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3）

當初，臨別之際，瞧著顧從楊，史塔克告訴對方：「有些事做了決定就不要後悔，再見了，奧莉維婭。」

把回憶從那時抽回，顧從楊解釋：「不是，只是想到時進入那個學校時再告訴您。（英語）」

當做久別的驚喜，也是三年前離開的道歉。

聽到解釋的史塔克先生笑着說：「索羅也在你這對不對？（英語）」

顧從楊點頭。

略微思索一番，史塔克老師便問：「這兩天有時間嗎？（英語）」

「嗯？」顧從楊疑惑的看着對方。

「我想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麼情況，（英語）」史塔克解釋：「雖然有索羅幫你，但那裏並不是誰都可以想進去就進去的……（英語）」

「謝謝。（英語）」對於對方主動和解的態度，顧從楊十分感謝。

「不謝，我的孩子。（英語）」史塔克停下腳步看着顧從楊，他看着這個三年不見就長大許多的孩子：「還有，歡迎回來，我想大家知道都會很高興的。（英語）」

顧從楊點頭。

走到分岔路口，史塔克擺了擺手：「那，再見了，莉維。（英語）」

「再見，老師。（英語）」

注視着離開的老人，顧從楊看了許久才轉到回家的道路。

一回到家，顧從楊就瞧見站在門口等着她的索羅斯。

瞧見顧從楊回來，索羅斯便詢問對方是不是看見史塔克老師了。

「在路上遇見的。（意大利語）」顧從楊進屋。

接過顧從楊手上抱着的東西，索羅斯搖頭：「才不是路上遇見的。（意大利語）」

顧從楊看向索羅斯。

索羅斯繼續說：「我當初還奇怪為什麼我一說來英國他就允許了，原來是因為這個。（意大利語）」

想到剛才打電話通知自己的老師，索羅斯便覺得對方太狡猾了——居然一直知道都不說，還害得自己躲躲藏藏。

聽着索羅斯的抱怨，顧從楊想想，說：「老師好像不生氣了。（意大利語）」

索羅斯對此假笑了一聲，他可不這麼覺得……：「是不是覺得老師脾氣好了很多？（意大利語）」

「嗯。（意大利語）」想到方才還衝着自己笑的老人，顧從楊是真覺得以前那個冷漠嚴肅的老師有了幾份慈祥。

索羅斯勾著嘴角不說話，他想，等著瞧……

瞧著索羅斯的笑容，顧從楊拿起還沒看完的書本，回到書房看書。

十五分鐘后，顧從楊就接到史塔克的電話，對方讓她明天和索羅斯一起去他那邊。

掛斷電話，顧從楊看着手機屏幕，想：老師這一點還真是沒變。

當晚，兩人在書房一直看書到天亮。

一直到約定時間出發，顧從楊還拿着書本頭疼的在默記，而一旁的索羅斯也在默默背誦所有東西。

檢查一個是檢查，檢查兩個也是檢查，按照史塔克的習慣，來了自然是問題重重。

果不其然，從見面的第一秒開始，史塔克的問題便如同洪水般湧來。

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回答，顧從楊每次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休息。

等一連串的問題提問完畢，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才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

偷偷瞄了幾眼對方的神情，顧從楊在心裏暗自想着是過了還是沒過。

真是，顧從楊想，真是一瞬間就感覺回到了過去。

喝了兩杯水，身穿西服的老先生才起身示意顧從楊和索羅斯跟上。

順着樓梯走到別墅的地下室，顧從楊便瞧見史塔克老師的工作室。

那裏充滿著鐵器和化學藥劑的味道，整排整排的機械成品和半成品，以及無數的圖紙和廢料……

站在台階上往下看工作枱，顧從楊停下腳步。

對於索羅斯或者史塔克來說，奧莉維婭離開這裏只過了三年，但對於現在的顧從楊來說，其實已經有18年了。

漫長的時光最終消磨掉所有關於這裏的記憶，顧從楊以為自己真的是已經忘記了。

但，在再次見到它們的時候，所有的回憶紛至沓來，如同撲面而來的鴿子群，讓人狡不提防便陷入其中。

「莉維？」金髮碧眼的少年如同白楊站在工作枱附近，他有些疑惑為什麼顧從楊沒下來。

「嗯，來了。」聽到索羅斯的聲音，顧從楊才從回憶中抽身，她點頭，走下了台階。

注視着兩人坐在工作枱上畫圖紙的模樣，站在一旁的史塔克感覺時間彷彿回到了過去。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也是如此……

最好的搭檔，從小就培養的默契……他曾經以為這會是他最傑出的作品，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一個離開，一個從此泯滅……

夜深人靜的時候，史塔克曾經反覆思考當初建立雙人搭檔的組合是不是個錯誤，但，現在，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他又不覺得這是個錯誤了。

