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里胡哨

1區與其它區不一樣，它只有一條公路可通往；它像一座孤島，周圍沒有任何的佇立物，一片的平地，而平地之下，皆是屍體。

進入1區，就會發現，街上的行人可以隨意地攜帶刀具之類的武器，甚至他們身上的衣著幾乎都是便於行動的服裝。

在這裡的人們，他們每天苦於練習，就是為了下一年的「戰役」中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現在的氛圍到還好，因為是剛結束了一場「戰役」的緣故，這邊的許多人，大多數都是這幾天從別的區搬過來的，而搬過來的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參加「戰役」。

也是因為有些新人沒有見過「戰役」的殘忍，手持著冷兵器比劃的時候，嬉皮笑臉的，像是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要是遇上了在1區訓練許久了幾年的「老前輩」，估計就要被揪著領子說一頓教訓的話了。然後對方的小年輕年輕氣盛，不低頭，又說「老前輩」是縮頭烏龜，訓練了幾年也未上場之類的話。而這樣的新人只有兩種下場，第一，與「老前輩」辯論個不停，第二，被「老前輩」打一頓——大多數「老前輩」都會選擇把對方打一頓就是了。

或許這樣的場面像是一個笑話，但真真實實地存在著，並且每年都有發生。

葉曳看著「新鮮」無比的1區，雙眼發亮。

明婭始終一臉淡然，但也同葉曳一般，望著車窗外的場景，眼底竟泛起不該有的絲絲懷念。

這會進入1區的人不止葉曳和明婭，還有別的人，而且還是很多。

也是因為來的人太多，導致有一段路特別地擁擠。

折騰了一番，兩人才順利到達了新的房子。

走進去，開燈，就可以看到那些行李已經搬進來了。畢竟是行李先走的，而且行李所行的道路有特殊的道路，可以說是通暢無阻。

新的住所沒有一絲的灰塵。

因為她們要住的緣故，官方那邊就已經派了機器人來打掃，且還是在行李到之前打掃完畢的，可謂是打掃的一塵不染。

葉曳隨意脫了鞋子，也不換上拖鞋，噠噠地就跑到沙發那邊躺下了，還伸了懶腰，發出舒適的聲音。

明婭倒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脫了鞋子放好，甚至把葉曳脫的東一個西一個的鞋子撿起放好，才換上了拖鞋。

她看了看躺在沙發上要睡著的葉曳，又看了看堆成山的行李，直接略過葉曳和行李。

「把行李收拾一下。」言語依舊不咸不淡。

葉曳看到明婭走的方向，她雙眼發亮，起身：「什麼吃的？」

「速食麵。」

葉曳泄了氣。

不過總比沒東西吃好。

葉曳起身，慢吞吞地走向門口那裡，點了一個觸鈕。

這會她才想起，人工智慧管理還沒有激活。

「您好，我是1224的管家，目前未有名字，請您設置名字。」一個極其僵硬的聲音出現。

1224是這個房子的代碼。

葉曳愣住，沒想到1區的……還能自己設置名字。

於是，她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摸了摸下巴。

「那……你以後就叫……小王八蛋！」

「名字設置成功，正在生成性格，請稍後……」

葉曳也是無語，沒想到這樣的名字也可以。

不過，一想到人工智慧自稱自己小王八蛋……

「噗——」葉曳眼角彎彎，手捂住嘴。

明婭沒注意葉曳這邊的狀況，而是熟悉著什麼餐具放在哪裡。

拿起一張鍋，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上面，確認了這是一個全新的，不過好像沒以前的鍋那麼好？

她思索著，纖細的手臂抬起一張沉甸甸的鍋一點也不吃力，甚至有些遊刃有餘的樣子，感覺有幾分怪異感。

畢竟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乾淨無比的嬌嬌女，讓人下意識地覺得，一點點重的東西她都提不起來一樣，恰好她長得也好看，這樣的人設也就很自然，然而，她偏偏就不是這樣的人設。

