥。」東華說一邊喂一邊看了鳳九一眼。
鳳九臉一紅，她將東華的意思解讀為：不像一些人，都很大了，吃藥依然很費事。
姬蘅依然站在一旁，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滾滾身上，早就忘了旁邊還有她的存在。看著那兩個人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悄然退了出去。
姬蘅來至殿外，抬起頭看著天。她剛才一直在忍，現在終於忍不住，她哭了。
「公主殿下。」身後傳來了司命的聲音，「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當司命看到姬蘅的臉上那如斷了線的珍珠時，心中便已經明了。
「星君，你侍奉帝君最久，帝君會履行婚約，對不對？」姬蘅問。
司命笑著說：「原來公主是在為這件事擔心。公主應該清楚，這婚約能否作數，會不會履行，其實不在帝君。」
姬蘅清楚了，只有她哥哥煦暘堅定不移的站在天族這邊，這樁婚約才會作數。只要他哥哥能在將來為天族作出功勞，帝君就不會悔婚。
「多謝星君提醒，我知道了。」姬蘅說道。
「還有一事小仙要提醒公主，公主要明白，對於這樁婚事，於帝君而言是不涉及任何感情的。」司命說。「帝君只是身在這個位置，才會應了這樁婚事。帝君可以娶公主為後，給公主最為尊貴的地位，但並不代表他就會認同公主是他心中的帝后。」
「我知道。」姬蘅的神色黯淡。
「公主是個聰慧之人，應該明白此時怎麼對待鳳九殿下以及兩位小殿下，將會決定帝君在婚後對公主的態度，公主切莫要讓帝君失望。」司命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說：「小仙也知道這過於為難公主，對公主也很殘忍。然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公主若真心想要嫁給帝君，就不能有任何的不滿，不僅現在不能有，將來也不能有。」
「我明白。」姬蘅急忙擦了擦眼淚。
她不想只做東華名義的妻子，雖然能和東華成婚，得到帝后的稱號，卻與東華形同陌路一般。看著東華剛才照顧白滾滾時溫柔的模樣，她也希望能夠被帝君此如溫柔的對待，哪怕只有一點點，為了這一點點，她就得要按司命所說的做。
在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后，姬蘅說道：「帝君與女君忙碌了這麼久，我去為他們備宵夜。」
姬蘅匆匆忙忙的走了。司命則笑了一下。
他其實最清楚帝君不會履行婚約，只要不讓煦暘去掙得那份功勞，而是讓燕池悟將功勞搶走，那麼這紙婚約最終就將變成一紙空文，而這一切全都在帝君的掌握之中。
姬蘅註定只是一顆被犧牲的棋子。
對於欺騙姬蘅，他不會有任何的愧疚。
司命星君的本職就是譜寫凡人的命格，在他的筆下寫盡了人間的悲歡離合，那些陰謀詭計、擺弄人心以及各種冷酷無情也全都是經過他的手。現在不過是將其套在了神魔之上，沒有任何的不同。
都是同在這一盤棋局裡面，誰不是如此？就算是下棋的東華，也依然要有所犧牲，因為在棋盤的那一邊，是天命。
何況這也是姬蘅自己的選擇，如果今晚她憤怒而去，太晨宮絕不會攔著，還會給她相應的補償。
寢殿里，喝完葯的白滾滾仰起頭對鳳九說：「九九，我想喝奶。」
「好。」鳳九說，正準備解開衣襟時，突然意識到東華還在這裡，臉一紅，對東華說：「我要給滾滾餵奶，你先出去。」
東華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為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鳳九這下臉更紅了，一推東華：「出去。」
東華被推得往外走了兩步，卻依然不想離開。鳳九便把滾滾放到了床上說：「滾滾乖，等一會兒在喂你。」
隨後白滾滾就看到她娘親把這個有可能是他父君的人連推帶搡的推出了寢殿。東華正想要說話，門「哐當」一聲關上，差一點撞到東華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