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道士和和尚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道士和和尚

不說肖東山和楊洋困在小島,卻說海正帶著阿光往家養村而來。肖東山那晚怕他找不到鏡石,又怕他走不出石陣,一直給他反覆講如何找鏡石,如何走石陣,卻少說了幾句如何進死山。海正帶著阿光,走錯了路,翻過青山後拐進了殉情谷。其實這也難怪,因往死山的那條「路」實在算不得是一條路。

他們進了殉情谷,知道自己走錯了,來到「永生處」時已是黃昏,尋思歇息一晚明日再找路。他們很快發現了巨石後面的淺山洞,二人大喜,進了洞,探了探,找到了深山洞,沒往裡深走,回了淺山洞,用隨身帶的毛氈鋪了,坐下來喝水吃乾糧。

休息了一會,海正道:「昨天學的是識字寫字,今天該學槍法了,你認得的字已經夠多了,以後每習一天字,練三天武,明白嗎?今天的槍法也已是最後一招了,我們把這一招學完,我就把張家槍法教完了,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以後就靠你自己的苦練和覺悟了。」

阿光道:「老爺爺給我取名張光,你真是沾我的光,跟著學會了這門厲害的槍法,以後傳給少林寺,連你們少林寺也沾了光,我卻一點好處都沒有,你們是不是該再給我點什麼!」海正道:「你別小氣,我多傳你幾門少林絕學就是,不過你要先打好根基……天下武功都是高人所創再由人代代相傳的,如若人人藏著掖著,豈不一代不如一代?遇到高人輩出的時代還好,高手們你創一點我創一點,終歸有武功留下,到了庸碌的時代,大伙兒都只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有那麼一丟丟高度,再一藏私,豈不是於武功的傳播大大不利。少林武功雖博大,也有好多失傳的,正要補進禪師爺爺這樣的武功,才能源遠流長連綿不息……禪師爺爺真神僧也!」他越說越激揚,一邊讚歎老禪師的槍法一邊感嘆老禪師的德行。

阿光道:「要是我創出了武功,我一定要留幾手,不然我的傳人翻臉來弄我,我要是弄不過他,豈不是糟糕!」海正不悅,道:「阿彌陀佛,人活天地間,要少計較些個人得失,人人都那樣自私,怎麼得了?你既傳人武功,一定是要先看他的品行的,品行不端的人學武只是禍害……按你說,我不是也得防著你?你呀,是個好孩子,唯獨缺了些氣度,性子偏激了些……只有我為天下人,天下人才會為我!」阿光道:「未必未必,我要是創出絕世武功,要學也行,得給我好處,學了我武功的再傳給別人的,他們也都得給我好處。」海正直搖頭,道:「等你隨我上少林,多聽師伯們講講佛法吧!」阿光道:「我不光要學我的武功時給我好處,還要它們每使一次交一次好處費。」海正道:「哼,就憑你還想自創武功,先學好這套槍法吧!」阿光道:「創武功沒有好處,哪還有人創?我看最緊要的是弄個收好處的好法子……」

海正道:「別扯遠了,看招!」他舞著一根木棍,朝空處戳出一招,戳到半路,變為挑,棍子一抖,覆蓋了槍頭處四尺見方的範圍,他口中道:「這就是最後一招,花開百朵,這一變挑並不難,難在百花齊開后,達到隨身所欲的地步,意念在哪裡,槍花就開在哪裡,敵人是活的,槍花也是活的。」阿光拿出一根小木棍,棍頭已經削尖,如槍頭一般,他照著海正的樣子,變戳為挑,手一抖,舞出的槍花不過碗口大小,海正道:「還不錯,你年小無內力,只能這樣了,你現在要想著槍花出來后如何引槍花往哪裡去,來來來,你先再演練七八遍,我再給你講槍花如何隨敵人的身走……」

兩人習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這招教完,天已漆黑。海正道:「槍法就練到這裡,等一下睡前再練一會吐納。」阿光道:「那邊那個山洞裡面好像很深哦,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我們去裡面搜搜。」海正道:「你就是貪玩,烏漆麻黑的,你管它裡面有什麼呢!」話未說完,阿光已經往裡跑了。海正大叫:「這麼黑,別跑!喂!喂!阿光!」阿光哪理他?

