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假不清,情意不清

第二十三章 真假不清,情意不清

漆黑的殿中,孤單的人影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有些悲涼,若隱若現的燭光不停地在抖動,讓整個房間也由衷變得有些昏沉。

窗欞外,陣陣晚風拂過,帶來香氣裊裊,沁人心脾。隱隱欲墜的星光下,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的鳥鳴聲,「咕咕咕……」一聲又一聲,駭人至極。

「碧瀾,碧瀾。」卿瑤估計是坐的累了,亦或是煩了,急忙喚著。

靠在殿外欄桿上的碧瀾,聽到了卿瑤的呼喚,匆匆跑進殿中。

「公主,喚奴婢有何事?」碧瀾先是向卿瑤行了一禮,后又詢問說到。

「我真的是乏的不行了,可窗外聒噪的蟬鳴和鳥叫聲,鬧得我睡不安穩,你去弄弄吧。」卿瑤摸著青絲凌亂的額頭,閉着眼難受地說。

「諾,奴婢這就去,請公主稍安等片刻。」說着,就往門外衝去。

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滿是嘰喳不停的庭院,變得安靜可人,讓人淡然,悠然,自然。

「終於安靜了,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卿瑤挪了挪坐久坐酸了的身子輕輕說到。

突然,殿門發出「吱呀」的一聲,碧瀾踩着若有若無,小心翼翼的腳步,緩緩挪到倚梅殿中。

因殿裏太黑的緣故,碧瀾看的不清卿瑤睡沒睡,只隱約看見床上剛才坐的身影,躺了下去,一動也不動,像是睡了,卻又像不是。

「公主,公主。」她小聲地叫着卿瑤,看看她究竟睡沒睡。

銀鈴般的聲音,縱是輕柔,可偌大的殿中,亦是回聲四起,像是有人重複再重複。可即便是如此,那頭的那個她,卻沒有一聲的回應。

她暗自想:「定是睡了,那便好。我也可以睡個好覺了。」於是乎,躡手躡腳再次回到了床旁,輕輕睡去。

睡了么,不清楚,睡了亦或是沒睡。

窗外的風聲,再次微微吹了起來。榴花一擺一擺,左右舞動,像是羞澀的少女,開心的舞動飛揚。

一聲雞鳴劃破長空,昭示著夜晚的離去,黎明的來臨。

殿中的女子費力地扶著床沿,坐了起來。她輕輕拍著額頭,回想着昨日發生的種種,可腦袋不知是怎麼了,越是費力想起,就越是想不起來。

「碧瀾,碧瀾,你在那裏?」她左看右尋地呼著喊著,可聲音似是掉進了無底洞,硬是沒有結果,沒有回應。

無底洞,無底洞,洞無底,情亦是無底,聲音出不來,人自然也是逃不出。

「公主,你叫我?」門外傳來聲音,可屋內卻無半點聲音。奇怪,如果不是她,那是誰?

「碧瀾,碧瀾,快來,我,咳咳咳……」原來聲音來自偏殿,原來聲音出自於她。

碧瀾突然想了起來,偏殿還有一個人,也躺了許久。她飛奔向那裏跑去,不敢有一點怠慢。

她猛地推開了門,殿中床上坐了一個人,額頭也是青絲凌亂,也是拍著頭,臉色有些痛苦。

「姐姐,你怎麼了?好些了么?」碧瀾氣喘吁吁,憋得通紅的臉上,硬是吐出兩句話,很是費力。

「我的頭有點痛,可是,我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了?昨天,曾經,我經歷了什麼,做過什麼?」她依然拍著頭,閉着眼,面容猙獰地說到。

