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偷盜

第63章 偷盜

自從凰仙出世到帶着陶辭下山,火鳳山漸漸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寂靜,比如廣平順幾人就好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幾位師傅了。火鳳七俠的消失不比每日升起的炊煙來的縹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火鳳山的眾弟子就沒見過他們幾個了。

如今的火鳳山,大抵是由師兄帶着師弟師妹們,偶爾山裏出來幾個常年閉關的老頭,境界不算高,只是火鳳山目前這特殊情況只能由前輩出關稍作指點。

閑散的卧在自己閨院中的魏嫻師姐正悶得發慌,纖纖玉指繞着一頭髮絲嘀咕著還是小陶師弟在的時候有趣啊,那先現在這般萬籟俱靜,各人干各人的。

而陶辭這廂也是安靜的出奇,倚翠樓自從開業第一天以來就沒這麼安靜過了,一時間冷月竟有些恍惚,歲月匆匆。這念頭一晃而過,整理了心神。屋裏的陶辭等人早就在屋外安靜之時各自做擺好了姿勢。

客房南北而向,南面窗北面門,蘇明料到王之蘭一定會從門入,然後再從南面窗口偷襲而入。故守在南邊的是粗手粗腳的屠光中,門邊楊仙精、陶辭一人一邊藏着,楊飛伯和凰仙則相對而坐與正中。門口則是尚進一人和姑蘇道明手談正酣。

王之蘭在派出秦觀出手失敗后深知對付這群人迷迭香根本沒用,只有趁其不備採用人海戰術才能成事。此時倚翠樓邊上橫七豎八的幾條大路都已清空,大道上清一色官服的政府兵密密麻麻控制了街道。臨了倚翠樓才有幾個畫風不一樣的明顯是主角的人物,靜靜等候屋內的動靜。

月溪城的知府湯青就在那幾人之中,此人國字臉,劍眉,四十來歲,也是個八字深重之人,別人不知這小小月溪城知府的分量,他可不能不知,自己本家在朝中這些年可謂風生水起,明明暗暗的各種路子經過多年的鋪設早可用蛛網密佈來形容。就算往上比不過那高高在上的那位,往下卻幾可說是萬人之上了。月溪城正處在兩州交匯處,多年以來一直籍籍無名並非當值的官員無能。

眾所周知,有些城鎮被朝廷規劃為運輸樞紐,有些則是文化中心,而這月溪城,儘管也通物流,但始終未有更多的發展,這一點恰恰纔是該城重要的原因,月溪城在當朝內閣還有一個名字:月息城,當朝天子散佈天下的情報網。

自從上面莫名其妙發下了那幾張通緝令后,政治極為敏感的湯家最先發出了反應,本家的消息一送到湯青手裏,就被他反覆琢磨了幾晌后閱后即焚,之後便立馬聯繫了幾乎遍佈整個王朝但又少有人知的魅影組織。這是暗的一面,明面上一面按部就班的對朝廷的通緝令做出反應,調集府衙捕快重點查找通緝犯的動向,一面暗中調撥五百守城兵,大部分步兵為主,五十騎輕騎,時刻準備着。

通緝令對於湯知府來說是個天賜的機會,不早不晚,犯人經過諜報正好就在自己管轄的區域,雖然這幾人朝廷沒有下大筆墨想引起百姓的注意,但在這座暗流涌動的朝廷底下,湯家的書信隱隱透露出這幾人極為重要的含義。湯青從未有如此的感覺,自己的命運即將迎來重大改變,而契機就在這幾個通緝犯。

把一身華服穿出風塵味的冷月正靜靜的坐在樓里品著雨後送來的雨前龍井,修長如白玉的美腿隨意的擱在另一條腿上,輕閉着眼遮掉半數的姿色,看似品茶,實則真氣緩緩流轉,預盈但缺。如弦上之箭,一觸即發。

樓外的湯知府高舉的手臂就要落下,卻聽凰仙突然開口:「楊小子,久在象帝還可好受?」

不止石佛,樓內樓外眾人皆是一愣,千里石佛面色幾度變換,最終一臉不解中一股淡淡升起的濃烈的激動甚至讓佛像暗暗抽搐。

「敢問黃老爺如何看出的」石佛這時候倒成了惶恐的普通人。

「一會解決掉冷月就往城外走」

凰仙一股暗露的氣息就算楊飛伯滿腹疑問也只得咽下去。迅速給眾人使了個眼色,首要目標便是那神秘的冷月。陶辭白了白眼,明明自己是客人,偏偏凰仙一句話就要自己也一起參戰,不就是些散兵么,用得着自己出場么,手上徒增人命而已。

