覽塵獨遺留

覽塵獨遺留

後日一早,淺玥早早就被桃矢叫了起來,泡了半日的澡,直到她這神魂也泛起剔透的銀色光澤,才往身上撒上一種奇特的香粉,全身像鍍了層晶彩,還有淡淡香味。

之後就換上特製的衣裙,白色衣裙,料子清透飄逸還有繡花。

淺玥上下捏揉著這衣裳,蹙眉不悅道:「這衣裙也太露了,跟沒穿似的,我穿不了?」

桃矢沒好氣道:「娘子若不穿,光著身子上台也是可以的。」

淺玥把衣裳丟到一邊,冷聲說:「桃矢,我可不在乎耽擱了開閣宴的時辰,即使殊亭夫人在,這衣服我穿不了,而瓊華宮我會長久的待下去,自然結識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我看今日慕名而來的賓客少說也有百來人,我到想給所有人留下畢生難忘的風姿或是讓眾人掃興而來!」

屋內一時靜默,桃矢拿起衣服又放下,嘆口氣,「娘子,要如何改這衣裳!」

淺玥神秘笑笑,最終改好穿在身上,像極了胡姬的舞衣,裙長曳地,十分飄逸,白衫上有銀絲線勾勒的花紋,清麗嫵媚。

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趕忙把髮髻兩邊編好繫上絲帶還有簪花,長發垂至小腿,眉心間蓮紋花鈿,到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之美。

殊亭夫人過來見了也不禁眼前一亮,媚笑著把淺玥帶到閃著銀色光芒的水球之中。

在這兒微微能聽到外間輕柔的音調,淺玥暗嘆著「都是靡靡之音!」。

這名牌會在她出現在檯子上自然的顯現在她的頭頂上,篆刻出她的真名,還真是奇妙。

然後許多賓客評頭論足吆喝著出價,價高者她就得陪此人度過一夜,這趣味千百年來都未發生改變啊!不過這價高者今晚可別做不了逍遙風流客,到是會成鬼哭狼嚎的豬頭還差不多。

隨著所在的光圈變換閃耀著光芒,帶著她輕飄飄的往上升,聽到有人說今日瓊華宮來了位月上仙子,秀韻天成。

眼前白光一閃,像簾幕掀開般,四周突然清晰可見,圍成一圈的樓閣雅間,還有各色各樣的人,種種探究驚異的眼神。

有人說道,「這位新來姑娘的芳名將會慢慢呈現。」四周響起一陣唏噓吆喝聲。淺玥冷冷的瞥了眼這些不懷好意的人魂,暗嘆不知今日那位這麼「幸運」。

身邊縈繞著一團光華,輕巧跳躍,遊離了一圈圈,輕點在她唇間,便攸忽一閃直往上沖,頓時彩光絢麗,似雨般飄灑下來,點點熒光把整個大廳照的一片通明。

淺玥在光輝掩映下更是美得如一幅仕女畫般。

雅間內有人是第一次慕名而來,扶著欄杆目不轉睛的盯著中心之處,如痴如醉。

璀璨的光華驟然熄滅,四面一片暗,黑黢黢的鴉雀無聲,有一簇光點閃著微光在淺玥頭頂一點一點織補,兩個字明晃晃的在黑暗中清晰的顯現出來,「棠燁!」

淺玥見了疑惑不解,有人見了還讚歎真是好美的名,

而有的人面色凝重,用死寂般的眼神行著注目禮。

那一點光點並未如往常般熄滅,又開始織就新的字,「龍族之首,殺神無數。」四周的人不淡定了,開始竊竊私語,無人喊出價碼。

一邊的殊亭夫人目瞪口呆,咬牙暗恨來了位燙手山芋。

這時屋頂轟隆一聲,碎片殘瓦稀拉拉的墜落下來,淺玥周身圍著的光圈很好的保護著她沒被砸到,一隻身軀龐大的巨獸從屋頂鑽了進來,雙目如火炬般,巨獸頭頂上屹立著一身黑袍的掌御大人。

