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莫名熟悉

「這天下，最難做的便是臣子，最小心謹慎，卻始終不得善終的依舊是臣子。只可惜，這個道理，我爹到死都沒有想清楚。你說，如今她躺在地上，終於有時間想這些了。她想通了嗎？」

「我祖父經常說，一個家族的興衰，是反反覆復，百十年來才有建樹的。可是五祖父說錯了，成或許難，可是衰敗，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回憶往昔，顧雲舟身上彷彿籠罩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那種悲傷，只是瞧上一眼，都難過不已。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不必一直耿耿於懷，若是你爹娘還在的話，他們肯定也希望，你可以重新開始。過好自己的生活。」

「他們都走了，留我一個，孤寂無趣，還談什麼以後。」顧雲舟冷笑，「以前我一直以為，一輩子很長，那些家人，他們也可以陪我很久。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永遠。」

「那些你以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人，或許就在下一刻，便會離開你，然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就像你，當年，你不是也一樣，輕易離開，十幾年不見。再見，你卻認不出我來了。」顧雲舟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楚丹兒不明所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顧雲舟聞言，哈哈大笑后，嘲諷的笑道，「你看，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卻一直記得。」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才最難過。可是怎麼辦，那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我到時想忘，但是日子太難了。我只有一直的，反覆的回憶從前的以前，才能讓我走下去。」

「才能讓我不至於絕望。」

楚丹兒不忍心再繼續這個話題，指著天上繁星說道，「今晚的夜色真美。大當家，你之前說，你想好離開這裡之後去哪裡了，你……」

顧雲舟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楚丹兒不解，掙扎時，順著顧雲舟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個黑影，瞧瞧潛入了顧雲舟的房間。那人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應該是看到裡面沒人，心生不悅。

離開房間，便尋來黑衣人，開始四處搜查。兩人在屋頂，一定盯著下面。直到黑衣人離開，顧雲舟才放開她。

「剛才那個人，是三當家。」三當家性子衝動，她第一個出手，楚丹兒不意外。不過……顧雲舟似乎早就猜到一般，從剛才到現在，沒有半死驚訝。

「我聽說，這樣的事情，之前就經常發生。那你都是怎麼躲避他們的，該不會，一直待在屋頂，不會去休息吧。」楚丹兒想到什麼，心有不忍，「其實，你做的沒錯。他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那我呢？我就是好人了嗎？」顧雲舟一臉期許的盯著她。

楚丹兒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一旁，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顧雲舟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就好像是在通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怎麼，不知道怎麼回答？」顧雲舟見他遲遲不說話，追問道

「你與他們不一樣，你是被逼無奈，他們是心懷不軌。而且，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顧雲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出聲。楚丹兒生怕驚擾下面的殺手，連忙阻止，「你別笑了，你生怕他們不知道你在這裡是嗎？」

「這五年，我不知道殺過多少人，甚至比他們壞上千倍，萬倍，就因為你沒看到，所以你就覺得我是好人了？」顧雲舟笑笑，「你果然還和從前一般，善良的讓人心生不忍。」

「大當家，你別一副與我很熟的樣子，我真的不認識你。另外，柳小姐是怎麼回事。她那麼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她，你也沒有必要……」

顧雲舟突然變臉。「不該你管的事情，最好別多問。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顧雲舟抱著她下來，然後轉身回了房間。彷彿剛才，與她賞月，聊天之人，是旁人一般。

哎，男人心，海底針啊。誰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女人才善變的。男人善變起來，也是不逞多讓啊。

下半夜，院子里傳來打鬥聲，楚丹兒起身來到窗前，只見幾十名黑衣人與山賊打成一片。顧雲舟站在一旁，冷眼旁邊，彷彿眼下只是一些司空見慣的場景一般。

楚丹兒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她這般模樣，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難受不已。

不知道過去多久，打鬥終於結束。山賊開始收拾屍體，顧雲舟這時扭頭朝這邊看來，「若是不困，就出來吧。」

她知道她在這裡？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是說，從一開始，她就一直都知道她在看？

楚丹兒一邊思量，一邊往外走，「這些人，都是來殺你的？」這一次又是誰，下了如此血本。也不知道，今晚損失慘重之後，明個，幾位當家的，還能不能笑出聲。

「大當家，時辰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後半夜，我幫你守著，若是有什麼情況……」

「你在可憐我？」顧雲舟打斷他的話。心思被拆穿，楚丹兒心虛解釋，「沒有，我就是……就是睡夠了，閑著也是閑著，就想著，你這兩日對我也不錯，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幫忙的，所以……」

「不必。若是連他們我都對付不來，我如何為顧家報仇。」顧雲舟轉身回屋，楚丹兒微楞之後追上，「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報仇，你的仇人是誰，你要去哪裡找她報仇？」

「不該問的別問。楚姑娘似乎不太會與旁人保持距離。」

她不是不會與人保持距離，她只是不會與她保持距離，她也不知道為何，她明知道她危險，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護著她。想將他身上那些悲傷，全部都抹掉。告訴他，她不是一個人。

「其實你大可不必用冷漠來做掩飾，我就是隨口一問，你若是不想回答，不回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