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相信我,好嗎?

第31章:相信我,好嗎?

沈衣笑道。蘇蜜桃喝了一口粥,抬起頭心虛地笑了笑。「難怪。」

夜玫探究地盯著她,玩笑道。「難怪我看你最近好像長胖了好多。不要以為現在有夜君疼你就顧不上身材了。當心他不喜歡了。」

「他敢……」

蘇蜜桃嘟噥著,又埋下頭去喝粥。嘴角忍不住輕輕揚了起來。吃過粥,又要給初陽盛一碗去。雖然他還沒醒來。但是最為一家之主。聚在一起吃八寶粥的日子不能少了他。蘇蜜桃和初辰一起提著保溫盒去了小白樓。她最近也常常來陪他。沈衣說陪他說說話更能激發他身體潛藏的能量。從保溫盒裡舀了一碗粥出來。飽滿的粥在白白的瓷碗里格外地好看。初辰將粥交給已經換上隔離服的沈衣。看他將粥放在初陽的床頭。剛毅硬朗的男人,此時已經消瘦了太多。蘇蜜桃每次看他沉沉睡著。想起曾經偶爾和他在一起玩的日子。那時他是充滿了朝氣和豪氣。心裡無端地更加難受。像是要將這股鬱氣趕走。她搖搖初辰的手,「初辰,我有一個好」

「叮叮」

隔離病房裡的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音。正在調整儀器的沈衣臉色一變。拿起一些蘇蜜桃完全看不懂的儀器檢查起來。蘇蜜桃兩眼發直,忘記了要說的話。「別看。」

眼睛突地被人蒙住。初辰附在她耳邊低語。雖然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淡,他的手卻在微微發抖。他一定也很恐懼吧。不知道過了多久……

「boss,我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

沈衣沮喪地從隔離病房裡出來。有些不甘,卻同時又強調。「不過初陽大哥他身體機能運行正常。不會有生命危險。具體身體有什麼變化。我還需要時間檢查。」

「嗯。」

初辰瞟了眼床上躺著的,蒼白的人。帶著蘇蜜桃去沙發上坐下。「我讓楓或者小芸來山莊陪你。你回去」

「不要。」蘇蜜桃果斷地搖頭。握住他輕顫的手。彷彿要將她的力量注入他手中。「我就坐在這裡,陪你一起等。」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將和他一起面對。再不留他獨自一個人。這是漫長的一天。沈衣忙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沒顧上吃。蘇蜜桃和初辰也只在外面隨便吃了幾口。到了下去。蘇蜜桃乏困,倚在初辰身上打起了瞌睡。她越睡越熟……

初辰小心地將她平放在沙發上。脫了西裝給她蓋上。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病床上男人蒼白的臉。若是以往,一定是堅強又剛毅。他從來不在他面前表現一絲的怯懦。當年家族事業垮台。經受不住打擊的爸媽雙雙自殺。只留下他們兄弟二人。那時他一滴淚也沒哭,毅然決然加入了黑道。每次見面他都只給他最好的。他受過很多傷。可是每一次都是傷好了自己才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從來不告訴自己他盟里的事情。甚至為了杜絕他被傷害的可能。他花了重金在他十五歲那年就將他送出國。如果不是他這次出事……

他還會扛著這沉重的負擔繼續撐下去。修長的手覆在玻璃之上。初辰看著初陽緊閉的容顏。兄弟心靈相通般感受到一股心痛。驀地,他撐大了眼。如果沒看錯,初陽他的手動了。沈衣轉過身看向他,挑起難掩興奮的笑容。初陽他醒了!

「boss,你換了隔離服進來吧。也許過不久他會醒來。」

沈衣匆匆探出身來說。「初辰?」

蘇蜜桃揉揉惺忪的睡眼。緩緩從沙發上坐起。窗外日暮西沉。她身上還披著初辰的西裝,可是他人呢?

又打了個呵欠。她站起來,走到玻璃邊。瞄到裡面的情景,眼睛霎時一亮。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沈衣沒有說錯。這才兩個月過去。初陽他真的醒過來了。她看到初辰臉上露出她從未看見過的笑容。溫暖而又璀璨。初陽醒來。他一定快要高興瘋了吧。站在床邊的沈衣最先注意到隔離室外的她。沖她微微一笑。然後低下頭對初辰說了什麼。也許隔得遠了。她模模糊糊地彷彿看見那個側影彷彿僵住了。好一會兒。沈衣從裡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件未拆封的隔離服,走出來。「小桃子。boss讓你換了衣服進來。」

蘇蜜桃無暇多想為什麼初辰沒有回頭來看她。跑去洗手間換了衣服。激動地走進隔離室。一走到床邊,她便有些不知所措。初陽仍是有些虛弱。渙散的眼仔細看了她好久。忽然微微笑了。「蜜桃?」

「嗯,趙慕大哥。」

蘇蜜桃習慣地還是叫他之前騙她的假名。下意識地往初辰身邊靠去。初辰飛快地看她一眼,竟讓她看見他眼中的無措。「蜜桃?」

初陽微皺著眉。似乎是疑惑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哥,她是特意來看你。」

初辰低沉的嗓音說。蘇蜜桃頭嗡地一下炸開了。特意來看初陽,那其他的呢?