一獸一人飄然而下,獸尾一擺,身後的雅閣欄杆頓時被撕裂道大口子,人人哀嚎著作鳥獸散,殊亭夫人氣惱的計算著損失。

掌御飄到淺玥面前,黑袍下神色不明,下巴嘴角一歪,一道罡風而至,裹挾著淺玥衝出了屋子。

一路飛過眾多樓宇,遠離喧囂,到了一片荒原地便落下。

淺玥後退幾步,一臉戒備,周圍一些殘肢不全的魂魄正露出饑渴的目光暫時避到遠處,仍貪婪著窺探。

掌御抱著手嘴角翹起直盯著她,冷聲道:「果然搶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淺玥輕挑眉,扯著唇乾巴巴的說,「你是要把我囚禁起來嗎?在那兒黑塔內!」

「不,到此為止……」合著這廝就是搶著好玩,眼見這任性的主兒來到巨獸身邊就要離開。

淺玥追了過去攔在他面前,巨獸不滿的發出粗喘,她並未理會,直接道:「那我要如何離開此地,是這逍遙城……能帶我見君尚天嗎?」

掌御疑惑道:「離開?為何?來這裡的人魂只有拚死想留下的,可沒離開找死的。」

「離開的路在哪兒?」

掌御不懷好意的指了指荒原角落不遠處的牆壁,意思你有本事你就翻出去,便飛身上了巨獸呼嘯而去。

淺玥心道這人莫名其妙,一轉眼周邊還虎視眈眈的殘魂已洶湧的撲了上來,她輕嘆口氣,眸中白光一閃,周身水氣蔓延,直接盪開這些凶煞,水中冒著灼人的熱浪般,燙得這些凶煞殘魂發出尖銳瘮人的聲音,白霧翻騰,她全身罩著層水幕一步步向著牆壁走去。

黑石壘疊的高牆透著股寒森森的煞氣,還有一絲濁流黑氣自石縫中冒了出來,她先使出一大股水柱直接往頂上砸去,意外的沒有什麼事發生,水一接觸石壁力道瞬間被化解,軟軟的流瀉在黑石上,霧氣騰騰的,煙氣散后牆面還乾淨光潔。

淺玥揉揉額角,她可不想當清潔工,當即人在水幕之中,直接升到上空打算翻過去,她升空時牆壁也似跟著上升,永遠看不到頭,於是她直接趴在牆壁上,試試向上攀爬,接觸石塊時手腳滾燙,霧騰騰的一片,眼見著就要到牆頂時,牆壁又往上升上幾層高,濃雲翻滾而過,轟鳴聲突起,電閃雷鳴的,瞅著這天雷是要向她所在的位置滾滾落下。

她從牆上跳下來,凝神用水汽一點點化成一條巨大的水龍,巨龍成形后,仰天吼叫,這是她迄今為止學到較厲害的法術。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破半個暗夜,黑雲壓頂,嘶鳴轟隆聲中逐漸窺出藏在雲層中的猙獰面孔,空中濃雲遮蔽處掛著暗啞光球,滋滋聲響蓄勢待發,殘魂凶煞早就逃得不見蹤影。

