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殺氣!

第二十五章 有殺氣!

壁月坊外某條臨街巷道之中,幽深冷寂,陰暗潮濕,蟑蟻橫行。

一棟經年不修的衰敗樓閣默然矗立。

樓中熏煙瀰漫,懸樑繞頂,葯香刺鼻。

「咳咳。」

發霉爛褥榻上,傳來一道虛弱輕咳聲,觀其孱弱灰敗模樣,儼然沉痾已久,若非心臟咚咚跳動聲傳出,真懷疑其行將不就,命不久矣。

踏踏聲傳來,褥榻之上那人眼縫兒微睜,似夢似醒。

一道僕役裝扮的長須中年自迷霧中走來,在床榻前站定,他目光幽幽,袖子一抖,甩出一枚畫卷后,輕聲自語地道:「殺了此人。」

病癆鬼緩緩側頭,繼而瞳孔猝然一縮,心臟為都為之一窒。

沉寂良久后,煙霧繚繞的霉屋中,忽然響起一道嘿然之聲:「要造反了?」

那僕役面無表情,徐徐言道:「這個活,接還是不接?」

病癆鬼目光在其人臉上打了個轉,艱難擠出一絲笑容:「三枚嬰丹。」

嬰丹者,可助修道人突破清丹境,邁入煉嬰境。

數遍整個太康,都找不出幾枚。

僕役眼神凌厲,似未曾料到這病癆鬼竟敢獅子大開口,他陰惻惻地道:「你就不怕有命拿,沒命享么?」

病癆鬼呼出一口濁氣,也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道:「浮遊殺人,向來價格公道。」

話不多說,你願給,我就敢殺!

僕役臉上陰晴不定,眼中抹過一縷隱晦的殺意。

但最終還是恢復漠然,陰聲道:「先予你一枚,殺了此人後,提頭來拿剩餘兩枚。」

病癆鬼儼然知曉規矩,「可。」

僕役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一枚檀木盒嗖地自迷霧中迸出,病癆鬼忽然起身,眼疾手快地將木盒接住,啪地打開一看。

一枚黃豆大小的圓滾滾金色丹藥正靜躺在內。

他目光炙熱,卻並未當即吞下,重新封印后,收入囊中。

再端坐起,拾起畫卷,瞅了瞅畫中人。

不是靖國太子夏侯淳,又是誰。

畫像右側,懸詩兩句:「天家貴人半膝席,斬首穴胸何復惜。」

病癆鬼眼帘一顫,吸了吸氣,喃喃自語地道:「這些皇室子弟啊,殺起手足兄弟來,手段一個比一個狠。不過殺太子這個活,確實不好乾吶。」

旋即他一番收拾之後,竟動如狡兔行如游龍的蜿蜒而下,無絲毫靈氣波動,更是悄無生息。

鼻子輕輕嗅了嗅后,便尋了個方向,消失在人潮之中。

若有街坊鄰居瞧見這一幕,定會氣急敗壞地罵罵咧咧,該死的病癆鬼,竟坑騙了我們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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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月坊,燈謎攤兒。

蕭霽月喜滋滋地收下錦燈籠。

她興緻勃勃地瞅著老攤主,急吼吼地道:「老闆老闆,下一個猜什麼?」

山羊鬍狡黠一笑,輕咳兩聲,「接下來,不猜字謎了,改念詩詞!」

他指了指旁側一枚泛著潔白弱光的瑕疵白玉,「接下五句,便得此玉也。」

有位附庸風雅地騷包青年,不屑地道:「什麼破玉,值得老子耗費五句名作?」

有人附議,半是試探半是譏諷地道:「不錯,還五句?莫非你這塊破玉有何玄妙不成?」

老攤主嘿嘿一笑,咂咂嘴后,嚷嚷道:「聽好了!」

「『錦衾香馥郁』的下聯是什麼?」

眾人微微顰眉,咕噥道什麼破詩詞,聽都聽過,然而蕭霽月哼哼兩聲,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是檻竹敲寒玉!」