在新世界里，人們不需要自備傢具什麼的，每個屋子都會自帶這些東西，若是人搬走，那麼那些傢具全部都會換新的，就連床啊沙發啊都是，不過有時候難免會漏掉一些，之所以會漏掉，也就是程序出了問題。

這麼一想想，所消耗的物資也算是上浪費了。

在新的屋子裡，本來應該連個食物都沒有才是，但只要跟官方提一下，速食麵還是會準備的，其它就不會了，得自己著手去買。

明婭放下鍋。

想了想她也不想那麼麻煩，直接燒了壺開水，把面和調料放在碗里，后直接把開水澆在上面就算了。

這麼一餐，顯得有些可憐。

葉曳雖然有些嫌棄，但想想明天去大採購，心理也就平衡了一些。

吃面時，葉曳極其興奮地跟明婭說起剛剛給人工智慧起的名字。

明婭頓了頓，略疑惑：「小王八蛋？」

隨後，人工智慧的聲音響起，言語帶著點歡快：「明婭叫我有什麼事嗎？」

突然出現，也是有些怪嚇人的。

明婭：「……」

「怎麼樣怎麼樣，我取的名字！」也不知道葉曳是怎麼想的，起了這麼一個名字，還滿臉驕傲。

明婭不懂她的思維，不做評價：「你喜歡。」

葉曳的熱情被硬生生澆了一盆涼水。

也是應為經常被澆涼水，她習以為常，也就不會「感冒」。

興緻缺缺，低頭不再說話。

吃面要緊。

收拾了碗筷，兩人開始忙活把行李整理出來，等整理好了，都已經很晚了。

車上的勞頓，加上整理行李的辛苦「勞作」，幾乎是倒床就睡。

當然，也只是葉曳一個而已。

黑暗的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檯燈，卻是把房間的三分一給照亮了。

明婭坐在桌前，她手指滑動了一下憑空的頁面，一條嶄新熱乎乎的報道出現了，題目是——戰役終於出現生還者！

再次刷新一下，一下子就幾千條的評論。

也不知道她是不感興趣還是怎麼的，視線在震撼人心的題目停留了幾秒，就關掉了頁面。

*

清晨已經不再清，不再晨。

明婭掀開帘子，望見的始終是一片黑暗無月亮照亮的天空，地面也僅靠著人造的光照耀著。

注視了外面的風景片刻似想著什麼，收回目光，轉身，薄唇微啟，剛要喚人工智慧打開燈，卻發不出一個聲音來。

小王八蛋……

怎麼也叫不出口好吧。

醞釀了片刻，她有些僵硬地下了一個指令：「開燈。」

簡潔明了，但小王八蛋還是愣了一下，啪地一下燈開了，它投影出一隻小貓的樣子，張口：「明婭要喚我的名字喔，不然我反應不過來。」

明婭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小貓。

小貓全身雪白的，瞳孔圓圓，顯得乖巧可愛，它抬頭盯著明婭。

明婭的重點不在小王八蛋說的「明婭要喚我名字喔」上，反而對它投影出小貓的樣子很新奇。

好像很真實的樣子。

她想著，蹲下，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小王八蛋，沒想到竟然真的摸到了，而且還有溫度。

內心愕然。

「能實體化？」明婭問。

「當然。」聲音乖巧，黑溜溜的眼睛顯得有些怪異。

而後一點聲音也沒有，明婭撫摸著小王八蛋，小王八蛋也作出了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葉曳弄的？」

「是呢。」

「她倒是會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明婭說著。

小王八蛋沒回答，像是沉醉在明婭的撫摸中。

她深知，這副樣子，也不過是程序設定罷了。

收回手，起身，小王八蛋便消失了。

房間都有限制，一般來說，人工智慧只能聽到房間的聲音，當然這是為了方便下指令。

明婭打開衣櫃，隨意地換上了一件衣服，在獨立的衛生間刷完牙洗完臉，就下樓了。

有些意外，客廳的燈竟然是亮著的。

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葉曳，面色平靜地說：「難得你今天早起。」

聽到明婭的聲音，葉曳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蹦起來：「明婭明婭，你知道這次的『戰役』有人生還這件事嗎？」

