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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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城沉穩道:「君上既已知曉,哀家也不辯駁。但有一言,哀家不得不說。

君上欲與北國結盟對抗南柯,勢必會增加傷亡,使得天下大亂。

倘若君上此時與南柯化干戈為玉帛,非但使兩國子民結好,君上亦可安然無恙。何樂而不為?」

東夷王還沒說話,九王便先上前一步,冷笑道:

「你少妖言惑眾。依你所說,難道要讓君上向你南柯稱臣?」

卿城力諫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君上以一人之軀,保全東夷萬民,百姓也會感念君恩浩蕩,有何不可?」

九王當即反駁道:「笑話。東夷是泱泱大國,怎麼可能為你南柯附庸?」

卿城毫不畏懼:「敢問九王,您如此支持東夷拚死抵抗南柯,難道篤定東夷能大獲全勝,篤定君上能全身而退?」

九王強按下怒火:「不論成敗,東夷都不可能不戰而降!」

卿城轉而對東夷王道:「君上,北國野心勃勃,與東夷又有舊怨。

不論東夷與南柯交戰是勝是敗,北國都會想方設法吞併東夷的。」

「夠了!」東夷王頭痛欲裂,歇斯底里的喊道:「都給孤下去,讓孤自己想想!」

長夜漫漫。

卿城知道東夷王正在戰與降之間徘徊不定。

東夷王如此,朝臣亦是如此。但據她所知,東夷一向好戰,如今朝中主戰派更據優勢。

東夷王若主戰,她就危在旦夕。

東夷王若主降,九王也難全身而退。

明日,她或者九王,必然會有人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

卿城在枕席上輾轉反側,卻又沒有良策。

如今,她只能期待,東夷王能為天下萬民考慮。

次日。

她與九王又一次在朝堂上對峙。

這一次,東夷王並無顯現出多少糾結。

東夷王一向耳軟。顯然,他已經被身邊那幾位主戰派的親信說動。

卿城還欲力挽狂瀾,然而東夷王已經沒有多少耐心,擺擺手道:「拉下去,準備準備祭劍!」

九王見東夷王心意已決,勾唇笑到:「且慢!」

東夷王存疑道:「九王有何高見?」

九王微眯着眼:「君上有所不知。當今南柯相國蘇覆是我北國五王子。當然,現在他也算不得北國人。」

東夷王點點頭道:「九王的意思是?」

「他曾經密書給我王兄,請求王兄出兵東伐,甚至願意拿自己的踐祚的機會作為代價來交換。」

九王打量了卿城幾眼,繼而道:「君上是不知道我那位五哥的野心。肯這樣作出讓步,可見對這女人情意不淺。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藉此機會,將這個女人作為誘餌,他一定會來救她。到時我們再讓他們做個亡命鴛鴦。」

卿城身子忍不住發抖:「他可是你五哥。」

「五哥?」九王嗤笑一聲:「在利益面前,親情算什麼東西?」

九王的臉驟然變得兇惡:「帶下去,聽候發落!」

南柯的軍隊仍駐紮在嘉陵關外。

為了防止兵士水土不服而影響作戰,南柯軍在嘉陵關貼出告示,就近招募了不少軍隊。

此戰非同小可。

蘇覆與楚敘舟兩人都在前線,在軍營中分析戰況。

「北國不能不防。那人一向不講道義,要是他突然出師,我們就被兩面夾擊。」

蘇覆斂眉道:「確實。如果他突然出兵,我們必然應接不暇。但是我們不能在北戰場消耗太多兵力。」

「你我都在東戰場,分身乏術。但是如果你我一道去北戰場,分為兩線,同是北國人,能夠減少不少傷亡。」楚敘舟分析道。

「可是東戰場也很重要,必須找一個絕對可以信任的人選……」

執戟郎中進了營帳,頷首道:「相國大人,帳外有一衣衫襤褸的盲女執意求見。」

蘇覆頭也不抬:「誰?」

執戟郎中回道:「那女人說自己名叫唐婉兒,吵著鬧着要見楚將軍。」

原本漠不關心的楚敘舟猛地抬起頭,疾速衝出帳外。

帳外,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跌坐在沙土上,長發掩面,落魄不堪。

楚敘舟近乎顫抖的走過去,撥開她凌亂的發,終於看清了她的容顏。

她面上沾染了黃土,額前有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

他心口鈍痛,下意識的一把抱住她,擋住她裸露出的肌膚:「婉兒。」

聽見熟悉的聲音,唐婉兒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敘舟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婉兒這些年好苦……」