她得意地道:「這是前朝某個蔡姓官人的《鴛鴦枕上雲堆綠》」。

詩很偏,少有流傳,但她卻正好知曉。

在四周觀眾驚奇之下,老攤主頷首笑道:「不錯。」

「真猜對了?看來有兩下子。」

有位女子嫉妒蕭霽月,瞅了瞅夏侯淳后,故意地高聲道:「也有可能是蒙的,誰知道呢。」

其同伴早就被蕭霽月迷的神魂顛倒,當即不悅地道:「你蒙一句試試?」

那女子當即豎眉:「你!」

老攤主撫須后,繼續笑道:「『低低趁涼飛去』的前聯?」

「鴛鴦拂破蘋花影!」蕭霽月志得意滿地道。

老攤主悠悠地道:「雄雌兩兩鎮相隨的前聯?」

蕭霽月修眉一挑:「水宿雲飛無定期」。

這個老傢伙,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瞅了瞅夏侯淳,只見他微微皺眉。

老攤主似有耳朵一顫,忽然展顏一笑,點頭之後,對著夏侯淳笑道:「佳人在側,公子可有遊獵渭城,一展雄風乎?」

夏侯淳瞳孔一猝,抓起蕭霽月的手臂便走。

蕭霽月驚呼一聲,大喊道:「我的玉佩!」

攤主撐開人群,「接著!」

說著將那枚玉佩扔給蕭霽月,她眉開眼笑,揚呼道:「多謝攤主。」

兩人隨即消失於人群。

適時,一個乞丐自攤邊隱匿於人群。

老攤主凝視著乞丐離去,心中鬆了口氣,旋即暗自嘀咕道,三教九流居然都齊聚太康了,還真是魚龍混雜,不甚太平吶。

他渾然忘了自己也是九琉之一。

另一邊,劉文珍被夏侯淳凝重面孔搞慌了,緊張地道:「公子,可是那攤主有問題?」

蕭霽月同樣不滿他自作主張,輕哼道:「怎麼,見我猜字贏得錦燈和寶玉,不服氣啊?不服氣你直說啊,咱們單挑啊!」

夏侯淳不答,只問道:「將軍獵渭城的前一句是什麼?」

蕭霽月聞言一怔,下意識地道:「風勁角弓鳴吶。」

她繼續嘟囔道:「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俄而,她倒吸口氣,眸子瞪大:「你是說,有人要殺我們?」

耳畔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四周摩肩接踵,夏侯淳眼神一沉,嘿然一聲:「不,是已經在殺了!」

劉文珍臉色難看,慚愧道:「奴婢該死,是奴婢失察!」

他竟然沒有感覺到殺氣!

夏侯淳一把撤掉蕭霽月身上披風,順手牽羊一件樸素麻衣,對著劉文珍低沉道:「分開走!」

劉文珍面容凝重,搖頭道:「不,公子安危不容有失,奴婢豈能擅離職守?」

夏侯淳一想也是,來人實力不知、身份不知、手段修為更是一概不知,這個時候不能亂了陣腳。

就在這時,一道幽芒自他耳畔掠過。

同時,一道清脆碎裂聲響起。

蕭霽月驚呼一聲,跌落在夏侯淳懷中。

原來方才那枚從燈謎攤贏來的瑕疵殘玉救了她們一命。

劉文珍身形一閃而逝,一道血光飛濺。

「殺人吶!!」一道驚慌失措的高亢聲音忽然響起。

人群當即炸了鍋似向外逃。

夏侯淳死死攥緊蕭霽月的手,蕭霽月也蜷縮在其懷中。

他抿嘴不言,額上冷汗微冒。

一身雄厚法力在體內激蕩,卻愣是沒有用武之地。

老子才來這個世界幾天啊,又是抄家又是被刺,太特么危險了。

忽而,他目光一凝,落在一個藏在人群中的乞丐身上。

只見對方咧嘴一笑,一個人影一晃,便再次消失不見。

殺手!

夏侯淳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有人雇傭殺人,來取他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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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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