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偷襲——不破樓蘭終不還

第四十八章偷襲——不破樓蘭終不還（王昌齡《從軍行》）

2019年6月17日星期一

「沒有你，我陳小雨絕不獨活！」

女孩的話堅定無比，有威脅，有告白，也有承諾。這讓肖劍的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知道陳小雨在說完后就離開了，更讓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女孩的決心，只好託人轉告，就說自己一定會回去的。

其實肖劍要以自己做誘餌不假，但還真沒有動過絲毫捨生取義之類的念頭。先不說自己想不想死，就只看那些跟隨著自己的戰友，也不能讓他們做無謂的犧牲啊。更何況，自己這一隊人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測，那就會讓敵人發現「黑匣子」不在他們這裡，勢必會威脅到遲勁男他們的安全，而整個任務也可能因此而功敗垂成。

「營長啊，都怪你這個糟老頭，你看我像要尋死的嗎？」肖劍一邊默默埋怨著陳衛國，一邊迅速收拾起心情，開始給隊員們布置任務。

要說這還真不能怪陳衛國多想，因為在所有人看來，肖劍的選擇和自殺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恐怕也只有肖劍一個人不那麼認為吧。

就在肖劍和陳小雨「互訴衷情」的時候，隊員們已經按照肖劍的安排去把那輛墜橋卡車的油箱鑿了一個洞，然後引爆了它。看著衝天而起的火光，肖劍喊了一嗓子：「兄弟們，快跑啊！」心情似乎很是不錯。

敵人的直升飛機很快就被爆炸和火光吸引了過來，看到還在熊熊燃燒著的正是情報上所說的那輛逃逸的重型卡車，立刻呼叫了地面的追擊和搜索部隊。四架飛機中，留下一架在爆炸現場附近搜索，派出兩架順著小路一直朝卡車墜橋前行進的方向追去。因為過了橋很快就是無人的山區，顯然是一個逃跑的好去處。另外還有一架則沿著小河順流而下，以防他們沿水路逃走。敵人的判斷似乎是最附和邏輯的，但是偏偏他們的判斷全都錯了。肖劍他們現在正沿著小河逆流而上，在東面兩千米和四千米的地方，各有一個敵人的軍用直升機場。肖劍的目標，正是稍遠的那個，他必須再弄出點動靜來，以確保短時間內敵人不會往遲勁男他們撤退的方向去搜索。

敵人的行動很迅速，沒過多久地面部隊就陸續趕到了，其中包括了坦克、裝甲車和大批的步兵。肖劍雖然早已離開「車禍」的現場，但卻一直通過「蝙蝠」系統密切關注著敵人的動向。當他注意到敵人幾乎全部的搜索兵力都被調動過來之後，才算鬆了一口氣。不過沿河順流而去的那架直升機，還是有可能發現遲勁男他們的行蹤的。

「遲隊！遲隊！我是肖劍。」

「收到，講。」

「有飛機朝你們去了。雖然威脅不大，不過建議你們還是先躲一下。」

「放心吧兄弟，我知道該怎麼做，關鍵是你們。多的不說了，我會在家等著給你們慶功。」

一個多小時后，敵人的地面搜索部隊早已全面展開，以發現卡車的位置為起點，分別沿三個方向展開了多層次地毯式的搜索，到現在已搜索過的範圍半徑已經超過五公里了，卻仍一無所獲。被肖劍他們引爆的油庫的大火仍未被撲滅，衝天的火光和濃煙整個Le城市都能清楚地看到，顯然在一時半會是撲不滅了。Le城市的這個夏夜，註定要在喧鬧與混亂中度過。

這個夜晚發生的一切都讓IN國方面頭疼不已，然而在AM國觀察團得知失事客機的「黑匣子」不見了蹤影之後，更是絲毫不留情面地對負責的官員破口大罵，什麼愚蠢、笨蛋、白痴等等一系列精彩的辭彙都湧現了出來。當這一切的精彩還在繼續的時候，早就藏身在一個軍用直升機場附近的肖劍小隊，看看時間和形勢都差不多了，又開始了新的一次佯攻行動。

正在接受各方辱罵和訓斥的IN國指揮官，突然接到報告，稱己方一直升機場遭到襲擊。詳細情況是，機場的哨兵在站崗時發現機場外圍有可疑人員活動，在向對方警告后，卻突遭對方開槍射擊，旋即機場拉響了警報，組織反擊。從攻擊的情況來看，敵人不會超過十人，火力明顯不足，但戰鬥力超強。在機場衛隊全力反擊下，敵人不但沒有任何退卻的跡象，反而有強奪直升機的意圖。