碧瀾一直在倚梅殿裏,不曾離開過,更沒有跟她們去過那裏,怎知她經歷過什麼,發生過什麼啊,唯一所知,只知她昨日面容憔悴,心情苦痛,像是有過什麼傷痛一般。

「我確實不知姐姐昨日究竟怎麼了,不過,姐姐可能是太累了,吃酒吃的有些多了,醉了,以至於胸口煩悶,頭有些痛。」碧瀾說着將手放到清兒的太陽穴,溫柔地按壓着。

「可是,我卻依稀記着發生過什麼啊,但是,腦袋有些痛,着實想不起啊。」

「想不起就別想了,想多了難受的還是自己,有些事情,恐怕越清晰,越真實,就越疼,還是別太較真了吧。」碧瀾一邊輕輕按著,一邊好言相勸著。清兒有些僵痛的頭,緩解了些,意味深長地嘆了一聲。

「是啊,忘了就忘了吧,不再記起,也是一種解脫。」

「公主呢?我沒去侍候公主,她,她可曾有些怪我?」清兒說的有點支吾,有點害怕。

「別擔心,姐姐,有我呢,我早已稟告過公主,說你有些不適,怕不能去侍候公主了。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清兒很是激動,以至於碧瀾還未曾說完她就打斷了碧瀾的話。

碧瀾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嚇到了,獃滯了一會兒,復又開口說到。

「沒想到,公主特別地體諒你,沒說些什麼,反而讓你好好照顧身子,好好養病。」

「那就好,我這就起來,去侍候公主。」清兒着急找自己的衣服,準備趕快去侍候卿瑤。

她穿地有些費力,一看就是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姐姐,身子乏的話,就再躺會兒吧!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公主還未起呢。」估計是看到清兒虛弱的不行,有些心疼了吧。碧瀾將手放到了清兒的手上淡淡說到。

「公主未起才好啊,不然公主起了,我仍在這裏躺着,倒顯得我成了主子了,這不是存心羞辱公主么!碧瀾……」

清兒將被碧瀾壓住的手抽了出來,轉而又放到了那隻曾放在她這隻手上的手,輕輕拍了幾下說到。

「你應該知道,公主才是主子,我們都只是奴才,公主仁厚,善待於你我,善待於每個伺候她的人。可是那都是因為公主善良,脾性好,我們本來就是公主的侍女,職責就是要照顧公主的。若我們將公主對我們好當做是理所應當,並因此怠慢公主,才是大大的不應該啊。公主未曾因我昨日的失誤而怪罪與我,我已經萬分感謝公主了。若是今日再不早早去請罪的話,心裏怎過得去啊。」

「姐姐,我懂了,原來我一直都錯了,我錯將公主對我們的好當做是理所應當,我早應該知道公主有恩於我們了。」碧瀾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有些羞愧。

「沒事,只要我們心裏清楚,知道該怎麼做就行了。現在,你還要阻止我么?」

「可,,」碧瀾像是被什麼給塞住了一般,久久不能言語。

「可是我如今身子還是有些虛弱,對么?」清兒知道碧瀾想要說些什麼,於是將被她卡在喉嚨里的話,複述了出來。

「對,就是如此。可儘管我們要好好照顧公主,可若是身子都扶風弱柳一般,倒不是給公主添麻煩么?所以,還是先要珍重自己的。」

「不,公主為上,若是怠慢了公主,萬死也不足以彌補我的過錯,何況我如今只是有些虛弱而已。快走吧。」眼眸里盈滿的珠光,有些似懸滴雨水墜落之勢。

「好,好,我們這就去照顧公主。」

「嗯。」

那一刻,那一張如畫一般的臉上,眉眼彎彎,笑顏如花,再無水波盈盈。

時間很快,快的讓人害怕,不知不覺之間,就一瞬而逝。

「公主,你醒了。」看着睡眼朦朧,有些暈暈乎的美人,碧瀾和清兒幾乎異口同聲說出。

「你們怎麼會在如此,我的頭有些痛,你們昨日是誰照料的我。為何我什麼都不記了。到底怎麼了?」

卿瑤扶著額頭,抓着她們兩個人的手,艱難說到。

「我……」碧瀾輕輕說到。

卿瑤迅速並激動地握住了碧瀾的手,以至於碧瀾都被其驚了一下。

「碧瀾,那你說我昨日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一片空白,全是模糊。我……我到底是怎麼了?」剛才握住的手愈發的緊了起來,眼眶之中也同樣噙滿了淚水,彷彿很是痛苦。

