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地牢與石室

第62章 地牢與石室

富饒的中州,歷來都是兵家垂涎之地,至陽門自然也是定都於此,數千年的繁華以其豐饒而屢屢躲過了戰火,使得這一州集聚大陸之氣運,可謂人傑地靈,天材地寶滿街都是,普通的小商鋪可就比的上清月城中青囊館的好幾倍。

然而光明從來都是需要黑暗襯托的。

中州某處陰暗之地。只見一黑影兩臂高高掛起,穿過鐵鏈的手掌卻急速墜落,那顆像是頭一般的顱架在肩膀上活像是長在胸口黑洞。夜光微微的照進這間「屋子」,搖曳的光隱約能照出這人全身上下的傷痕,肩膀上的深可見骨,腹部好似結了多次疤,左腿已經不見了,右腿無力的支持着。

這時屋外走進數人,當前一人鮮衣錦袍頭戴高冠,後跟着三四個衣着統一的卒子。

只見那人步中帶勢,來到黑影面前直直盯着那黑影便坐進恰好塞到他屁股底下去的椅子。那三四個卒子忙着在屋子裏點燈準備着些什麼。

嘩啦

一桶冰水把那看上去不止缺了一條腿的黑影給喚醒。

「大。。。。大人饒命」天知道有沒有人聽得出這黑影的口齒,這把嗓子就像是被魔鬼撫摸過一樣,讓人生來不適。

「你這狗奴才!」尖尖的嗓音與剛才的聲音截然不同「寧信啊寧信,你說你要是逃了,也就逃了,沒想到你還敢回門裏,你當這個門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真真把我大至陽當成自家了,好大的膽子」

黑影劇烈的顫抖起來,鐵索傳出恐懼的窸窣聲。

那嗓門尖如女子的男子繼續說道「枉我把你從死人堆里拔出來,把你養大供你讀書識字學武練功。我做了這麼多不是讓你去丟臉!有點骨氣就死在人劍下,你自己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本貂寺這次出的丑可不小,派出去三個高手死了倆還有一個居然逃回來了,居然是逃回來的,給我打!」

一陣噼里啪啦並且確認叫寧信的黑影還清醒后,貂寺繼續說道:「你這雜種,差點就毀了本貂寺布了多年的局,快說!那個小雜種到底在哪兒!究竟是誰!」

「朝。。。朝。。陽。。陽門」寧信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回答。

「放你的屁!再給它加幾百畝地都養不出這等人物!十一二歲的小娃?毛都沒長齊能奈何的你們幾個?哦,忘了,你們也沒毛兒,再敢胡言亂語本貂寺就再不顧舊情了!」

鐵索只是一陣陣的聳動,一如寧信聳動的肩,削瘦的好像能切開紙。「乾爹,寧信真的沒騙您!」

掉下來了的淚把地上自己的血水都沖淡了。

「小的。。。從小由您一手帶大」喘息了幾下「從來。。沒有。。騙過您。。。這次。。。是寧信怕死。。。但。。。也是存着想逃回來。。。給。。。門裏報個。。。信兒」這次喘了好幾下「要是。。。乾爹要。。。。要殺了我。。。小人絕無怨言。。。但是。。。我告訴大人的情報。。可。。都是。。。千真萬確」

一字一字說完最後一句后,冰冷的地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陶辭等人拿着自己的畫像怔怔看了半晌,面面相覷,幾人相互看看,確認了下眼神。立馬趁著夜色裹着這秦觀就飛出倚翠樓,樓下悠悠躺坐着的冷掌柜眼神冰冷但掩不住一抹笑意。

片刻后月溪城的一座染布坊里,推開牆體的機關,秦觀帶着面目各異但絕認不出是陶辭一夥的幾個人進入機關中。這是一間石室,很工整的切面處處都透露著人工的痕迹,裏面沒什麼多餘的佈置,簡陋到陶辭開始鄙視這個所謂「魅影」的組織了,看來他們很窮啊。

石室里人還真不少,小小的染坊里藏着十幾個男子,陶辭大致掃了眼,頗為感慨,連這種社會組織的成員也都充滿了正態分佈,有幾個小混混,大部分都是正常老闆姓,還有一小部分屬於上流人士,不管是商人還是像秦觀這樣的小有勢力的官宦子弟,在這間石室里好像沒有了世俗的困擾,相聊甚歡。

進入石室後秦觀熱絡的給眾人介紹起來,相談間整個團體隱隱圍繞着一個中間人物,倚翠樓的大老闆王之蘭。帶着楊仙精給眾人做的臨時臉皮,凰仙眉眼微微眯起,看來月溪城裏倚翠樓是大有玄機的,這個王之蘭雖然也是個老爺做派,一身華服說不定出了這個門,和善的臉孔就會收了去。但讓他憂慮的並不是這個大老闆,而是坐鎮在那樓里的冷掌柜。