「他們是想搶直升機逃跑！」這是IN國軍指揮官第一時間的猜測。然後，他就立刻下令，讓機場立刻把敵人要搶的直升機先炸掉，同時又將這一情況通知給所有搜索部隊，命令他們立刻放棄現在的搜索行動，全速對遭到攻擊的直升機場進行支援和包圍。

守衛機場的士兵總的來說，其整體作戰水品是遠遠趕不上一般的普通步兵的，跟特勤一營的戰士那就更是沒法比了。所以，肖劍小隊目前面臨的敵人數量雖多，戰況也很激烈，但對於他們來說，感覺卻還是比較輕鬆的。在肖劍的指揮下，僅僅六個人，攻守有序，交替掩護，火力互補，既不貪功，也不冒進，只是明顯地把自己要奪取直升飛機的意圖表現了出來，然後就開始穩紮穩打，靜觀其變。佯攻嘛，打的就是個樣子。

可是這時，眼前卻發生了讓他們不可思議的一幕。本來從表面上看並不處於劣勢的機場守軍，突然攻擊起自己的直升飛機來。只見敵人一個方向突然加強了火力，然後在猛烈火力地掩護下，「嗖、嗖」地射出了幾枚火箭彈，全部都準確地命中，沒過多久，停在停機坪上的四架直升飛機就全部都被他們自己炸毀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是肖劍始料不及的，直愣了片刻才驀然反應過來，樂得他差點笑出聲來。再從蝙蝠上看看敵人的搜索部隊已經改變了方向，轉而朝機場趕來，便提前下令，有組織地撤退了。

現在，肖劍小隊的所有人心情都舒暢極了。按照肖劍的計劃，他們原本是要一直保持攻擊的態勢，直到敵人的搜索部隊全部轉向包圍他們，並在接火后才佯裝不敵，最後才「倉皇」逃走的。如果真是那樣，到最後還真有可能會面臨一場惡戰，可真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如此戲劇性的變化，這真是像肖劍說的那樣：「不是我們想囂張，實在是敵人太愚蠢啊。」

沒錯，在他們看來，敵人就是太愚蠢了。你炸掉自己的直升機，自然是因為看出我們要搶你的飛機。那麼既然你有能力輕而易舉地炸掉自己的直升機，為什麼不賣個破綻，待我們全都上了飛機之後再炸呢？再說了，你炸得這麼早，其他的部隊還離得遠著呢，這不擺明了要我們在被包圍之前趕緊撤退嗎？甚至都有人開始懷疑下此命令的敵人指揮官是不是有強烈地親華傾向了。

肖劍小隊撤退了，走得從容、淡定。這一次他們沒有再繼續冒險，而是真的轉向深山，而且路線曲折反覆，讓人琢磨不定。

「隊長，遲隊他們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吧？」問話的是一向粗線條的龐廣龍。

「嗯。」

「敵人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大批的部隊包圍我們了吧？」

「嗯。」

「我們現在就撒丫子跑，敵人是不是也追不上了呀？」

「嗯。」

「那我們幹嗎還這麼繞來繞去的，直接跑了不就行了嗎？而且你好幾次好像還是故意讓敵人發現我們，打幾槍再接著跑。這都為什麼呀？」

「嗯？你就是要問這個呀？」

「昂，我就是有點不明白，隊長你給開導開導。」

「四渡赤水，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長征時候的事兒吧？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呀？」

「嗯，是沒關係。這樣吧，你回想一下咱們走過的路線，發現點什麼沒有？」

「沒有，你就是一直繞來繞去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往哪走。」

「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往哪走嗎？」

「真不知道。」

「那你說，敵人能猜到我們往哪走嗎？」

「哈！我明白了……」

敵人的指揮官確實不夠聰明，但有時愚蠢也有愚蠢的好處。比如現在，他的確不知道肖劍他們到底要到哪裡去，只是在發現肖劍他們左衝右突，始終在來回兜圈子之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開心地認為，他們迷路了！有了這個認識，他就不用再費心思去琢磨對手的目標到底是哪個方向了，他直接命令所有搜索部隊向發現肖劍他們的區域集結，不再大規模搜索，轉而變為以集結地域為中心向外輻射搜索。