這山洞是個大桃型,裡面又有很多小岔洞,當初肖東山就靠這些小岔洞迷了馮如風才先逃到死山,阿光往裡一跑,很快躲到小岔洞里不見了,海正追他幾步,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哪還找得到他?越走越深,洞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海正被地下的石頭拌了好幾次,好在他武功精湛,才沒有跌倒。

他邊走邊找,怒火越來越甚,最後犯了嗔戒,臭罵起來,他也不會罵人,不過是什麼「殺千刀的」「小混蛋」之類的話。

他在黑漆漆的洞中轉了半天,走完了整個桃型,從另一端出來又回了淺山洞,他又擔心又生氣,站在放行李處不知道如何才好。

阿光開始還覺有趣,後來見安靜了下來,黑漆漆的反倒有些害怕了,又一個人訕訕的摸回來。海正一見他,拉過來,啪啪啪就扇了幾個耳刮子,阿光哇得一聲哭了。海正沒想到自己下手那麼重,打完自己也愣住了。這幾個耳刮子飽含怒氣,差點把阿光打暈過去。阿光哭了幾聲,突然止了哭,道:「我今日是打不過你,等有一天,我非報了這仇!你這個淫僧、惡僧,不得好死!」

海正本有三分愧意,聽了這話,火又上來,道:「打死你個小畜生!這黑麻麻的,是弄著玩的?再這樣,還打得更狠!老子什麼時候成淫僧了?又怎麼惡了?不是我管著你,你餓都餓死了,凍都凍死了!」阿光道:「你打我,還不是惡!你摸我,還不是淫!」海正怒道:「你是該打,老子哪裡是摸你?不過幫你洗澡罷了,臭東西,從來都不好好搓乾淨!」阿光道:「反正我長大了要報仇!」海正怒氣升騰,罵道:「小混蛋,說得好似我猥褻你,你這樣胡說八道,旁人還不當了真,再這樣說我打死你!」說到兇狠處,轉念一想,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

阿光不知道「猥褻」是什麼意思,見他不打自己,反得意起來,湊到他身前,道:「你就是猥褻我了!你就是猥褻我了!就會欺負我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來啊,你來打我啊,菩薩看著你,等你死了進地獄!」

海正念了幾十遍「阿彌陀佛」,心靜了下來,有意說聲「我不該打你」,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又想著這樣阿光會更得意,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轉過頭不理他。阿光鬧了一會,有些累了,鋪好鋪蓋,坐在鋪蓋上打坐起來,這是海正教給他每天早晚的功課,練習吐納,也就是練內功的基本功。

此時洞外明月如燭,原來這一天正是元宵佳節。

兩人練完吐納,都心平氣和了,就要倒下睡覺,海正忽然道:「別出聲,有人來了。」兩人不著鞋,躡手躡腳走到洞口,伏在如屏風般的巨石后,望外一看,只見一個道長仙衣飄飄走在前頭,身後跟了一人,個頭教矮,月光照在他的頭上,閃閃發光,原來是個光頭和尚。海正只一眼,已認出這個和尚正是恩師如見大師。他待要喊叫,又生出好奇心,想先看看師父在這裡搞什麼。阿光也認出了這個和尚就是畫像上的和尚,他正要喊叫,海正早捂住了他嘴,又對他搖了搖頭,阿光點了點頭,海正才鬆了手。

道士和和尚來到永生處,皓月當空,看得真切,道士是紫虛子,和尚是如見大師。紫虛子道:「到了,盤腿坐下吧!」如見大師依言坐在懸崖邊,道:「怎樣開始?」紫虛子道:「且慢,有兩隻老鼠,我且震暈了他!」說著一聲清嘯,如鶴鳴山岡,海正和阿光只覺頭一暈,癱軟在地,昏了過去。

如見大師道:「兩隻老鼠,你又何必管他,你這一聲清嘯卻也耗真氣不少。」紫虛子道:「不用則退,省這口真氣作甚,我這元華傘本是散盡千金還復來,就怕不散。」如見大師笑道:「就怕把人散死了。」紫虛子道:「嗯,和尚就要升仙了,以後就不用怕死了。」如見大師盤腿手指作拈花狀,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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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華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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