初陽似乎還有不解。可初辰低垂著眸。讓人看不清他眼裡在想什麼。蘇蜜桃發傻地站在床前。這境況……著實蹊蹺。「好了,初陽大哥身體還很虛弱。隔離室人太多容易感染。等過幾天初陽大哥穩定下來。你們再來吧。」

沈衣不動聲色化解了即將隨時可能爆發的炸彈。蘇蜜桃獃獃地隨著初辰走下樓。一路回去,各有心事的兩個人竟然是一句話也沒說。硬撐到晚上睡覺前。蘇蜜桃終於憋不住了。用力搖搖背對著她的初辰。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睡著。可是她必須要問個清楚的答案。「初辰,我不想再發生什麼誤會。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今天在想什麼?」

就算是為了初陽大哥的身體考慮。他不適宜受刺激。所以才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可是為什麼回來之後。他也是心事重重,一聲不吭。她好怕,怕他會後悔。初陽是他相依為命的大哥……

如果他非要做一個選擇。那麼答案已經很明顯。初辰翻過身,安撫地將她收進懷裡。「放心吧,我不會再放開你。我只是需要點時間……好了,睡覺吧。」

蘇蜜桃眸光閃閃,想開口告訴他一件事。可抬起頭觸到他疲乏的眼。又勉強吞了回去。從那一天起。她好像又和他進入了冷戰階段。雖然初辰還是那般溫柔待她。但在他的刻意下。好像建了一堵牢實的牆在兩人中間。每次在初陽面前,他都避而不談他們的事情。

在山莊里,他不再牽她的手。蘇蜜桃知道他也很痛苦。特別是好幾次。初陽大哥寵溺地叫她小桃子。對她的探病格外地開心。彷彿陷入了一場僵局。好幾次夜晚她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了人。

他整晚整晚地坐在沙發上發獃。前一階段本來已經恢復的身體又漸漸消瘦下去。知他夾在中間已經是異常為難。那個消息,蘇蜜桃便一直沒有告訴他。終於十天之後。初陽大哥可以搬出隔離病房了。就在別墅里上上下下在為初陽的回來做準備時。初辰在卧室里叫住蘇蜜桃。「蜜桃,你……可不可以先搬回以前的房間住一陣子?」

他很艱難地看著她。「抱歉,我只是擔心我哥他才醒來。我害怕他會受到刺激。等慢慢地好些了。我再把我們的事告訴他。相信我,好嗎?!這次我絕不!」

「你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蘇蜜桃點點頭,閃躲開他投射來的視線。「那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她了解他的苦衷。可是不委屈那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等待多久。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初陽奇迹般地康復。這自然是極其開心的大事。需要大大地慶祝一番。於是晚上。便設了私下裡的小小宴會。召集了整個天鷹盟里的兄弟。還有他們的一些朋友。就連莫梓芸和莫梓蕭也來了。大家之前都有收到口訊。所有的人都對初辰和蘇蜜桃的事情閉口不談。莫梓芸甚至害怕一時嘴快說錯了話。特意挑了個安靜的角落。菜一上桌就埋頭吃飯。實行三不政策。不管不聽不理。蘇蜜桃身份特殊又古怪。坐在主位的初陽旁邊。另一邊坐著的便是初辰。這位置尷尬得她一整晚不敢抬眼。偏偏初陽又一直替她夾菜,關心備至。這頓飯。她真是吃得坐立不安。垂眸看過去。初辰也是,一直鮮少開口。夜玫他們緊張應付著。本該是宴會重頭賓客的沈衣沒有到。說是太累,他提前幾天出國旅行了。除了不知情的楚狂。幾乎沒有人能放得開來真正享受這一場晚宴。不知不覺間。初辰已經悶頭喝了許多的酒。「阿辰,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初陽擺擺手。旁邊的女傭忙小心翼翼上去。要拿走喝了一大半的酒。「不用,下去。」

初辰抬起頭,冷冷吩咐。女傭又只得垂手畏懼地退下。轉眼間,他又喝了一杯。初陽瞅著,不甚滿意地皺起眉。「阿辰,你以前滴酒不沾的啊。」

「我今天高興。」

初辰微微一笑,再滿上一杯。蘇蜜桃習慣地想要阻止。可是卻始終找不到可以和他說話的機會。她當然知他心裡煩躁。可,也不能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他分明就是想把自己灌得個亂醉。可是醉了又能逃避什麼問題嗎?

「對了,阿辰。你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了嗎?」

初陽冷不丁地問道。幸而蘇蜜桃正喝完了湯。不然她一定會噴出來。初辰一怔,「哥,私人的問題就別在大家面前提了。」

「我只是擔心你。如果有個女人能夠來好好地照顧你。會比你自己胡亂折騰好得多。」

初陽的語氣里有著長兄的威嚴。他目光徐徐掃過坐在身邊緊張得全身緊繃的蘇蜜桃。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就在蘇蜜桃快要支撐不住狂流冷汗時。那束頗有震懾力的目光陡然一轉。看向吃得正歡的莫梓芸。「阿辰,你覺得小芸適合嗎?」

啪嗒

莫梓芸筷子上的獅子頭滾在桌上。張開的嘴因為受到驚嚇而遲遲沒有合上。拜託,她哪兒能和初辰。莫梓芸從震驚中回神來,急得不行。脫口想要解釋,又被自家大哥狠狠踢了一腳。忙閉上嘴裝作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初辰眉微微一皺,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哈哈,那就好。我也喜歡小芸這丫頭。」

初陽滿意地大笑。欣喜的眼緩緩凝著動不了筷。彷彿被定住的蘇蜜桃。唇畔的笑愈發地張揚和醒目。「也許有機會。過不了一陣子。我們可以一起舉行婚禮。」

「蜜桃,可以推我出去走走嗎?」

晚餐結束后。累極的蘇蜜桃正想上樓去休息。不料初陽會突然開口。同時便有兩束意味深長的眸光投射而來。怔了片刻。她欣然地點點頭,「好啊。」

反正有些話她也想和初陽說一說。她推著目前還不能下地走路的初陽走向花園。身後始終有目光緊緊跟隨。她咬著唇瓣,選擇忽視。心裡卻難免地焦躁與不安起來。「唉,蜜桃。」

耳畔傳來初陽的低喚。蘇蜜桃回過神來。看著前方的大樹,順勢停下了腳步。「對不起,初陽大哥。」

她心裡恍惚,沒看到前面的樹。如果不是初陽提醒。再不停下來就會那麼撞上去了。「在想什麼呢?!」

初陽側過身,探究地盯著她。蘇蜜桃不知如何作答。便只有沉默地搖了搖頭。初陽緩緩笑了。「三年沒見了,你好像還是以前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除了頭髮長長了些。那時你還是一頭很黑的長直發吧。」

