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第4章 ·

師傅散佈的謠言威力很大。

起初周妙手自告奮勇要來給二歌看病,師傅卻拉着周妙手東拉西扯,尋問房中之術,搞得周妙手老臉一通燥紅,只得告辭。

接着村長和文書也來探望過二歌。見二歌支支吾吾,面色發紅,話都說不利索,也都長吁短嘆,囑咐二歌好生休息,又送來一些安慰糧。

秋謠來得很勤,師傅命三月嚴防死守,以二歌需要休息為由擋了她好幾次。

看到秋謠每每垂淚而歸,三月都有些於心不忍,看師傅和二歌的眼神充滿鄙視。

但來得最勤的,竟然是村裏的木匠。

他要求給二歌量一下身長,被師傅罵了出去。

後來又介紹自己的家中木材的特性,又被師傅給罵走。

木匠只道是師傅傷心上火,沒往心裏去,繼續孜孜不倦地上門拜訪,中心思想就是勸說師傅早日定下棺木。

他說孩子可憐,在這個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不能太寒酸,自己願半賣半送,承擔整個安葬費用的一半。

師傅謝絕了木匠的好意,說人生死於天地間,從無中來,往無中去,何須外物相伴,徒增累贅。

把木匠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師傅在說什麼,只是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

回到家中,木匠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天殺的,這是要讓孩子曝屍荒野啊!」

師傅拒絕了各路人馬的探望,唯獨王寡婦,師傅大開方便之門。

不可否認王寡婦長得明艷動人。柳葉彎眉,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加上肌膚白皙無暇,前凸后翹,簡直是人間尤物,完全看不出鄉村寡婦的身份。

但三月十分討厭王寡婦,覺得她作為一個寡婦,扮相妖艷,舉止輕浮,實在是有傷風化。

特別是村裏老是傳出師傅和她有什麼瓜田李下之事,讓三月覺得很丟臉。

另一件讓三月介意的事是,師傅為了不讓謠言馬上破裂,對外給二歌的命定下了三月之期,讓三月覺得很不吉利。

而在此期間,二歌終於得了些空,重新研究兩手空空,卻始終卡在氣沉丹田這一環。

每當此時,二歌就會重拾「聞風識香」,心中的熱浪調動越來越嫻熟,對聞風識香的領悟也越來越深,明顯感覺自己對這個武技的把握更上一層樓。

這讓二歌很疑惑。

從本質上來講,「聞風識香」和「兩手空空」都是武技,為什麼自己能學習前者,而後者完全無法入門呢?

想來想去,二歌突然發現,自己使用「聞風識香」的時候,從來沒有過氣沉丹田這類的準備。

只是意念一動,整個身體感官便清澄無比,心念一起,力量便能指哪兒打哪兒。

難道這武技是不需要丹田聚力的嗎?

二歌這樣想着,不再氣沉丹田,試着用同樣的方法驅動「兩手空空」。

他意念一動,沒有任何反應。緊接着他心念一起,頓時心中熱浪翻騰。

二歌緊緊把握住這股熱浪,回想起「兩手空空」的奧義:「沉吸凝元,激道沖脈,聚動隨流,匯流歸一」。

「沉吸凝元」?不行,這是在丹田裏乾的事,放棄。

「激道沖脈」,二歌感受着心中的熱浪,試着將它調動,頓時感覺熱浪從心中緩緩流出,在全身穿行。

「聚動隨流」,二歌努力控制着熱浪的跳動,將它們緩緩壓制到一個平和的狀態。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二歌只覺得體內的熱浪非常狂躁,想要壓制極其困難,撐得經脈生疼。

於是他緩緩讓一部分熱浪流回心臟,只剩下少量進行壓制,終於讓它們稍微「老實」一些。

「匯流歸一」,便是把這股熱浪進行壓縮,慢慢凝聚於雙手。

二歌的雙手頓時變得火熱難當,差點燒了起來,疼得二歌連忙將手塞進涼水盆里,只聽見刺啦一聲,水盆里的水竟然沸騰起來。

二歌連忙屏氣凝神,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凝聚於手掌之上的熱浪給散掉。

看來要控制心中的熱浪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二歌好不容易找到練武的出路,絕沒有輕言放棄的道理,更加用心賣力的試驗揣摩。

終於勉強能將熱浪溫和地聚集在手掌之上,只是要施放出去,一時還沒找到好的解決方法。

起初,二歌還是悄悄躲在茅廁旁的大石頭後面練習。

到後來發現沒有人理會他,逐漸變得大膽起來,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把練功的地方放在了自己的小房間里。

二歌清楚師傅是知道這一切的,只是讓他奇怪的是,師傅竟然沒有干涉他。

這一日,二歌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關在房裏練習,剛把熱浪凝聚到雙掌,正是緊要關頭,師傅竟然推門而入。

二歌一急,想要散功,雙手的熱浪竟凝成兩道光氣,唰地向師傅飛去。

光氣激起的漩渦颳得牆壁吱吱作響,土灰撲撲往下掉,看得出來威力極大,驚得二歌張大嘴巴愣在當場。

師傅卻不躲不閃,只豎起一根手指。

兩道光氣撞到指尖后,激起一陣白煙,便瞬間蔫了下去,化作兩道清風消散在了空氣中。

二歌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師傅,我……」

二歌想要解釋,師傅卻瀟灑地一吹手指上殘留的白煙,對着二歌揚了下眉。

「看來你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習武之路了。」

師傅嘴角輕揚,顯得很是滿意,讓二歌有些不解。

「我撿到你時,你的丹田通道就已經封閉,應該是人為的。為師使用了各種方法也無法幫你打開,加之你天生有嚴重心疾,心竅閉塞不通,所以勸你放棄習武。」

師傅頓了頓,又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失蹤那日有什麼奇遇,不過很顯然你的心疾有所好轉,已不會成為你習武的拖累。只是你的丹田通道仍舊不通,而你竟然另闢蹊徑,讓你找到了另一種習武之法。」

「另一種習武之法?」

二歌不解,師傅說的是「另一種」,就證明這種方法是存在的,師傅也是知道的,可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自己。

師傅看穿了二歌的想法,接着道:「你的這種方法為師有所耳聞,只不過不是我族之法,也不適合我族學習,為師也不懂,所以沒什麼可教你的。因為不了解,所以未來是凶是吉,我也不知。」

這下二歌更懵了,不是我族之法是什麼意思?二歌有點驚慌,甚至有些害怕地看着師傅。

「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跟我細說,你的所見所聞所思所得皆是你自己的造化,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

師傅故作高深的一番話,讓二歌心裏更沒底了。

「師傅你說不是我族的方法,那到底是哪族,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

二歌腦洞大開,開始順藤摸瓜地問起自己一直關心,卻又沒有問出的事情。

師傅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道:「欲問天命何所歸,唯有孤影覓真途。很多事只有讓自己身在其中,才能一葉知秋。」

師傅的話越說越深,二歌徹底懵了,問道:「師傅你能不能說得直白點,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干我屁事。」

師傅說完,揚長而去,只留二歌一個人在原地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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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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