一個人的世界總歸是狹隘的，而兩個人，則能更多創造奇迹，就如同他們小時候一樣。

默默看了很久，史塔克才一人慢悠悠回到樓上。

不遠處，一身姿嬌美穿着長裙的女人緩緩從二樓走下。

瞧見史塔克，女人快步上前，亭亭玉立般站立在其面前。仔細的暗自觀察了一番對方的面容，女人想想，說：「先生心情不錯？（德語）」

「嗯。（德語）」史塔克矜持的點了點頭。

暗自思索著方才聽說的事，女人開着玩笑版試探：「和今天來的那個小姑娘有關？（德語）」

史塔克笑了起來。

瞧見近期都面色陰沉的老人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嫵媚的女人心裏更是吃驚，她柔聲問詢：「那一位……（德語）」欲言又止。

史塔克瞧著女人花一般的面容：「我遺落在外面的小珍珠。（德語）」

「哦——」好看的女人露出恭喜的神情，她微微用手指唔唇：「那還真是恭喜您了。（德語）」

「恭不恭喜現在還說不上，（德語）」史塔克轉移視線看向落地窗外的風景：「幾個月後才知道結果。（德語）」

想想未來幾個月的事，女人便驚訝的瞪圓雙眸：「難道說……不是說索羅他……（德語）」

話還沒說完，女人就瞧見西裝革領的老人慢慢從酒櫃中取出了一瓶酒，她連忙去取杯子。

深紅色的液體被注入酒杯，一聲深紅色長裙的美人佇立在老人身旁。

「我很期待……（德語）」輕輕抿了一口酒水，讓液體在唇舌之間覆蓋：「那些人重新看到他們時的模樣。」

一旁的女人愣了愣，便笑了起來。

因為史塔克老師的加入，顧從楊的課程立馬就變得緊張而刻苦。

而面對回答不出問題便火氣很大的史塔克老師，顧從楊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自己說老師脾氣便好對方會那麼笑了。

騙子，她想，完全就是一點都沒變。

「在發什麼呆？（德語）」一瞧見顧從楊有分神的趨勢，史塔克老師便不客氣的喊道。

「對不起！（德語）」趕緊道歉並低頭看書。

為了適應未來在德國學校上課的環境，目前上課的語言被換成德語，而上課地點也轉移到德國。

想到之前學的興趣班，顧從楊思索，幸好提前學了，要不……

可是，瞧著面前成堆的課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德語，她覺得還是看不懂怎麼辦？

掃了一眼毫無壓力查閱各種書本的索羅斯，再瞄了一眼一旁厚重的專業辭彙字典，顧從楊抹了一把臉，重新拿起了筆……

深夜，顧從楊瞧著困到已經趴下睡着的索羅，再看向自己已經一致在握筆而有些打不開的手指，她想，要是當年沒離開，大概就是過的這種生活——學習，拆解，研究，畫圖，製造……

而不是，休學，旅遊，旅遊，旅遊、

就這樣，日日一天天在堆積如山的書本和作業中度過，顧從楊過得專心致志又充耳不聞。

成堆的筆記，用廢的圖紙，連油墨香都消失的字典，以及報廢的材料，還有白皙的手指上多出的無數道小划痕……日子一晃，就八月了。

綠樹成林，青草遍野，紫薇花大片大片大片在盤曲的枝丫上嬌艷綻放，花團錦簇，繁茂紅艷。

沿着青石板小路向前，在波光粼粼的湖岸邊，白色紫色紅色粉色的丁香花迎面俏立，如同舞動的精靈，昂首合唱着最嘹亮的生命之歌。

人工的小池塘，多棱喇叭狀的鳳眼蓮花靜靜開放，猶如蝴蝶翅膀的花瓣好似美人的裙擺，艷麗迷人。

得到休息可以喘息一口氣的顧從楊坐在草坪上瞧著這無限美好的風景，緩緩躺在地上。

對着夕陽西下已經散掉耀眼的日光，顧從楊想，這個時候，邱雲澤他們在做什麼呢？

可隨即，她就不想了，反正和她——沒什麼關係。

好不容易可以放空一下大腦，還是什麼都不想比較好。

這麼想着，顧從楊便閉上了眼睛，可惜，才閉一會，她就聽到索羅斯出來找她的聲音。

真是一刻都不消停，睜開雙眼的顧從楊起身喊了一聲：「我在這裏。（德語）」

八月中旬，顧雪晴通過電話告知顧從楊她選擇去倫敦的消息：「……愛丁堡我已經呆了很久了，現在有機會，就去倫敦住幾年，要是不開心，我再換一個地方……」

聽到顧小姨最後的選擇，顧從楊鬆了一口氣，她笑着說：「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