「嗯。」

蘇蜜桃訥訥地點頭。其實她對那個時候也沒有太大的印象。那時也只不過是和他見過四五次面而已。也不會刻意去留意什麼。所以也就根本沒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初辰找來維也納撞上。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覺得她與送快遞的趙慕大哥有什麼關聯。「那個時候我很自卑。也怕會給你招來麻煩。只能私底下偷偷地看你。好像我們就這樣錯過了。」

初陽淡淡地嘆了口氣。「後來聽說你家裡準備移民出國。那一陣子我再也沒有看到你了。如果當時我勇敢一點向你表白的話。也許事情就不會成為現在這樣子了吧。」

三年的空白。早已是物是人非。蘇蜜桃感慨又著急,「初陽大哥,我……」

她從來不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原來一直以來。他周圍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有她才什麼都不知道被蒙在鼓裡。一下子告訴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這樣的感情對你來說太過沉重了。」

初陽笑著打斷她的話。興許是經歷過死的人了。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保持著淡定和自然。「蜜桃,我沒有在對你要求什麼。我也沒有資格來對你要求什麼。畢竟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性格造成了沒辦法挽回的遺憾。我只是希望你在面對我時,別太有負擔。感情的事情我相信那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命運。順其自然地就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蘇蜜桃心亂如麻。聽了個大概,半懂。她心虛地不敢去看初陽。只胡亂點了點頭。她終於弄懂,初辰為什麼一直不敢對他說出實情。不是懦弱。也不是想要逃避。只是沒法開口。沒法對一個存有美夢的人說出實話。打破他編造了幾年的美夢。蘇蜜桃靜默地站在初陽身後。無聲地嘆了口氣。疲憊和無力感湧上心頭。只是這樣的隱瞞。她和初辰還能撐多久呢?

回到大宅。自然有楚狂上前從她手中接過輪椅。初陽握住她的手。輕拍了兩下。「早點去休息吧。」

蘇蜜桃輕輕應了聲。眼睛卻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初辰。今天晚上,他喝了那麼多酒。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可是他不在客廳。她也沒辦法去他卧室找他。蘇蜜桃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還是等不到人。只有帶著失望走上樓。打開門。還來不及開燈。一個黑影便籠罩住她。「喂」

「是我。」

低啞而熟悉的聲音。尖銳的叫聲戛然而止。隨即噴涌而來的酒氣。讓蘇蜜桃不舒服地皺起了眉。她頭向後仰。看著昏暗中他熠熠發亮的眼睛。小手隨之探向他額頭。天,好燙!!

「初辰,你喝了多少的酒啊?」

怎麼會熱成這樣子……

「沒有多少。別動,讓我抱會兒。」

初辰纏綿地擁著她的肩。滾燙的臉湊在她頸邊痴纏地磨蹭。帶著酒氣的呢喃如同魔咒一般響在她耳畔。「蜜桃,我好想你。」

「嗯……我也好想你。」

蘇蜜桃握緊他的手。不過才幾天沒有牽過手。她卻想念得厲害。他手心也是滾燙得嚇人。蘇蜜桃覺得他全身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著。她焦躁不安地轉過身。托起他沉沉的頭。「初辰,你沒事吧?」

初辰懶懶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搖搖頭,眼皮又緩緩合上。都醉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沒事?

蘇蜜桃費力地將他拖到床上。躺好。又趕緊用毛巾沾了冷水替他擦拭全身。她也不清楚這樣到底有沒有用。可是,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總不能讓初陽發現初辰醉倒在她的房間里。仔仔細細擦了一遍。他的體溫總算有所下降。蘇蜜桃又取了濕毛巾搭在他額頭。忙了一通后。她也累了,就什麼也不管坐在床沿下。看著他即使睡著也皺著眉的臉。她愈加糾結。像她這樣面對初陽都會不安。更何況一直視初陽為最尊敬兄長的初辰。他心中的難過和糾結更百倍於她。白凈的手指點過他的額頭鼻尖。像是玩起了童心未泯的遊戲。一遍一遍勾勒出他的輪廓。看他睡得熟了。才起身去茶几邊打了通電話。「喂,小芸嗎?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現在……立刻……對……」

怕吵醒了床上睡著的人。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還不時回頭去看看他醒了沒。掛上電話。她輕輕出了一口氣。去將毛巾重新擰濕搭在他額頭。然後坐到書桌后,埋頭寫了很久。擰熄了檯燈。她坐回床邊。不舍地看著初辰,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快要睡著的時候。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只響了兩下就停了。蘇蜜桃揪著心站起身來。逼自己不要再去看他。就要走開,手驀地被抓住。「蜜桃……」

回過頭。初辰眼仍閉著。原來只是夢裡的呢喃。蘇蜜桃鼻子發酸。低下頭吻過他的額頭他的鼻子他的唇……

在淚快要掉下的時候。她迅速地抹去了。半夜裡,她換了身衣服。拿出早準備好的小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只留下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初辰恬然地睡著。初辰是被鬧鐘吵醒的。小小的鬧鐘似乎是刻意放在了他枕頭邊。迷濛的眼掃了眼鬧鐘上的時間。再度緩緩合上。設置鬧鐘的人很懂他。過了三分鐘。被關掉的鬧鐘再次響了起來。初辰惱怒地扔開鬧鐘。睜開眼,頭痛欲裂。「蜜桃?」

這才早上六點。她就已經沒在房間了。這個時候把他吵醒。是怕他起晚了出門撞上不該撞上的人吧。倦極地嘆了口氣。他翻了身,手往床的一側探去。一秒兩秒……

惺忪的眼驀地瞪大了。被子整整齊齊地。找不出一絲凌亂的痕迹。床單冷冰冰。不像有人睡過。昨晚她沒在這張床上休息。這是她的卧室。那她去哪裡了?

