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

陸塵暈暈乎乎，等醒來的時候，只覺頭重腳輕，整個人竟然被倒掛了起來。

陣陣刺痛從後腦傳來，用手微微一抹，才發現後邊竟然沾著不少鮮血。

發生什麼了？

剛剛清醒，他甚至還未想起發生了什麼，等身體晃動著轉了下，才發現不遠處站了幾個人。

陸家的在場幾個，而正對著陸塵臉的，正是徐文武。

陸塵雙目一瞪。

這下他才想起來，從對方身旁離開之後，他碰到了葉祥。這麼說來，是葉祥把他給打暈扛過來的。

「陸兄，我們又見面了。」徐文武神色溫和，此時的感覺卻讓人不寒而慄。

陸塵看著周圍都是陌生的景象，掩映的樹木重重疊疊，讓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誰要見你，快放我下來。」陸塵喊道。

徐文武緩緩搖了搖頭：「這可不行，今日，還要你有大用呢。」

這時候，徐成走了過來：「這小子醒了？我還怕一下被老葉那傢伙敲死了呢。」

徐文武點了點頭。

一旁，徐毅卻是眼神有些閃躲，不敢太過靠近。

「徐叔，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陸塵不解。

「做什麼？」徐成撇了撇嘴：「當然是把你祭祀給上天，祛除邪祟啊。」

陸塵瞳孔微縮，失血和頭部的傷口讓他一陣眩暈：「你們要殺我！我可是人啊！」

祭祀是什麼意思，從來就是用一些煮熟的畜牲進行的，而今，竟然把他給吊了起來。他們是要殺人啊。

「嘿，殺的就是你。」徐成上前，伸手在他臉上用力拍打了兩下，就像是拍打待宰的豬一般，「你是村裡禍害啊。」

「你在說什麼？！」陸塵掙扎著，卻只是徒勞，這繩索太粗太緊了，不是他一個孩子能掙開。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以為聽你娘的一直不說就沒事了嗎？」徐成不屑道：「你小時候可是總說在誰身上看見黑影，說誰，誰就死了，可不就是個晦氣東西。」

「黑影？」陸塵卻是完全沒了印象。

徐成卻是完全沒了回答陸塵的意思，眼神不善地看著他。

「你……徐叔你別忘了，我爹可是曾經的獵人隊隊長，他曾經為村裡做了這麼多，你們怎麼能殺我。」陸塵吼道。這話不是對著徐成說的，而是對著徐毅，此時此刻，他只能期望徐毅能改變主意，阻止這場祭祀。

「阿，阿塵，你也別怪我。小寶他還沒死去，只有殺了你，他才能活。」徐毅聲音有些顫抖，但說完之後，就背過身去，顯然不打算參與了。

徐成扭頭看了徐毅一眼，旋即對陸塵嘲諷道：「還想拿你爹壓我？你爹都不知道死哪裡去了。再說了，就算是沒死，在我面前又能怎麼樣！」

徐成囂張至極。

「要不是你爹曾經死保你，我們早就把你跟村裡其他的禍害一起給清楚了，哪裡能讓你活這麼久。」徐成罵罵咧咧道。

陸塵心也是沉到了谷底。

「難道你就不怕我爹有一天回來，為我報仇嗎？」陸塵道，此時他只能期待對方還有所顧忌。

「噗嗤。」徐成忍不住噴了口水，「你還想等他報仇？我勸你省省吧。當初我們出獵，你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嗎？」

「那是一個人形的恐怖邪祟，你爹說什麼隊長要保護所有人，把那東西單獨引走了，這樣，我們才逃出生天。」

「怎麼樣？我是欠你爹一命，但是我又沒說要還，不僅如此，今天還要把你給祭了。」

徐成囂張地狂笑起來，多年的心頭刺就要被拔除，此時更是快意至極。

把陸塵除了，它可是答應了自己能安寧好些年呢。

聽到徐成的話，陸塵頓時渾身冰涼，他原本只是想讓對方忌憚，卻沒料到從對方口中知道了父親失蹤的原因，父親竟然是為了保護村人死亡的。

可笑他盡職盡責，今日，卻是村裡有人要殺他的兒子。

再看徐成，陸塵已是滿眼的怒火：「你這麼做，村裡也容不下你！」

「你以為有誰會知道？」徐成不屑：「你就安心吧。」

「爹，咱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啊。」徐文才似乎有些不忍看了，向徐成問了句。

他雖然傻，可是看到陸塵這副慘樣，也是覺得他們這麼做，似乎哪裡不太對。

「傻兒子，他就是讓你堂弟小寶出事，村裡不安寧的根源啊，只有他沒了，咱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啊。」徐成眼中流露些許寵溺，旋即道：「待會讓你哥帶你走遠點，免得害怕。」

「嗯。」徐文才點了點頭。

「還不快去。」徐成看著徐文武，催促道。

帶幾人走遠之後，便是陸塵直面徐成一人了。

「陸塵，你可別怨我啊。」他手上拿著一把小刀上前道。

在徐成湊近的時候，陸塵身上猛地用力，張開嘴向徐成的耳朵咬去。

咔嚓。

陸塵牙齒猛地咬合在空中發出一聲脆響。

卻是撲了個空。

「喲，還挺猛。」徐成是獵人隊一員，身手敏捷，哪裡能被陸塵這小子給咬到，他戲謔地看著陸塵，「先給你放放血。」

金屬的刀刃深深切割進了陸塵的手掌腳掌，霎時，鮮血便涌了出來。

陸塵本就倒吊，痛楚便更加猛烈些。

徐成眼中露出一抹快感：「痛不痛，痛就叫啊，哈哈。」

陸塵死死咬著牙，只惡狠狠地盯著徐成。這時，他才發現，對方的腦袋附近，有絲絲縷縷仿若無形的黑色絲線在不斷凝聚，往中心聚集。

徐成見陸塵沒有反應，手下頓時發狠，小腿，胳膊，鮮血不斷增多，而他的眼睛也更紅了起來。

「呸，不能弄死你，不然的話，你死定了。」徐成喘了口粗氣。

「最後，給你來一記吧。」徐成手上的匕首一橫，猛地一下刺進陸塵的胸腹之間。

噗嗤。

陸塵雙目一凸，只死死地盯著徐成，旋即眼皮慢慢地沉重起來。他看到對方走了，而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要死了嗎？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也虛弱到了一個極點，任何事情都彷彿無法再引起他的興趣。他的眼皮就要閉上，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出現。

「你恨嗎？」

陸塵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是道：「恨什麼呢？」

這般虛弱的狀態，他什麼力氣都無法提起。

「你在村裡的時候，被全村人針對……」

「你在書塾的時候，被人欺凌……」

「你明明只想好好活著，別人卻要殺你……」

「呵，這有什麼關係呢。」陸塵只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想再聽，他已經累了，想睡。

「可你死了之後，他們還會去害你的朋友，葉靈芝。再之後，就是你的娘親……月氏，她也會如你這樣，被倒吊著殺死！」那道聲音說到這裡的時候，陸塵感覺身子好像顫了一下。

不行……不能這樣。

他腦袋裡猛地冒出村裡一張張漠然的面孔，書塾里的徐文武，神情異樣的葉祥，還有剛剛折磨自己的徐成臉上的快意。

一股火彷彿在他的胸口點燃，很燙，陸塵不知道那是什麼，意識彷彿稍微清醒，他才感覺到那股火熱，是自己滾燙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