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4、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后,皇后那如同霜雪般冰涼的聲音才不緊不慢地響起。

「雖然太後娘娘是被郡主氣壞了身子,但你等也有照顧不周之過,理當受罰。不過,太後娘娘尚在病中,需要人手照顧,便暫且記下你等罪責,待太後娘娘康復后,再行賞罰。」

「只是,導致太後娘娘重病的罪魁禍首卻必須重罰,你等都是太後娘娘跟前得用之人,切莫替有罪之人張目,免得罪加一等!」

姜翎咋舌:瞧瞧人家多會說話。

明明是來慈寧宮砸場子找麻煩的,倒被她說成了替太后伸張正義,彷彿誰跟她作對,便等於背叛了太后似的!

姜玲的人緣不好,本來就沒幾個人會幫她說話,如今有皇后這座大山,用大義忠誠的名義壓着,就更沒人替她出頭了。

皇后話音一落,慈寧宮眾人便紛紛表態:「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都跪着好好反省一下吧,也算小懲大誡,可有人不服?」皇後涼颼颼地問。

呵呵,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敢說出來呀。

眾人齊道:「奴婢不敢!」

接着,密集的腳步聲響起,朝太后的寢殿而來,聽這動靜,皇后帶的人可不少。

姜翎轉頭朝門口看去:雍容華貴、不怒自威的皇后,帶着金嬤嬤和十幾位宮女太監,威風凜凜地魚貫而入,霎時就把還算寬敞的寢殿佔去了一小半。

坤寧宮的宮女太監們很是乖覺,進屋后便自行站成兩排,把C位完完整整地留給了他們的皇後娘娘。

更有懂事的太監,把原本靠壁放置的軟榻生生往前搬了兩米,讓皇后可以不用挪步便入座。

然而此舉拍到了馬腿上,皇后難得有機會這般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俯視太后,若坐在軟榻上,哪還有氣勢可言?

她直接無視了宮人的殷勤,只冷眼睨視躺着的姜翎祖孫二人,久久不曾開口。

寢殿之內,頓時充斥着一股難言的威儀與肅殺。

若躺在床榻上的是姜玲本人,這會兒只怕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但姜翎以前曾是姜家家主,族裏的叔叔伯伯堂祖父堂曾祖父什麼的,沒少用這種氣勢壓迫年少的她,只要她怕了,就輸了。

姜翎可從沒在氣勢上輸過。

她不僅對皇后釋放的強大氣場毫無感覺,甚至還有閑情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後宮之主。

周皇后已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膝下有一子一女,但保養得很好,看起來還像個飽滿緊實的少女:鵝蛋臉,皮膚白凈光滑,宛如上好白瓷般光彩氤氳,柳眉微微上挑,不怒自威,眼神凌厲,目光如刀。

她身穿彰顯皇後身份的正紅色金絲綉鳳長披風,梳着雍容華貴的牡丹頭,頭頂上戴着九尾鳳釵,單單這身行頭,就可以給她附加威儀+50%的狀態了。

再加上長期身居高位頤養出來的氣質,還有老天爺給的好相貌,組合起來,妥妥的威儀+100%,這氣勢強得都快形成光環了。

而姜翎的目光卻像一台掃描儀,而且還是一台不怎麼正經的掃描儀,掃了表面還想順帶掃一掃內里……

當威儀+100%遇上猥瑣+100%,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出滋滋亂響的火花。

「放肆!」皇后沒繃住,率先開口呵斥了一句,她怕自己再不開口,那道目光就要鑽進她的錦繡華服裏面去了。

姜翎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道:「皇後娘娘請恕罪,臣大病未愈,無法起身行禮。」

「無妨,水月庵是個靜養的好地方,待你去了那裏,多的是時間將養身體。勸你識趣,自己過來,否則本宮只能讓人把你請過來了。」

皇后把「請」字說得極重,表明了她的態度:即使中間隔着太后,她今天也要把人帶走!

姜翎笑嘻嘻地道:「那就勞煩皇後娘娘讓人來請臣吧。」

皇后咬了咬后槽牙,冷哼一聲,將手一揮,隨她而來的八位健壯宮女便向床榻逼來。

眼看前頭那兩位宮女就要踩到床前的踏腳了,姜翎突然驚呼起來:「皇祖母,救命啊!皇祖母,救命啊!……」

她像一台通了電的復讀機,不停地重複這一句。

有道是渾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誰能想到平日裏裝腔作勢的遺玉郡主,竟會像市斤瘋婦般,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

皇后被她吵得腦仁兒疼,閉了閉眼,冷聲道:「還愣著幹什麼,堵上嘴,帶走,真是沒教養!」

她話音一落,屋裏突然安靜下來,就連那煩人的求救聲都消停了,皇后目光往下一滑,赫然對上一雙蒼老卻凌厲的眸子。

皇後娘娘的威儀+100%,在對上那雙眸子后,霎時就變成了慫+100%。

「母……母后……您醒了?」

姜翎暗戳戳的笑:瞅瞅這可憐的娃兒,都嚇結巴了,怎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太后沒理皇后,而是喊了一聲:「春蘭!」

跪在外間春蘭聞聲而至,不用太后吩咐便噙著淚上前,扶太后坐起來,在她背後墊上軟枕,又把錦被給她蓋至腋下,然後跪在床前踏腳上,默默不語。

太后坐好后,先伸手重重地戳了一下姜翎的額頭,看她齜牙咧嘴,這才斂了眼角的笑意,轉頭看向戰戰兢兢的皇后。

「我們囡囡的規矩確實學得不好,她還沒出生,父親和嫡母便為奸人所害,生母也因此落下病根,沒等她長大成人便早早去了,她生於厄難,養於困頓,自幼失怙,自是比不上德雅這樣從小嬌養的皇室貴女,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皇后海涵。」

太后一句「為奸人所害」,嚇得皇后冷汗都下來了,她雙手藏在寬袍大袖之中,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才能穩住自己不會「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十三年前,渡口慘案發生,先太子一家被屠殺殆盡。

當時還是皇后的趙太后雖然傷心欲絕,但並無旁的舉動,也沒說報仇的話,世人皆以為她認命了。

誰料幾年後,趙皇后突然發難。

就在先太子忌日那一天,當今皇上的外祖被抄了家,十歲以上男丁問斬,十歲以下流放,女眷沒入教坊司,就連盛寵不衰的鐘粹宮貴妃娘娘,當今皇上的生母,也落了個三尺白綾了卻餘生的下場。

那一日,剛被立為太子的當今皇上,被委派了監斬官的差使,而周皇後身為太子妃,也是陪客之一,他們夫妻二人,親眼目睹了外祖家的舅舅和表兄們,是如何人頭落地的。

從那以後,她就對趙太後有了心理陰影,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地的鮮血和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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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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