初辰匆匆抓來旁邊疊得整齊的襯衣。啪嗒

一個疊好的千紙鶴落在手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將千紙鶴小心拆開的時候。手不停地發抖。他又怕會把這小東西弄壞。足足花了好幾分鐘才將紙鶴打開。「親愛的。你一定花了很長時間。應該不會太煩躁了吧。我相信你不會選擇放棄我。所以我不是因為對你的失望才離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為這件事而心煩。同樣。我也沒辦法偽裝著去面對初陽大哥。我不能騙他。因為我是喜歡你的。所以我決定離開一年。一年之後。如果你還沒有把我們的事告訴你哥。那我就不回來了。(^o^)!

開玩笑的啦。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沒辦法開口。那我就回來把你從你哥身邊搶走。這一年你不用來找我。好好陪初陽大哥吧。別擔心,我會活得好好的。對了。我這不叫落荒而逃。你會懂的吧?

好好照顧自己。別太想我,偶爾想想就好。最最重要的是不許再喝酒了。要是你再認錯人那就真沒救了。好了,bye!」

瀟洒的字跡。唯有最後的那個「bye」。簡單的三個字母。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好幾筆才寫好。「楚狂。」

初辰捏緊了紙。跑下樓去。「楚狂,備車。我要去機場。」

「夜君少爺,是現在要備車嗎?」

楚狂正領著新來的家庭醫生從樓上下來。一同的還有被他攙扶在手中的初陽。初陽走過這短短的樓梯。體力有些不支。便癱軟地坐在沙發上。偏過頭,看著他發青的臉。不禁錯愕地直起身。「發生什麼事了嗎?

現在去機場幹什麼?」

「蜜」

初辰心急火燎。脫口而出想喊出她的名字。好在最後一刻被理智壓了回去。「我去送一個朋友。」

「朋友?!」

初陽狐疑地看著他急得冒汗握緊拳的模樣。會是什麼分量的朋友讓他急成這樣?!

「阿辰。你手上拿著的是紙條嗎?!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初辰握著紙條的手一顫。迅速地把紙條疊好放進衣服口袋裡。「只是一些私人的信件。」

「那楚狂你快點去備車吧。別讓阿辰開車。找一輛最快的跑車。再去晚點也許她就走了。」

初陽轉過頭。對等在一邊的楚狂吩咐道。剛毅的臉上含著一絲好笑的神情。初辰整個人幾乎都震住了。本就慘白的臉現在就更是白了許多。「阿辰,你先坐一下。反正楚狂準備也需要些時間。」

那張臉清秀的臉一瞬間毫無血色。如果不找個依靠的坐下。也許馬上就會暈倒了。初辰低著頭,坐在離初陽最遠的沙發。他不敢去看他。「對不起,大哥……」

「自家兄弟,有什麼好對不起。倒是我做大哥的對不起你們。我看你們兩個一直小心翼翼遮掩得那麼辛苦。就想著成人之美。所以才在晚宴上說那些話。結果你們兩個倒好。一個比一個都還能憋得住。我一片好心竟然還做了惡人。把自己的弟媳給嚇跑了。」

「哥?」

初辰訝然。他是從什麼時候知道他和蜜桃的事情?!

「如果我連自己的親弟弟都看不透。我還怎麼做天鷹盟的大哥?!」

初陽一笑,滄桑的眼流瀉細膩的情感。「那天醒來看見你和她的樣子。我就猜出了十之八九。蜜桃她和不熟的男人從來不會親密到主動去靠近他。更何況她還一直直偷偷地瞄你。可是後來。我看你們又不太像。沈衣走後,我打電話給他。問了好久才從他那裡聽完了你們的事情。讓我怎麼說你們這群年輕人呢?

怎麼也沒有年輕人該有的叛逆心呢。喜歡就喜歡了畏手畏腳做什麼?我是喜歡過蜜桃。那樣美好的女孩子。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輕鬆。但那種喜歡和你的喜歡不一樣。我喜歡的只是她的簡單美好。不像我生活的這個世界,到處都是算計和陰謀。我喜歡她就像喜歡一件美好的事物。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向她表白過。對我而言。喜歡的事物遠遠看著就好。你不同。你喜歡的是她整個人。最真實的蜜桃。我最精明的弟弟竟然因為我而做了這麼多傻事。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

「我……」

初辰張開口,啞口無言。他單單在意到大哥的感受。卻從未留意過。大哥卻是這樣的想法。初陽看見正要走進門的楚狂。擺擺手。「好了,快點去吧。」

「謝謝大哥。」

初辰又喜又急地跑出門。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他們一錯再錯。這一次不能就這麼錯下去。一年的時間不可能。就是一個月的時間他也不能等。車才開始山莊。楚狂接了通電話,從前天回過頭來。「夜君少爺。少主有去查過了。今天一整天的航班裡都沒有少夫人的名字。所以有可能她是用了別人的身份登機。盟里已經發了少夫人的照片出去。派兄弟們先去機場找著。」

初辰聽著他的稟報。心恍惚已經沉到了谷底。如果她存心要走。那麼找到她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

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

人來人往的機場。因為突然闖進的黑衣人而變得秩序大亂。排隊登記的隊伍被迫中斷。提示的大屏幕刷刷地顯示出航班延遲的消息。那群凶神惡煞的人似乎在找人。「夜君少主,沒找到。」

初辰跑進機場。聽到下屬的報告,眉一揚。「接著找!

今天找不到明天找!!」

初辰咬緊了牙。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讓她笨蛋地離開。一年的時間絕對不行。就是一個月他也沒法忍受。「夜君少爺,即將起飛的航班找過了。沒有看到少夫人。」

「夜君少爺,沒有……」

接踵而來全是讓人煩躁的「沒有。」

初辰捏捏鼻樑。放眼望出去。全是黑漆漆的人群。而她到底在哪裡?

