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與月

風與月

聞言,玄桀輕聲道:「那是別人亂說的。阿爹沒有想給歡歡找晚娘。」

歡歡囁嚅道:「其實,阿爹找晚娘也沒關係的。可是,可是,歡歡怕以後有了弟弟妹妹,阿爹就不疼歡歡了。」

其實採薇姐姐在私下裏,悄悄問過歡歡,願不願意讓她嫁給阿爹,做歡歡的晚娘。

不,不是嫁,哪怕最低的位分也可以。

這是採薇姐姐和歡歡之間的秘密。歡歡不會告訴阿爹的。

他輕輕捏了一下歡歡的臉頰,很認真的說:

「阿爹跟你保證,這輩子,只有你娘一個妻子,也只有歡歡一個女兒。」

歡歡或許還不太懂,只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望着玄桀,但她深信不疑。

阿爹從小就很疼她,但凡答應她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就像對大人的承諾一樣。

哪怕是在她咿呀學語、口齒不清的時候,阿爹也很認真的聽她說話,耐心的陪她說話。

玄桀將袖口褪了些,腕上戴着鑲金的黑玉鐲子。

歡歡很小的時候,就看阿爹一直戴着這個黑玉鐲子。

他把歡歡抱在膝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念:

「你看這邊,這兩個字念長—孫,後面的是綾,這就是阿娘的名字。這邊,玄—桀,就是爹的名字。」

歡歡看着那些鑲金的字體,疑惑的問玄桀道:「那為什麼沒有歡歡的名字呢?」

玄桀笑:「因為那個時候歡歡還沒有出世呀。」

她說:「阿娘那時候還和阿爹在一起嗎?」

玄桀輕輕'嗯'了一聲,把歡歡抱到窗前坐着:「天上的月亮好看嗎?」

歡歡說:「好看。」

她又回頭問:「還有很多星星呢。阿娘就住在這麼美的地方嗎?」

玄桀微微抬頭望着月亮:「是。你娘就住在天上呢。」

歡歡聞言很歡喜的笑了:「那阿娘能看見歡歡嗎?」

他輕聲說:「可以看見的。阿娘知道歡歡這麼聰明可愛,這麼像她,一定很高興。」

歡歡說:「那我們能不能去找阿娘呢?她一個人住,是不是很孤單呀……」

歡歡絮絮說了一會,困意將至,漸漸的就在玄桀懷裏安靜的睡著了。

玄桀看着天空,良久,才輕輕的說:「阿娘她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許有一天,會有一座橋,阿爹就可以去找她了。」

-

將相皆知大戰在即,一觸即發,然而在戰前總是靜若止水,誰也不願意打草驚蛇。

也因為這些事情,楚敘舟忙得暈頭轉向,看見辯臨無所事事的在那裏,很有意見:「你這樣有閒情逸緻,交給你的事情辦好了?」

辯臨穩重道:「自然。已經在路上了。」

「路上?」楚敘舟饒有興趣。

他自認對別人心理的把控一向是洞若觀火,然而眉眉的心思真的是難懂。

總是浮光掠影一般。

眉眉是第一個讓他害怕說錯話的姑娘。

辯臨眉頭一擰,搖頭道:「不對,這時辰應該已經到了'曉風殘月'。」

楚敘舟挑了挑眉:「你不先讓我看看,就直接送去給眉眉?」

辯臨嘿嘿笑道:「艷姑娘大概不是什麼俗套的人,不講究那些規章流程。

先送給去給艷姑娘過目。她若覺得莽撞了,屬下幫您擔着。她若喜歡,就定下來,說是您想的主意。

屬下覺得,這樁事還是把穩一些比較好。」

楚敘舟目光中微有讚許:「送的是什麼?」

「面首。我千挑萬選,絕對好看。」

他頓一頓道:「哦,依您的意思。我一共送去了九個,長長久久。既別具一格,又顯得您大度。」

九個?

楚敘舟恨不得當場把他送去當面首。

他臉色很不好看,隨手拿了個金櫝子走了:「指望你,我這輩子都不用成親了。」

-

在'曉風殘月'中,艷骨正與那九名俊俏的面首面面相覷。

沉默良久,艷骨開口道:「你們是……」

楚敘舟推門進來:「他們是我叫來幫你搬東西的。」

搬東西?