「這幾位便是從清月城一路追蹤那伙人來到我月溪城的公子」

秦觀自從被楊飛伯他們調教過後,好像是潛力被開發出來了,這幾句話說的毫無違和感。

「哦,那可是貴客呀,不知幾位是否有帶來重要線索」王之蘭目光頓時變得炯炯了。

按照之前商量的,石佛作為這群人的代表,說道「嘿嘿,何止是重要線索,我們知道他們在哪兒,今天就能抓到」

「可是之前小秦在那福來客棧做了埋伏,居然全軍覆沒,現在幾人在哪兒我等又失去了消息」

陶辭譏笑之意更濃,這夥人僅憑組員的介紹就輕易向第一次見面之人交出了底,如此鬆散的管理豈能成事?

「此事我等倒是不知,不過在幾人出了客棧后,我等進行了跟蹤,現知曉這幾人如今就在王大老闆的倚翠樓里」楊飛伯放低了聲音。

王之蘭眉頭倒立,豈有這等美事?

琢磨了下,王老闆說道「我有上將華雄,不知可斬呂布否」。楊飛伯故作沉吟「華雄可有呂布之境?」王之蘭抿著嘴笑意幾乎不可阻擋

「不知呂布可有登堂之境?」

「約莫是穩的」

「足矣」

「在下這就安排,還請諸位賞光我小小倚翠,見證這個值得月溪城銘記的日子」說罷王之蘭轉身和屋裏其他人略略說了些什麼便在大夥的招呼下先行離場。不久後秦觀也給眾人打了個招呼,領着一行人撤出了染坊。

王之蘭先行卻比陶辭等人晚到倚翠樓,這夥人的身手出入倚翠樓幾無障礙,進出早就如入自家庭院。這會兒哥幾個正在屋子裏候着呢。

夜色漸漸濃了,歌舞依舊昇平,這條街的天空彷彿永遠無法進入黑夜,紅色的大燈籠無風自動,動的不是那燈籠,是燈籠吹動的少年郎的火。鶯鶯燕燕之聲響徹整條街,倚翠樓自然是執其牛耳的存在,少女婦女酒杯細軟,男人在這天堂里除了腰包是越來越癟,別的可都是越來越高漲。

時間一晃來到了子時,往日裏這該是夜的第一波高潮,陶辭一行人卻發現了蹊蹺,這樓里的聲響怎就愈來愈小了呢,反倒是窗外比樓里還熱鬧。一干人倒是坐的定,楊飛伯悠閑的品著茶,尚進和蘇明正在棋盤上對弈,仙精姑娘一如既往的喜歡陶辭這小子,可能是陶辭的出廠設置過於精緻吧。連那屠夫面前都攤著本書,竟然津津有味的讀著。

帶着面具的感覺着實神奇,這個楊仙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鏢局中的小小的鏢師,就有如此本事,這世道可真是不淺,而且陶辭看楊仙精做麵皮到給大家貼上手法嫻熟,完全不像是平日裏不經常玩兒的水準。陶辭不禁懷疑,她現在臉上這張皮,究竟...

屠光中的小眼神時不時的往這兒飄,陶辭忍着笑在給仙精姐姐幫忙整理行李,這個屠光中啊有色心沒色膽兒,誰都看得出他對人家有意思了,就是沒見動靜。

樓里的聲響越來越小,隔壁的怡紅樓和對面的福來客棧熱鬧如常,幾人心知肚明,穩穩的呆在倚翠樓讓他們來個瓮中捉鱉。陶辭對於這支隊伍有着絕對的信心,個人能力的平衡再加上幾人的境界都不低,他實在是想不出小小的月溪城還能在他們手裏翻出花來。

凰仙一直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楊飛伯一邊品著茶,一邊也沒有落下暗中觀察着他,這位深藏不露的中年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以他的人脈都探查不到一絲線索,這反倒讓他更加確信之前的猜測——這人就是地仙。至於是最近風頭無兩的凰仙還是那久未現世的上一位地仙才是最為困擾他的。但不管是哪位,對於他們幾人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能被地仙選中,事成之後怎麼也不能太小氣不是,到時候地仙一出手豈能有凡品。

楊飛伯不得不再多想一層,為了自己和鏢局,如果能讓凰仙來做個榮譽客卿什麼的那才是正事兒。想到這兒心思反而活泛起來,要是自己傍上了凰仙這個級數的人物,還管他什麼鏢局呢,天大的機緣放在眼前還管什麼鏢局不鏢局,要修仙證道必然要放下凡塵姻緣,心不染塵眸不沾灰,說難聽點就是六親不認,一切以自身利益為首要考慮條件。

就這麼胡思亂想間,倚翠樓里徹底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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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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