當從「蝙蝠」的屏幕上發現敵人的搜索部隊正全部轉向自己所在方向集中的時候，還真把肖劍下了一跳。他還以為是敵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和意圖，故全力來圍剿呢。但等發現敵人並沒有在任何一個他可能逃脫的方向留下任何的兵力把守之後，才稍稍放下點心來。其實他之前的意圖就是為了讓敵人無法判斷自己的最終方向，而被迫分散兵力去多個方向以防範自己的最終逃脫。而敵人一旦將兵力分散，那麼肖劍就可以再選擇敵人防守最薄弱的位置進行突破，最終脫離敵人的視線。可是現在，事情又比想象中的輕鬆多了。他們只需要小心地避開敵人行進的路線，然後就可以朝著遠離敵人集結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徑直接走人了。這再次加重了某些人懷疑敵指揮官有親華傾向的猜測。而實時上，能在拉達克這樣敏感地區任職的軍官，別說親華了，恐怕每一個都有著強烈的仇華思想。說到底，還是他智商的問題。

當天亮後接到遲勁男小隊已順利進入PA國控制區域，並在國內的積極協調下成功地與PA國軍方取得聯繫、得到PA國方面部隊的支援和保護時，肖劍小隊也已遠離了Le城市，脫離了IN國軍隊的搜索範圍，至少暫時算是相對安全的。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裡，肖劍他們就一直隱匿在深山之中，沒有再做任何的行動。在這三天里，941師完成了進藏后的一系列部署，配合西疆邊防部隊，在邊境附近開始大張旗鼓地整飭防務，設立陣地，建立補給點，露出了明顯的攻擊態勢。

IN國方面一邊積極應對來自邊境的威脅，重新抽調並部署部隊，嚴陣以待；另一方面積極以外交途徑向C國發出詢問的聲音，表示對C國軍隊大舉陳兵邊境的舉動感到不安和不解。但C國外交部門面對IN國的質詢充耳不聞，未做任何回應，反而語帶玄機地詢問IN國對其境內C國客機失事的調查進展情況，期間更幾次有意提到了「黑匣子」的問題，這讓IN國有口難言，而C國外交官員私下裡非官方的一句充滿譏諷味道的「幹了什麼你們自己清楚」更讓IN國政府坐立難安，唯有再次加強兩國邊境的防衛力量，以至現在C國和IN兩國軍隊都是劍拔弩張，瞠目以待。如此種種，給世界的印象就是：C國和IN國，兩國大戰，一觸即發！

肖劍小隊連續三天的偃旗息鼓，再加上外交部門傳來的消息稱C國很可能已經拿到了失事飛機的「黑匣子」，讓大部分人都認為那支把Le城市折騰的天翻地覆的神秘部隊已經在他們眼皮底下成功地溜回國內去了。而此刻來自兩國邊境不斷增加的壓力，也正使得IN國這一區域的兵力捉襟見肘，似乎無論怎樣調派都不夠用。在以上種種情勢的影響下，對肖劍小隊的搜索行動終於停止了。搜索部隊被全部調回，用來防守重要城鎮和據點。終於到了肖劍再次行動的時刻。

告別了連續三天的穴居生活，肖劍及其所率所有隊員都極其固執地拒絕了要他們撤退的建議，前往他們此行的最後一個目標——已被宣布為恐怖組織的ZD和DT組織的聯合秘密基地。

根據情報和衛星偵查的顯示，在一片早就被標註出來的疑似目標基地的地方，本應是人跡罕至的地區在這三天里卻頻繁有車輛出入。在這一段時間裡，這個地方不但與IN國中心有密切而且反常的聯繫，更被發現有從AM國航母起飛的直升飛機曾光顧這裡。那麼，這個地方自然就是肖劍非去不可的。

趁著夜色，肖劍故技重施，又潛入一個小鎮偷了一輛汽車作為交通工具，然後連夜一路狂奔，到了快接近目的地的時候，再棄車步行，於天亮前帶領整個小隊登上了目標基地東側的山坡。無論什麼時候，肖劍都不會忘記對周邊環境的利用，包括日出日落時刺眼的陽光。

等隊員們都找到合適的藏身位置隱蔽好之後，肖劍卻並沒有下達讓大家攻擊或者偷襲的命令，他給隊員們的解釋是：「我們對這一地區的情報掌握得太少，基地的規模、兵力部署、裝備情況等等所有的一切都一概不知，而且馬上就要天亮了，貿然進攻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傷亡。」

於是，接下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和隊員們要做的，就是一動不動地埋伏在山坡上，仔細地觀察山下基地的每一個細節，儘可能多的掌握到其兵力部署和人員構成的情況，為次日夜間的襲擊做好充足的準備。