從未有過的絕望席捲心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得知她真的要走了。內心會如此地懼怕和驚慌。他早已經習慣了每天見到她。就算是冷戰期也好。只要能看見她。看見彼此安好就足夠了。可是現在她為了他下定了決心要走。那麼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當中午。莫梓芸跟著她哥匆匆趕來的時候。被瘋狂的初辰嚇住了。他坐在機場的休息區里。眉頭深深地揪成了一個團。「初辰哥,別找了。」

莫梓芸不忍心看他這般難過的模樣。「蜜桃凌晨三點的飛機就走了。是我去接的她。幫她安排的這一切。對不起……」

她是聽蜜桃說的,覺得沒錯。所以才幫她安排了出逃。可是現在看著初辰臉上的絕望。她似乎做錯了。不該就那麼放蜜桃走。「她去哪裡了?」

初辰黯淡的眼驀地亮了。知道她買的哪裡的機票也許還有一絲希望。莫梓芸愧疚地搖頭。「對不起。她不讓我告訴你。」

「白痴,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再不說出來。更難找到她了。」

莫梓蕭著急地拍拍他不開竅的妹妹。真難想到,她竟背著他。偷偷摸摸做了這一出。「好吧,她用了蘇倩的身份。具體去了哪裡。我不知道。我只是把證件交給她。她自己去買了機票還不讓我看。就把我轟走了。我只知道大概我四點左右去機場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不見了。」

蘇倩

初辰如同抓到了最後的一根浮木。立刻打了電話查過去。目的地在印度。還有半個小時飛機就到了。「她去印度幹什麼?!」

印度,那不是好地方。很快,已經有人在那邊機場等著。只要蜜桃一下飛機便有人找可以找到她。煎熬的半個小時等待之後。初辰終於接到來自印度的電話。他們找到蘇倩了。可是不是蘇蜜桃。「怎麼可能?」

面對莫梓蕭質疑的眼神。莫梓芸大叫,「真是蘇倩。這還是我上次打算離家出走時準備好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蜜桃她隨意買的機票。然後和需要的人用機票換身份證買了其他的機票。那個蘇倩也是從中間人換來的。具體她去了哪裡,她也不知道。」

初辰眼中的亮光慢慢沉了下去。換一句話說。她真是鐵了心要走了。連這種不停換機票的方法虧她也能想出去。她是真的不見了。沈衣當天下午就飛了回來。回來時。山莊里眾人都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正處於火山爆發點的初辰。客廳里。初陽看見沈衣走進門來。才微微安了心。他行動不便。現在唯一能治住初辰的也只有沈衣了。沈衣放了簡便的行李。還沒來得及閑聊。樓梯上傳來冷冷的問話聲。「你怎麼回來了?」

初辰換了身正裝從樓上下來。看見本該在歐洲度假的沈衣出現在客廳里。詫異地挑起了眉。他平靜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初陽在電話里講的絕望和難過。他很平靜……

而且似乎平靜得過了分。「boss,我是回來商量找小桃子的事情。」

「不用找了。她說過一年後就回來。」

初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聲音聽不出絲毫的起伏。沈衣看看焦慮的初陽。知道他叫他回來是幹什麼了。「boss,你真能忍得到一年?!」

「也許吧。天鷹盟還有些事我先出去了。」

初辰一語帶過,不想再提。不要說一年。只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已經重複地將她想了幾百遍。尤其此刻聽他提及。「喂,boss!」

沈衣快步追出去。在噴泉邊截住想要逃避問題的他。「你這麼逃避不是辦法。一年的時間充滿了變數。你肯放心她離開一年?」

「不放心還能怎樣?」

初辰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遷怒地一腳踹翻了邊上的垃圾桶。「我要到哪兒去找她?

天鷹盟又該怎麼辦?」

他何嘗不想立刻就找到她。可是他一走。總不能把所有事推給才康復的大哥。而且世界這麼大。他又該到哪兒去找她?

她既然下定了決心不讓他找到她。那她也絕對不會傻到跑回維也納的家。她孤身一個人在外面。他擔心得要死。可除了自責。他找不出任何的辦法。「天鷹盟世界各地都有兄弟在。幫忙找個人,留心下線索。也許會花些時間。但是總比留在這裡傻傻等著好。萬一一年之後她沒能回來怎麼辦?

去找她吧。我們一起去。」

沈衣無聲地嘆了口氣。看來,想逃避一段日子的美夢是泡湯了。「阿辰,如果你是為了天鷹盟。那我可以隱退了不再干。我做天鷹盟本就是為了讓你衣食無憂。絕不能成為你的負擔。」

身後,被楚狂推出來的初陽擲地有聲。句句敲在初辰心上。「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我的心愿只有一個。希望我唯一的親人能過得開心。我們兄弟之間不應該有這麼多顧慮。你放心去把蜜桃找回來吧。天鷹盟里不是還有狂桀楚狂在嗎?

難道少了你初辰一人就不轉了?

那我以前是幹什麼的?」

「大哥……」

初辰眸里閃過一絲猶豫。他真的可以嗎?

去把蜜桃找回來?

沈衣突然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初辰臉色一變。疑惑地看看沈衣。突地湧出急色。「大哥,我今天晚上就去找她。」

「明天吧。」

初陽不贊同地搖搖頭。「海邊的游輪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用了。那游輪辦了營業執照。可以省去很多繁瑣的程序。而且方便接收信號。要真有了她的消息你們可以直接上岸買機票。不快點把蜜桃找回來。有人會在背地裡笑話了。我這個做大哥的一醒來就逼走了自己的弟媳。」

他自嘲地笑了起來。初辰立刻就想解釋,看見他玩笑的神情。悻悻地抿住唇。他是要快些把她找回來了。絕不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面飄蕩。位於希臘愛情海上的伊茲拉島。有著「藝術家之島」的美稱。島上人煙稀少,風景安靜而美好。清晨。從港口吹來的風帶著海的味道。鹹鹹的,卻又格外清晰。一身波西米亞寬鬆長裙的蘇蜜桃梳著清爽的馬尾。趿拉著鬆軟的沙灘拖鞋。穿梭在高高垂下的檸檬樹下。清爽的檸檬沖淡了些許噁心的感覺。綠樹叢中若隱若現出她些許臃腫的身子。這條去海港廣場的濱海小路。是她每天都會往返的必經之路。她租住的海濱小屋靠近后海。海風較小,溫度適宜。而穿過這條海濱小路到達海港廣場。她在其中的一家水吧任鋼琴師。來伊茲拉島旅遊的。大多孤身一人且朝著它休閑和藝術氛圍而來。每天晚上都會有遊客聚集在廣場歡樂。各地的流浪藝人特意為度假而來的旅人。一晚下來。賺的錢除了生活用品。還能小存一筆。蘇蜜桃在這個島上住了兩個多月。算是比較長的顧客。因為她彈得一手好好琴。又總是笑眯眯。已經融入了這個島上的居民的生活。以前在維也納時就聽藤井樹提起過這座島。那時就想著能來這裡玩幾個月。沒想到竟然是在躲避初辰的情況下到了這裡。來了才發現。島上的生活格外地閑適。她可以長住。直到肚子里的寶寶生下來。「Lisa!」