楚敘舟聲音沙啞:「對不起,婉兒……」

蘇覆默然的望着他們。

唐婉兒是一個久違的名字。

雖然楚敘舟閉口不談,但當年那樁舊事,蘇覆也略有耳聞。

當年楚家慘遭滅門,其世交唐家出手相助,卻也被奸人陷害。

與楚家相似,唐家只餘一個孤女逃脫,流浪在外,就是唐婉兒。

這些年來,楚敘舟一直在找唐婉兒。可是她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音訊全無。

楚敘舟從來沒有放棄過,可這麼多年來,卻一直杳無音信。

最後,就連他都心灰意冷,以為婉兒已經於逃亡途中遇難。

直至今日。

楚敘舟將憔悴虛弱的唐婉兒抱回自己的營帳,令侍女為她更衣,梳妝,將她安頓好。

唐婉兒情緒仍然很是激動,極其容易受到驚嚇。

從她的容貌能看出來。這些年,她受了不少苦。

她脆弱而缺乏安全感,幾乎不願離開楚敘舟半步,生怕再次過上流離失所的生活。

楚敘舟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婉兒。這裏是戰場,很不安全。我先讓人送你回相府,好嗎?」

唐婉兒哭着抱住他,搖頭道:「敘舟哥哥,婉兒不要,婉兒真的害怕……」

她的哭聲悲愴而痛苦,也將他沉澱了多年的澀苦記憶翻湧上來,壓的他喘不過氣,心如刀絞。

他呢喃著安撫她:「沒事了。婉兒,已經過去了……」

卿城受到脅迫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南柯軍中。

此前,蘇覆安排了不少人手在卿城身邊,可以暫時保證她的安全。

但是也拖延不得。

蘇覆之所以敢斷定東夷王現在不敢動卿城,就是因為南柯如今在東戰場勢如破竹。

南柯的十萬鐵騎皆是虎狼之師,戰後連連告捷。

自嘉陵關外數十城池,悉數成功奪回。

如今他們確實更據優勢,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

安插在東夷的細作來報,東夷王與北國已經密謀來往,聯合對抗南柯。

早前,北國與南柯其實已簽訂下了停戰的協約。

可如今南柯與東夷的戰爭打響,北國最終還是沒有守信。

蘇覆也算不得很意外,畢竟失信也是北國的一貫作風。

南柯這些年來養精蓄銳,國力大增。

但畢竟不過區區幾年,根基猶且不穩,若只對付一個窮兵黷武的東夷還算得心應手。

再來一個北國就難說了。

縱然知道北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可蘇覆與楚敘舟兩人都身在東戰場,實在是分身乏術。

蘇覆本想着先儘快將東夷這邊棘手的事情處理好,至少要確保卿城的安全。再做應付北國的打算。

起初都已算好了時日。

只要他加緊東戰場的攻勢,再去應戰北國,就不至於太過分心。

時間緊迫。他披星戴月、處心積慮的規劃。為了出奇制勝,以最快的速度推進東戰場的戰局。

沒想到最終還是出了變故。

他不眠不休換來的謀劃成果也因此毀於一旦。

北國比蘇覆想的還要不知廉恥。

他們非但背信棄義毀約,與東夷沆瀣一氣。而且還趁虛而入,趁蘇覆遠征之際,與弘景在背地裏勾結。

自從弘景被廢后,他便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苟且於宮中。

蘇覆不是不想除去他。但是他畢竟是先王長子。

近年為抵禦外侮,朝中上下黨羽紛爭平和了不少,齊心協力一致對外。

雖然眾臣皆聽令於蘇覆,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前朝元老迫於形勢才暫且依附蘇覆。

這些元老握有些許兵權,卻是愚忠之輩,只認南柯王室一族。

也正因此,蘇覆怕動搖軍心,才遲遲沒有動弘景。

沒想到弘景賊心不改,竟然為了一己私利,趁南柯危難之際私通外敵。

眼下說什麼都遲了。

蘇覆第一刻想到的是,卿城該怎麼辦?

卿城如今被東夷王室軟禁。蘇覆在東戰場步步逼近,東夷王室投鼠忌器。他尚且能確保卿城安全。

可是一旦東夷與北國聯手,北國又與弘景裏應外合。蘇覆將處於進退兩難的險境。

那時,他又該怎樣確保她能安然無恙?

蘇覆即刻召集了麾下眾將。

可是思前想後,都沒有一個絕佳的良策。

楚敘舟說話向來一針見血:「想要斷絕後顧之憂,就必須解決弘景。要動弘景,就沒有萬全之策。」

一旁軍師道:「現在東線正是乘勝追擊的絕佳時機。弘景乃是王嗣,若是在此時懲處他,一定會動搖軍心啊。」

蘇覆冷眉看着行軍地圖:「那就把負面影響縮減到最小。」

眾人沉默了。

這些年來,元老們為了護住先王遺嗣,費了不少心思。

可是弘景這次實在是太過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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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嬌軟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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