天雷她可不怕,龍能興雲布雨身體強硬被雷劈兩下又何妨,何況她如今只是神魂。

她在周身祭起了兩道水光而成的護身罩,操縱著巨龍咆哮著直接往牆壁上衝來。

轟隆聲響,四周震蕩,牆壁前被砸得塵土飛揚,地面顫動。

空中的雷電凝聚成一道光束直直劈了下來,光波激蕩得黃塵漫天。

淺玥呼口氣揉揉額頭,還好她與棠燁對練時抗打能力得到提升,剛那束光砸在她背脊上,差點腳步不穩直接摔在土裡,揉揉漲疼的後背,就不信沖不出去。

她再次凝結水汽成一條巨大飛龍,直接對著還完好無損的牆壁撞去,天地轟鳴聲不斷,雷電交加光束條條向下襲擊者地面,即便石頭建成的屋子也耐不住這般摧殘。

淺玥撞擊了十次,挨了數十下雷擊,仍未放棄,她灰頭土臉的再次出手凝結水氣,一道光束已當先砸在她肩上,光波燦爛同前幾次般照亮荒原,她屈膝半跪在地上,頑固又執拗。

水龍即將成型時,一團黢黑的光網直接把水龍罩住,兩相撞擊下消弭於無形,而半空中形成一團天然屏障擋住了落下的雷電。

巨獸的咆哮聲由遠及近,飄在空中遮擋住了漫天光華,牛首上黑袍掌御冷冷俯視下來,「棠燁,你想把這兒逍遙城拆了不成。」

淺玥:「我頂了棠燁這凶名,自然要幹些任性之事,要不就辜負了這名。」

「遠古神祇到是自信得張狂……」

一道罡風圍住了淺玥,她祭起水幕將自己包裹期間,水紋透亮,長發遮住半邊臉,淡冷道:「告訴我出去的路或者見君尚天。」

掌御冷哼一聲,數道黑漆漆的罡風飄至,將淺玥拉到面前,衝破水幕緊拉住她的手腕,「我帶你去黑塔,是我帶你去而不是你想去。」

淺玥還尋思著這人有必要如此強調,身子一動被拉著坐在巨獸上,掌御直接將他抱住長嘯一聲,巨牛獸向空飛俯衝翱翔,氣勢磅礴。

兩人靠得如此近,淺玥怒氣的動動身子,想掙脫得遠些。掌御不為所動,緊扣著她腰肢,鼻息也貼得近,「逞什麼能,你已是強弩之末,棠燁的繼任者!」

淺玥窘怒扭頭,撞在他胸膛上,眸子灼亮有如光火般燃燒,「你若敢再羞辱我,即使剩下最後一口氣,我也會拚死一戰。」

掌御冷哼聲,手臂鬆了些,「閉目好好調息吧!黑塔會壓制神魂之力。」

淺玥沒反駁,瞥了眼掌御住的面孔,露出的下巴蒼白冷硬,嘴唇形狀精美,也沒看出什麼,便凝神調息。

巨獸所過處街面有些凌亂,碎石塊遍地是,都是受那場震動所波及,人魂皆躲避在家,貼著窗暗暗窺探。

巨獸在黑塔前落了下來,塔周圍都空出一幾十丈地,廖無人影,像座海中的孤島般,死寂森然。

塔身極高直入穹頂,門前石門禁閉,連個看守的也沒有,巨牛知道自己回了家中安樂窩,正親切的蹭著掌御的肩膀,然後縮成一團變成立在門前的石像。

有這凶煞守著,難怪萬魂莫進。

淺玥站在石門前看看,「君尚天在裡面嗎?要如何見得!」

掌御:「親近之人!」

「你能帶我去嗎?」掌御抱手,意味不明道:「你想做我親近之人!」

淺玥氣悶的咬牙,斬釘截鐵的說:「我有極親近的人,他人很好強悍如斯,我覺得他一直在我身邊,我一定能尋得他。」

掌御似有不甘,聲音涼涼,「那你是我搶回來的,理當歸屬於我,做我身邊的親近之人。」

淺玥壓下心中氣惱,和這人說不通,強硬道:「那你是帶我去還是不去,若不去那怕今日神魂消逝我也要把你這逍遙城給拆了。」

掌御冷笑著幽寒森森,「你這話挺像棠燁說的。但你要入這黑塔見人,總要從你身上取一物!」

淺玥待問何物時,那枚雙蛾玉佩自己蹦出來,飄在半空之中,散發著淡淡光澤,掌御手一指,玉佩自然的落在手中。

他骨節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玉佩,垂在身前的幾縷銀髮同玉佩光澤遙相呼應,他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微微彎起,把玉佩收到懷中。

淺玥急急靠近伸手便要來搶,「這玉佩不行,是我那位親近之人贈予的,對我很重要,不能給你!」掌御走到大石門前,「它現在是你送我的信物了,我收下東西可不會歸還。」

言畢,對著石門把頭上斗篷帽子摘下,他蒼白的面孔上還覆著鐵面具,銀髮自然垂落。

一束光從額間飛出,點在石門之上。

光束似滋養了石門,死灰冷幽的大門竟然會生機盎然,一圈圈光束涌到門上,擴張爬行,直往塔身上沖,門發出轟轟的錚鳴聲,向兩側移動開,掌御大踏步走進,淺玥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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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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