途經最大的漁港時。突然聽見有人大叫她瞎編的英文名。蘇蜜桃停下腳步。看見一艘漁船上港口的阿叔在對她招手。神情焦急。她緩步走下沙石梯。知道她懷孕了怕摔著。後街賣魚丸小吃的阿娘下來把她扶上漁船。漁船的甲板上聚集的一群人。見她來了,忙四散開。「lisa,你來聽聽。她說的是什麼。我看她樣子好像和你是一個國家的女孩子。」

阿叔用純真的希臘語說。蘇蜜桃對希臘語只懂個大概。聽了半天才弄懂他的意思。忙快步走過去。甲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孩子。烏黑的短髮凌亂地貼在泛白的臉上。姣好的面容彷彿凋謝的花瓣。果然是中國人。而且看樣子也是個才成年的女孩子。她虛弱地張大著無神的眼。看見蹲下來的蘇蜜桃是同國的人。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姐姐,救救我的孩子。」

蘇蜜桃的手被她抓得生疼。她正想開口。早已體力不支的女孩暈了過去。孩子……

蘇蜜桃視線隨著她的臉向下移動。看見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心咯噔一跳。天啦!

她這樣子看起來像是懷孕了五個月左右。「大叔,請你幫忙叫一下救護車!!」

蘇蜜桃著急地大喊。回過頭,見大叔發愣的神情。忽然記起他聽不懂中文。忙又用她蹩腳的希臘語講了一遍。憨厚的大叔點點頭。指指海濱路路口閃爍的車燈。「早打過了,馬上來。」

島上沒有其他的車輛。居民平時步行全靠毛驢。唯一的一輛便是小醫院的小型救護車。救護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有護士將女孩送上救護車。蘇蜜桃拜託大叔幫她去水吧請一個假。也跟了上去。畢竟都是同國的人。女孩子求救時那哀傷的眼睛讓她格外心疼。不管怎麼樣。她要等她醒來才放心。醫院裡。蘇蜜桃在走廊里來回踱了一個多小時的步。中途出去買了些暖胃的吃的。為了寶寶好。她都有按時吃飯。怕寶寶會餓著。她只要一餓就會買些營養的食物吃。好不容易兩個小時過去。幾名護士推著女孩子出來。「醫生,她怎麼樣了?

肚子里的孩子有問題嗎?!」

蘇蜜桃直直衝著擔架車後面的醫生跑去。噼里啪啦問了一大通。側過頭看了眼擔架車上。女孩子仍昏迷著。臉色白得幾乎要融化似的。和藹的醫生搖搖頭。「孩子目前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你知道我不是正規的婦科醫生。而且她身上還有其他的疾病在。她現在就像一根被蟲蛀空的木頭。脆弱得經不起任何的一絲傷害。我建議儘快帶她去雅典的醫院徹底治療。不然她肚子里的寶寶會很危險。」

醫生耐心地交代了一通。聽得蘇蜜桃心驚膽顫。這個女孩子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怎麼就會得了這麼多的病?

一旁的護士還等在走廊上。見她平靜下來才告訴她。醫院裡的病房是混居型,而且環境很糟糕。問她需不需要辦理住院手續。蘇蜜桃想了想。決定帶女孩子回她的小屋住。起碼方便照顧一些。麻煩了醫院的救護車把還在昏迷中的女孩子送了回去。蘇蜜桃把自己的卧室讓了出來。又找來自己的睡衣給穿著醫院病服的女孩換上。除去女孩病服的時候。蘇蜜桃猛抽了口氣。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孩子嬌嫩的身體上布滿了亂七糟八的傷口。那些傷口比她在初辰身上看見的還要可怖。怕弄疼了女孩。她又換了件更寬鬆的睡衣套上。忙完這一切。她出門去後街買了一鍋的雞湯回來。她還是不擅長做家務。大多時候吃的都是去後街的阿娘家買來。才將雞湯放爐上繼續暖著。卧室突然傳來歇斯底里的尖叫。蘇蜜桃驚慌之下,手被燙了一下。她含著被燙得通紅的手指頭跑進去。「你怎麼了?」

女孩子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像只受傷的動物似的嗚咽著。蘇蜜桃一靠近床邊。她又拔高了聲音尖叫。「小妹妹。別怕,是我啦。」

蘇蜜桃握住她的手。抱住她狂顫的肩。輕言安撫。「你別太激動啊。別嚇到肚子里的寶寶。」

聞言。女孩子瞬間安靜了下來。抬眼仔細看了看她。蒼白的唇角抿出一抹笑來。「姐姐……」

「沒事了,沒事了。你先躺下……」

蘇蜜桃扶著她半躺在床頭。拿枕頭給她墊好。剛好她醒了。端了雞湯出來放床頭上。本想冷一點再給她喝。還沒來得及開口。女孩子便捧了碗去。「哎,燙」

蘇蜜桃怯怯地提醒道。女孩子尖叫一聲鬆了手。疼得眼淚都迸了出來。她咬了咬下巴。不顧蘇蜜桃的勸又捧起碗。她一定是餓壞了。燙得直眯眼。可還是咕嚕咕嚕。幾分鐘就將整碗湯喝了個精光。蘇蜜桃看她喝湯時狼吞虎咽的模樣。猜她一定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趕緊又盛了碗。怕她再這麼喝下去會燙傷了舌頭。在廚房裡吹冷了才端了出來。女孩子接過碗喝得底朝天。她抹了抹恢復了些血色的唇。「謝謝。」