明婭不在意，走到茶几面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回答：「不知道。」

葉曳詫異：「沒想到還有明婭不知道的事情……還真是罕見吶。」

明婭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不是我說你呀明婭，要時時關注些事情，不然發生什麼大事都不知道，快去看快去看！」

葉曳的目光隨著明婭的移動而移動，有幾分說教的意味。

明婭倒是沒有不耐煩，坐落沙發，倒也聽從葉曳說的，打開了終端，頁面瞬間跳到她的面前。

似裝模作樣地翻看著，可臉上始終沒有葉曳期待的吃驚。

滑動頁面的手指頓住，一張照面倒影在明婭的瞳孔里。

照片上，是一個滿身髒兮兮的男子，看樣子，大概是三十歲左右，名字叫——張范。

思維停頓，目光未動，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在旁人看來，明婭是痴痴地看著照片上的男子。

葉曳壞笑：「怎麼，你看上他了？」

她裝作一副深思的樣子：「不過也是啊，長得好看，又是生還者……」

明婭回過神，對葉曳的調侃不是很在意，因為她根本沒有對所謂的張范產生那種感情。

「我沒——」

這種事情或許就應該什麼都不說。

明婭要否認，葉曳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你不用解釋！」

接著，葉曳彷彿像是看著青春期的女兒一樣，帶著幾分苦惱和無奈：「哎，沒想到小明婭終究還是長大了。」

「……」

算了。

明婭關了終端，起身，往大門的方向走。

葉曳迷惑：「你要去哪？」去見「英雄」張范？

後半句沒有說出來。

明婭沒停下動作，輕描淡寫地說道：「當然是去買東西。」

買東西……

葉曳猛然起身，發現自己穿的還是睡衣，開始著急了：「等一下我！等我換個衣服！」

說完，還未等明婭回答，她就跑上樓換衣服。

然而，明婭沒打算回答她什麼，更沒有等待她，穿好鞋子之後，就直接出門。

居住區這邊的人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說是稀少，大多數人都去訓練了，相信等會去到超市也應該差不多。

迎面而來兩名年輕的男性，他們兩原本是說得很好的，一個人看到了往這邊走來的明婭，愣住，又悄悄撞了一下身邊的朋友，后那朋友看到明婭愣住了。

大概是出於下意識，兩人越走越慢，越走越靠邊，最後停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明婭從他們面前經過。

明婭沒在意，也沒把他們的目光放在眼裡，又或者說早就習慣了。

一人回神，再一次撞了一下自己的朋友，翻了一個白眼：「別想了，不可能的。」

朋友木然，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我哪有想法！你別胡說！」

「況且對方……也肯定有對象了。」

葉曳從二人面前迭過，追上了明婭，有點喘，神情幽怨地看著明婭：「明婭，你怎麼不等我？」

「算是報復吧。」

「報復？」葉曳迷惑，重複了一下字眼，怎麼也想不到是剛剛張范的事情。

想不到，她乾脆不想了，嬉皮笑臉：「剛剛那兩個男對你有意思哎。」

明婭也不惱，語氣依舊平靜：「別想了，我還未成年。」

葉曳卻是笑了：「你？未成年？」

「身份證上是。」明婭臉色不變，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也一樣。」

黑色的眸子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跌進萬丈深淵，再也出不來。

葉曳收回目光，定了定神，不再多說些什麼，面色凝重。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壓抑起來。

葉曳張口，要問什麼，一向不喜插話的明婭說話了：「不過，你現在的樣子倒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未成年。」

隱晦含義就是說葉曳老。

遲鈍了一會，葉曳難得一次理解了明婭話中的嘲諷，心中不憤，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是因為我胸比你大嗎？」

成年人的標準？葉曳感到自豪。

「……」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