艷骨微微一愣。

楚敘舟神態自若:

「你上回不是說不喜歡這廂房嗎?那就換一個,讓他們幫你搬一下。」

艷骨剛說:「可是……」

楚敘舟就拉着她走了:「我們先去西廂房待一會。」

到了西廂房,艷骨似乎無所察覺,也沒有多問什麼。

兩人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床上軟語溫存。

楚敘舟笑擁着她道:「眉眉,有時候覺得真是太喜歡你了。可總是可望不可及,這樣會生病的。」

艷骨撥着他的下巴:「得隴望蜀,你還想怎麼樣?」

楚敘舟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含笑在她耳畔道:「不然我們成親吧。就在明年春天。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一說完,就不由分說的吻她的唇。

良久,直到她喘不過氣來,她才笑着推開他道:

「真是不講道理。聘禮呢,你選什麼?三媒六聘那樣的,我可不要。」

楚敘舟將金櫝打開,裏邊有個簪子,一眼看着便知道是連城之璧。

他微微揚手:「這個怎麼樣?」

艷骨伸手拿過來,端詳了一陣。爾後,輕輕一笑,隨手丟在一邊:

「哪裏撿來的東西,不嫁。」

楚敘舟連忙攬過她,哄道:「都怪我心拙口笨,找不出讓眉眉稱心的聘禮。要不然,往後餘生里,眉眉喜歡什麼自己選,我一樣一樣給你補回來。」

甜言蜜語,艷骨聽過不少。可是從自己喜歡的男人口裏說出來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艷骨靠在他肩上:「是不是快要開戰了?」

戰火紛飛,快則幾月,慢則數年。她知道他累,以後會更辛苦。

他'嗯'了一聲,道:「要是能一輩子這樣抱着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好了。」

艷骨笑:「你分明不會這樣的。」

他好像認真起來:「要是每天回家都能這樣抱着你就好了。」

她問:「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

他親了一下她的額角:「不管什麼時候結束,明年春天總會回來的。」

-

嘉陵關外烽煙四起。這本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凈土,卻因是邊關要地而輾轉於東夷、南柯之間。

東夷與南柯最近只發生了一些規模較小的戰爭,但東夷已是人心惶惶,朝臣迅速分為主戰派與主和派。

打東夷與南柯略有摩擦起,東夷王便以保護太后安全為由,將卿城軟禁在宣紜殿。

今日東夷王宮的氣氛有些不對。

並未逢年過節,但卿城透過那道窗望去處處張燈結綵。

東夷王雖驕奢淫逸,但大戰在即,他也收斂了不少。

按理說,今日不必這樣鋪張浪費。

卿城剛推開門,兩個執戟郎中便持戟交叉攔住了她。

卿城望着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緩下聲道:

「二位不必驚慌。哀家並沒有想出去,只是覺得裏邊有些悶,想站在這裏透透氣。」

一邊說着,她一邊取下發上的金簪塞到他們手上。

那二位相視一眼后,接過金簪藏在袖子裏,鬆了口道:「那隻能站一會。」

卿城頷首道'好',隨後狀若無意的說:

「今日是哪位公主芳辰,闔宮上下這樣隆重?」

那侍衛隨口答道:「不是什麼公主,是有客人遠道而來,君上設國宴接待。」

卿城微一低頭,很快道:「是不是南柯使者前來?」

另一侍衛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不是不是。是北國的九王子。」

卿城微微一笑,適可而止道:「原來是這樣,哀家先回去了。」

-

如今,東夷與南柯的局勢緊張。北國的使者此時造訪,又得到東夷王的盛情款待,必定與此事有關。

南柯軍隊士氣高昂,所向披靡,不費一兵一卒,招降了不少地區。

倘若北國此時出手幫助東夷,南柯軍是否還能一往無前?

這些時日,卿城憑藉着自己的記憶,努力繪製出了東夷王宮內部的底圖。

她喚來信鴿,悄悄將地圖捲起,在地圖背面寫上'北國九王子來訪,一切小心'。

這隻信鴿訓練有素,往來於南柯與東夷,已經為她送去了不少消息。

卿城目送著信鴿'嗖'的一下向南飛走,心中卻還是忐忑不安。

經過這幾年南柯的養精蓄銳,想戰勝東夷已經不難。但是蘇覆想贏得漂亮。卿城也不想看見血流成河的慘況。

這消息若是送過去,對於南柯而言,自然是大有裨益。

然而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這一遭出了差錯。

東夷王揪著那地圖的紙皮,領着一行人來到宣紜殿,狠狠的在卿城面前,將那紙皮摔到地上:

「賤人!孤留你一條性命,你竟敢通敵!」

地圖上已沾染了血跡,血已有些乾涸。

南柯是她故里,何來'通敵'一說。

東夷王軒一軒眉道:「幸好九王眼力好,箭術超群。才使我東夷倖免於難。」

東夷王口中的'九王'便是北國九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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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嬌軟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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