又默默地縮回角落去。蘇蜜桃拿著碗去廚房洗乾淨。出來時女孩正摸著自己的肚子。漂亮的大眼睛淚光閃閃。「醫生說孩子很健康。」

蘇蜜桃在床沿坐下。目光也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你身上的傷……」

女孩抖了一下。顫顫地瞄了她一眼。「姐姐,我累了。可以在這裡休息一夜嗎?」

她的聲音帶著用力過度的嘶啞。還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膽怯。蘇蜜桃展顏一笑。「沒問題啊。你想在這裡住多久都行。」

女孩倦極地一笑。躺下去沒幾分鐘就睡著了。蘇蜜桃正好有時間將她仔細打量了一遍。起初她看見她的短髮沒在意。湊近了才發現女孩的短髮像是被誰匆忙中給剪掉的。參差不齊,還略微毛躁。她的手白白嫩嫩。找不出一塊細繭來。從她說話和舉止看得出。她受過良好的教養。可是她年紀小小怎麼會有了身孕。一身是傷被拋到愛情海上。蘇蜜桃一肚子的疑惑一時間也沒法得到解答。水吧那裡她還要去湊場。她體貼地拉上了窗帘。把喝的水和杯子放在床頭櫃。留下紙條就出門了。因為不放心家裡的女孩子。尤其她精神那麼差勁。蘇蜜桃在水吧吃過午飯。彈到下午三點鐘就早早結束了。拐去後街買了晚上的食物。匆匆趕回家。才到小屋外的長廊又聽見崩潰的尖叫聲。蘇蜜桃把食物放在長廊的窗台上。掏出鑰匙才打開門。那個嬌小的身影立刻沖了過來。如果不是她穩穩地扶住女孩的肩膀。她們兩個都會完蛋了。「嗨,是我啦。」

蘇蜜桃輕搖驚嚇之中的女孩。輕柔的笑帶著一股魔力。讓女孩安撫了下來。她長長吁了口氣。「你怎麼不在卧室好好待著呢?」

蘇蜜桃把她帶回房。又折身出去拿放在外面的晚餐。才走到門口。她也跟了出來。「你怕黑還是怕一個人?」

蘇蜜桃笑笑。任她跟著。女孩看她提著兩個袋子。怯怯地伸了只手過去。「不用,進去吧。」

女孩抿著唇,不說話。可是不管蘇蜜桃怎麼說。她就是固執地接了個袋子過去才罷休。袋子其實還蠻沉的。蘇蜜桃沒法和她僵持。說了聲「謝」就讓她一起進屋。安排女孩在木沙發上坐下。蘇蜜桃把兩袋食物細細地在木桌上擺好。回頭就看見女孩惴惴不安望向她的目光。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房間里窗帘都關著。實在有些透不過起來。蘇蜜桃拉開窗帘,光照了進來。轉過身。女孩臉上的不安消退了許多。果然還是怕黑啊。「妹妹,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吧。」

那些飯菜還帶著餘溫。不用熱就能吃。再說她是吃過午飯了。可女孩子不知道餓了多少天。大著肚子就喝了兩碗雞湯。肯定不飽。女孩狐疑地盯著她。在木桌邊坐下拿起了勺子。卻一直落不下去。蘇蜜桃覺得奇怪,「怎麼了?

我不會做飯啦。都是去阿嬤那裡買來的啦。肯定不像中餐。你馬馬虎虎湊合些吧。其實味道還不錯。」

女孩愣愣地看著她。眼珠子轉了轉。不知她的那句話觸動了她。女孩埋頭猛吃起來。蘇蜜桃看她毫無節制的吃法。嚇得急忙阻止。「你慢點吃,小心撐著。」

「嗯……」

女孩低低地應著。結果仍是狼吞虎咽著。幾盤的菜轉眼就吃得差不多了。蘇蜜桃把早盛好放涼的湯遞給她。看她喝湯的速度放慢了。才好奇地問。「你餓了多久了?」

「不知道。」

女孩搖搖頭。她聲音始終很細細。就好像一隻孱弱的小動物。不過第一個問題蘇蜜桃就撞到了鐵釘。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看女孩沒繼續吃的意思了。站起來要把碟子收進廚房裡去。女孩看見她的動作忙跟著學了起來。「我自己來就好。你慢慢地去沙發上坐好。」

小島上醫療條件並不好。只怕她那裡磕著絆著就糟了。女孩固執地抿著唇。也不答話。只端了幾個盤子就往廚房走。蘇蜜桃哭笑不得。只好隨她去了。一來二去,桌子也擦乾淨了。蘇蜜桃這才對她揮揮手。「現在可以去休息了

喂,你怎麼了?」

女孩滿臉痛楚地蹲下身。手緊緊扶著肚子。嚇出一身冷汗的蘇蜜桃趕緊扶著她去沙發。「痛……」

緊咬的唇間迸出虛弱的痛呼。蘇蜜桃嘆了口氣。她就說吧,不讓她動她非要動。拿了柔軟的墊子給她腰部仔細墊好。蘇蜜桃又從卧室翻出早準備好的安胎藥。幸虧她為了自己能在小島上順利生產。而準備了這一切。現在提早派上了用場。「來,喝點水,把這顆葯吞下去。」

她把溫開水遞到女孩嘴邊。女孩搖搖頭。懷疑地看著她手中的白色藥丸。蘇蜜桃無奈。只有拿了藥瓶給她看。女孩這才乖乖張了口吞下去。過了半個鐘頭。她痛得慘白的臉終於有了血色。「姐姐。」

難得的,她又開了口。趴在一邊打瞌睡的蘇蜜桃忙直起身。「怎麼了?