那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記起來傷了他人亦害了自己。或許,一場誤會,忘了也就不再是誤會了,姐妹還是姐妹,故人仍是故人。

「公主,奴婢只記得昨日您有些累,有些痛苦,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奴婢實在是不清也不楚啊,還請公主恕罪。。」碧瀾急忙將被卿瑤握緊的手慌忙抽出,將雙手放於腹錢,跪於地上,神色有些害怕。

可她應該知道卿瑤不會怎麼樣她的,她也應該知道卿瑤沒有生她氣。

「好吧,算了。扶我起來,替我更衣吧,去找皇帝哥哥。」

「諾。」

清兒和碧瀾將卿瑤緩緩扶起,扶到銅鏡之前,照着曾經一樣的形式,一樣的動作,嫻熟地操練著,只見青絲緩緩上升又垂下,玉指一動又一動,一個絕色佳人亭亭坐於鏡前,甚是迷人。

「我這樣好看么?」卿瑤撫摸著滿是櫻桃紅般粉嫩的的臉頰,不自信地問到。

「公主自然是美的,若是這天下公主敢稱第二,怕也是無人再敢稱第一了?」碧瀾跪在一旁,將早已備好的雪玉蠶絲面紗雙手奉上,這個宮裏,除了一些貼身的侍女和與卿瑤極其親近的人,怕再是無人見過其真容了。自那一年翠陵園夢魘一事之後,此後一旦外出,卿瑤必要覆上面紗,無人知道其因由,只知從那時起,公主的眉眼之處變得有些不同,因是公主的原因,眾人也不敢亂嚼舌根,但也不僅僅如此,都認為是女大十八變,誰又能會想那麼多啊。

「公主,戴上吧,雖是去見陛下,卻仍要碰見許多人,莫要忘了那年得道高人所說。一旦見人,必要覆上面紗,非親近之人,絕不能以真容示人,不然必有災禍上身。」清兒摟着公主,細細說到。

所有人都認為是因為公主太美的緣故,怕成為各國挑起禍亂的理由,像妲己,褒姒一般成為紅顏禍水,故因此戴上面紗,可除凌楓與隱士以外再無任何人,知其中另有隱情。

「嗯,給我吧。」卿瑤拿過碧瀾手中的面紗,輕輕覆於臉頰之上,

「走吧。」她淡淡說到,不知其喜悲。

「碧瀾,帶上紙傘,隨我一起去吧。」卿瑤背着身子對碧瀾說到,看不清臉,分辨不清神色。

奇怪,往日卿瑤總是與清兒一起,什麼事都帶上她,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竟會叫上碧瀾。是心裏那層怨恨還未解開么,還是故裝作失憶。

「碧瀾,好好照顧公主啊。」清兒很是嚴肅地說到。

「姐姐放心,我自會好好照顧公主的。」碧瀾向清兒行了一禮,很是認真地說到。

「別再說了,走吧。」卿瑤有些不耐煩地說到。

「姐姐,那我和公主就先走了啊,你多保重。」碧瀾左手拿着油紙傘,右手扶著卿瑤,不時回頭向清兒那個的方向看看,彼時的情景和那個夜晚太像了,或許,只是時間地點不同罷了,感覺會有些不同。那個夜晚,也是這兩個人,碧瀾也是這樣不時回頭看看清兒,而清兒也是在碧瀾每次回頭的同時,一樣強顏歡笑看着她。就這樣持續了很久很久,久的也不知究竟是過了多長的時間。

清兒此時的心裏是怎麼樣,估計誰也不是很清楚的吧。

天邊一朵雲飄過,不知會遮住誰心中的烈日,帶來涼爽,帶來愜意。

一朵煙雲,遮不住所有心情,斷了聯繫,碎了心。

我來的時候你在哪?

如果你不在,請和我聯繫,

別等我忘了你以後,

才回過頭來找我。

那時,

我們必定不會再像從前一樣,

因為,

陌路人,再不會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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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無味卻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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