通過一整天的監視和觀察，基地的許多情況都被發現並記錄了下來：

「從伙食供應判斷，敵人總人數在120到130之間。」

「敵人有兩輛民用車輛改裝的突擊車，裝備有重機槍。」

「敵人整體裝備武器落後，攻擊能力不強，但發現有少量先進的AM國軍制式步槍，這表明他們確實與AM國有牽連。」

「中央那座獨立的建築應該是他們首腦的住所，旁邊的那座人員出入頻繁，而且明顯都是級別較高的人物，多半是指揮單位。」

「他們的警惕性不高，幾個哨兵明顯在敷衍了事，而且似乎並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態度。」

「他們有電力供應，但沒有發現獨立的發電機，顯然是靠IN國的供電線路。媽的，IN國還敢說自己和他們沒關係！」

「剛剛進去的那輛軍用吉普，掛的是IN國軍方的牌照！我看不到車上下來的都是什麼人。」

「隊長，一直也沒發現有女人和孩子啊，這應該就是個單純的軍事基地。」

「他們在吵架。打起來了……被勸開了。很明顯ZD一派，DT一派。看來他們內部並不很團結。」

「那個房間的門始終沒有打開過，門口還有哨兵，很可能是彈藥庫或者其它重要的地方。」

……

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讓肖劍他們掌握了足夠的資料。當然，他們所觀察到的一切也已經通過「蝙蝠」系統被實時地發送回了指揮中心並備份了下來以作為日後的直接證據。

夜深了，等待了一天的隊員們終於從耳機里聽到了肖劍輕聲地命令：「檢查裝備，準備戰鬥。」

6月21日的凌晨一點，隊員們終於等到了肖劍下達的行動命令，已經蟄伏了一天的隊員們早就蠢蠢欲動了。

「李國良和丁洛陽為第一突擊組，繞到基地南邊；劉越和劉阿炳為第二突擊組，繞到基地西北方向；龐廣龍沿山坡向東北方向，進入正對基地東南角的那塊突出來的岩石後面，準備做火力支援。都準備就緒后通知我，我會在這先狙擊幹掉視線範圍內的這三個哨兵，然後給你們信號，一組和二組立刻解決掉剩餘的哨兵。注意，不要驚動敵人。」

隊員們接受了任務迅速地行動起來，很快就與黑夜融為一體。肖劍則通過一直固定在左前臂上的「蝙蝠」戰場戰術指揮系統的屏幕密切觀察著戰場的動態，並時刻注意著隊員們的情況。

沒過多長時間，肖劍陸續接到了隊員們已就位的信號，便舉起了15型狙擊步槍，通過早已打開夜視功能的瞄準鏡，將第一個目標套在了十字線的中央。敵人的哨兵確實非常的不專業，至少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相互間視線所能看到的。肖劍把位置稍微靠後一點的哨兵當作第一個目標。這是因為另外兩個目標此刻都背對著他，肖劍可以保證在射殺他的時候不被人發現。第一個倒霉的哨兵現在正斜靠在牆上，懷裡抱著步槍，雙手攏在袖子里以抵禦夜裡的寒風。當第一顆子彈從15型狙擊步槍的槍口裡悄無聲息地射出后，他的腦袋被瞬間擊穿，並被帶得重重撞到了牆上，然後身子才靠著牆緩緩地軟倒下去。

第二槍，肖劍同樣擊中了目標的頭部，不過目標倒地時手中的步槍與地面相撞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音。槍支落地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裡格外清晰，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引起了附近另外兩個哨兵的注意。

「行動！」

肖劍在下達行動命令的同時，稍稍偏轉了一下槍口，就瞄準了另一個早就記住位置的哨兵。而這個哨兵聽到了動靜正準備過去查看，但卻還沒來得及邁開腳步，就又做了肖劍的槍下冤魂。

另一個聽到動靜的哨兵也轉過身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不料他這一轉身正好把後背留給了剛剛進入位置的李國良。他只覺得嘴巴一緊被人捂住了，然後背心就是一疼，一柄匕首直接從後背插進了他的心臟。與此同時，由劉越負責解決的哨兵也被一顆子彈正中了眉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外圍的哨兵被很輕鬆地解決到了。兩個突擊組分別從兩個方向突入到基地中去。基地裡面不同的位置還有幾個正在打盹的哨兵，對已經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在戰場上絕沒有仁慈可言，有的，只是鐵與血、生或死。在面對這些無惡不作的恐怖分子時，隊員們更不會手軟，全部都是手起刀落，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們在夢中就去見了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