又哪兒痛了嗎?」

女孩羞赧地搖搖頭。圓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她的小腹。輕輕地問。「姐姐,你也有小寶寶了嗎?」

「對啊……不過沒你的大。不過,你這麼小,怎麼會……?」

看女孩臉色微變。蘇蜜桃果斷不再問下去。女孩溫柔地摸摸肚子。柔柔地嘆了口氣。「姐姐,你怎麼也是一個人?

寶寶爹地也不要你了嗎?」

「是我自己偷跑出來。他還不知道我有寶寶了。我就等著寶寶出生。他也解決了家庭矛盾。帶著寶寶回家給他個驚喜呢。」

蘇蜜桃想到初辰。笑容不由地多了許多的暖意。在初陽才醒那一天。她就懷疑自己又有了。可是初陽剛剛醒來。又始終找不到機會把她和初辰的事情告訴他。寶寶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不想初辰更難以面對他哥。她才會擅作主張偷跑出來生寶寶。雖然她相信初辰知道她有了寶寶就一定會告訴初陽實情。但他心裡一定會更難受。乾脆她離開一年。一年的緩衝期,應該夠長了吧。不過

蘇蜜桃琢磨她話里的「也」。目光一凝。「你是被寶寶他爸……」

剩下的話她沒敢說出口。不過怎麼也不敢相信有哪一個男人會嚇這麼狠的手。女孩眼神黯淡。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誰。那個人把我迷暈,然後我醒來就是在這片海上。還沒看清楚。就被那個人扔進海里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找的人。」

沙啞的嗓音低婉。蘇蜜桃聽見她啜泣了。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啦,不會是寶寶爹地。肚子里的寶寶可是他的親骨肉啊。」

「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女孩難過地低下頭。他不過是拿她作為替代品。某個人的影子。「那你身上的傷?」

蘇蜜桃小心地問。這女孩好似全身都是謎團。「不是他。是監獄裡面的人。」

女孩一頓,明顯不想再說下去。趕緊轉移了話題。「姐姐,這裡是哪裡啊?」

「希臘愛情海。」

蘇蜜桃看她年紀輕輕仿似就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也不忍她再反覆回想那些恐怖的事情。「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貝若琳。」

「很好聽的名字呢。」

又上口又可愛的名字。她以前一定很可愛吧……

蘇蜜桃一時興起,想哄她開心。「晚上想不想出去轉轉?

島上的晚上很漂亮。而且還有篝火聚會……

還能買到很多便宜又漂亮的裝飾品。餓了還可以去後街吃好吃的小吃。怎麼樣?

等下梳洗一下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太差了。也許出去散散心。她就不會那麼壓抑。貝若琳弓著背。猶豫了一陣。最後在她希冀的目光下點了點頭。「那我以後就叫你若琳吧。我叫蘇蜜桃。你叫我姐姐或者蜜桃姐姐都行。」

蘇蜜桃把她從沙發上牽起來。「來,看看。我有什麼衣服是你能穿的。」

行李袋裡有她為自己買的孕婦裝。貝若琳個子不算矮。只是瘦得過了分。蘇蜜桃拿了好幾件寬鬆的比劃了一通。最後只有一條背帶裙勉強能穿。「換了吧。」

剪了標籤的裙子塞到了貝若琳手中。大家都是女生。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貝若琳脫了睡衣。正要穿上裡面的T恤。蘇蜜桃走到她背後替她拂起凌亂的髮絲。憐憫的目光滑過她傷痕纍纍的後背。繼而留意到肩胛處的一塊玫紅的蝴蝶形胎記。有指甲蓋大小的模樣。蘇蜜桃眼光一震。瞪大了眼看了個仔細。真的沒錯。「等等,若琳。」

冰涼的手指貼在蝴蝶處摩挲了幾下。瘦弱的背顫了顫。蘇蜜桃連眼梢都帶起了笑。「若琳,你以前住哪裡的?」

「沒住哪兒啊。」

貝若琳遮掩著。連忙套上T恤,又穿上寬鬆的背帶裙。「我是說你小時候是不是在孤兒院待過?」

貝若琳詫異地張大了嘴。獃獃地點頭。好半天才找回了聲音。「蜜桃姐姐,你怎麼知道?」

蘇蜜桃全身都綳直了。「那你以前是不是還有一個哥哥?!」

「哥哥……沒有啊。」

貝若琳茫然地搖頭,眼神困惑。「我以前發過燒。把腦子燒壞了。去孤兒院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

怎麼可能?

蘇蜜桃不甘心到手的線索又斷了。輕輕搖搖她的肩。祈求道。「若琳你好好想想。以前是不是你爸媽還有你的哥哥都叫你小梨子?

你哥哥眼睛是蔚藍色。他最喜歡叫你小梨子了。小時候你最喜歡的是天藍色。你喜歡短髮因為你不會梳長發。」

蘇蜜桃將歐澄風告訴她的消息一點一滴全說了出來。也不忘打量貝若琳的神情。貝若琳目光直了。不肯置信地看著蘇蜜桃。困惑地呢喃。「你怎麼會知道……

我哥告訴你的?」

「你真是小梨子?」

蘇蜜桃驚喜地大叫。天啦。她跑遍了全市的孤兒院也沒有找到她。沒想到會在跑路的途中遇到。這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貝若琳為難地點頭。「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瞞你。其實之前我真是忘了以前的事情。直到被人綁來這裡的前一陣子。我又生了場大病。跑鬼門關去轉了一圈。恍恍惚惚的又記起了以前的事。可是,小時候送我去孤兒院的叔叔告訴我。不管誰問都不要承認我有個哥哥。他說是怕壞人會來對付我和我哥。所以我剛才才騙了你。」

卑鄙的狂放。分明是怕被歐澄風發現。他並沒有好好安排她。這種唬小孩子的話他也說得出口。蘇蜜桃撇撇唇。不過看著貝若琳又喜笑顏開。「你哥留了東西給你。我沒帶在身上。等回國去了我再給你。以後你就和我在一起吧。我就是你的姐姐。」

「那我哥哥呢?

怎麼他要留東西給我?」

貝若琳不解地問。眼裡浮現淺淺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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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豪門:惡魔的枕邊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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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相信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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