屋裏一時沒了動靜,湯知府心知一鼓作氣之理,便不再猶豫大手一揮而下。北門轟然洞開,王之蘭一步踏入吼道:「大膽狂徒,朝廷通緝之下還敢踏入我.....」

話沒說完楊仙精從門后溜出輕輕一掌就要劈下,一陣香風吹來,楊仙精直覺到危險急急跳開去。只見一襲白衣裙擺飄飄入房來,一手便把話沒說完的王之蘭向前推出窗去。樓外府兵只聽玻璃碎裂之聲從樓上傳出,接着就看到一個人影破窗跌了出來。

湯知府身邊的一個畫風不同的侍衛幾步輕點便上空中攔住了王之蘭的腰,下墜時抱着王之蘭旋轉而下卸去了力道。這一手讓親眼見着的府兵拍手叫好,看熱鬧的府兵大多是有些外門功夫的普通兵,平時難有見到內家功夫的機會,那侍衛懸空卸力動作行雲流水看得他們滿眼的憧憬。

落地后的侍衛問道:「要上去了么」

知府大人思襯片刻搖了搖頭。

屋內卻是另一番熱鬧景象,蘇明早在棋盤上下了禁制,冷月一進門蘇明便抬手迅速落了几子,以棋盤為中心光芒大盛起來,冷月立時感覺到身體一股遲滯。那疾風校尉尚進急急往後一退,人在空中手裏卻多出了一條捆仙繩就往冷月身上纏去。

也不知這冷月是何來歷,衣裙一陣鼓盪便讓那大放的青光黯淡不少,飛躍而來的捆仙繩也只是輕輕觸到她的白衣便軟軟的垂了下去,任憑尚進真氣輸入也沒了之前的精神。

仍然穩穩與石佛對坐的凰仙嘴角微微一勾,他已差不多能猜出來人是誰,但沒急着動作。

冷月這番操作雖快,但也產生了一瞬間的換氣,就在這當兒,陶辭運滿了真氣,這奇異的流向正是雛鳳一歌,登時微弱的鳳鳴聲響起,伴隨着陶辭一拳轟向冷月的背心。冷月美目圓瞪但並未露怯,不可思議的轉過身來左手把陶辭一引便卸去了大半內力。這會兒輪到陶辭又驚又狼狽的腳步向前一個踉蹌,好在陶辭反應迅速,落地腳為軸心身軀旋轉一百八十度后一腳蹬向冷月的腹部就想向後退去。

莫想到冷月全然不接招,陶辭也沒見她腳步如何移動,眼前便又沒了人影,肩頸處卻傳來劇痛,冷月一掌已劈在了他肩頭。

這一掌驚了眾人,就連楊飛伯都看得出若是這一掌接在自己身上也難逃重傷,這麼一個少年就算他能看出些許門道,但絕接不下這招。正預起身去幫忙卸力,卻被凰仙一個眼神制止了,素來穩如石佛的楊飛伯今日已多次露出震驚之色,現在見凰仙又不讓自己去救人又現滿臉的緊張。

剩下萬通幾人也是懵了,楊飛伯隱晦的給他們透露過這趟鏢的客戶的來頭,但眼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被這一掌劈下,就算是武藝高強之輩,在此之前至少還是他們的客戶。鏢局的聲望全在一次次的押鏢質量上,若是這次客戶死了一個,還是個小孩,以後便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誰知陶辭被擊飛撞在了牆上落了地,一骨碌自己就又起來了,眾人再驚之餘仔細觀察,竟似是毫無傷跡!只聽這少年摸摸肩膀罵到:「長這麼好看下手這麼重,瘋婆娘!」

冷月也是微微一愣,旋即莞爾,卻不願再去理會屋裏的雜兵,轉身正好與凰仙的目光對上,一念間樓外樓內的府兵和陶辭等人像被定了身,屋子裏飛揚的木屑揚塵也凝在了半空。

「什麼時候醒的」凰仙淡淡的問道。

「五百年前」

凰仙一聲嘆息,「自古蒼天饒過誰」

「拿來吧」

凰仙聽言凝視了她半晌,問道:「那小子還不錯吧」

冷月冷冷的不說話。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我並不是敵人,這魔種你要便拿去,等你完了事兒,魔教還是得滅,到那會,量你們也不會管這人間破事,但我得給這個人間留個種子」說完凰仙把目光移向了陶辭。

沉默半晌,冷月苦笑着搖了搖頭:「世人皆知是蒼溪」。凰仙注意到那抹苦笑的絕色也略略失神。

「我懂了」說罷指尖凝聚起一團黑色的魔氣。

又是一陣香風拂過,凰仙抬頭深深地望着破屋而去轉瞬即逝的身影,空氣中還回蕩著未消逝的女聲:

「去蕪旬崗看看」

眾人才回歸神來,唯有陶辭立刻抬頭看向了天空,其他人都是招式起手準備下一波攻擊,卻發現沒了人影的戒備。片刻后才發現倚翠樓不知什麼時候被掀了頂蓋,稀稀落落的殘渣不停的往下落着。

陶辭心思急轉,忙問:「魔種呢!」

「嘿嘿,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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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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