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肖劍——小荷才露尖尖角

肖劍小荷才露尖尖角（楊萬里《小池》）

2019年5月8日星期三

初夏的田野格外的美麗，廣闊的藍天上飄著淡淡的幾抹白雲，一輛紅色的跑車飛馳在鄉間的公路上，公路兩旁綠樹掩映，青翠的田野一望無垠。肖劍穩穩地握著方向盤，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萬綠叢中的一點紅早已成了路人的焦點，而是愜意地享受著速度帶給他的快感。160、180……突然一個漂亮的甩尾，在輪胎刺耳的尖叫聲中，車子拐進了一條並不起眼的小路。「靠，幸虧我眼神好，反應快，不然非跑過了不可！」在肖劍的喃喃自語中，車停在了小路盡頭的大門前，旁邊的牆上赫然寫著「軍事重地，嚴禁入內」幾個大字。

門口站崗的兩個士兵警惕地注視著這輛飛馳而來的跑車，其中一名戰士看到車停下后正走上前去準備讓他離開，可在看到身穿尉官制服，佩帶中尉肩章的肖劍以堪稱完美的軍人姿勢下車后楞住了，不過長久的訓練還是讓他迅速恢復了正常，立刻立正敬禮，並大聲說到：「中尉同志，請出示你的證件！」肖劍在還禮后，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了衛兵，他注意到在抬手的瞬間另一個衛兵握槍的手緊了一下，而牆上的監視器也正對準了自己。肖劍笑了，他喜歡這種讓人緊張的氣氛。在仔細查看完肖劍的證件后，衛兵的神色舒緩了下來，再次敬禮后把他放了進去。

陳衛國坐在桌子後面，看著牆上的鐘錶，時間是八點五十九分。隨著秒針一步步靠近12的位置，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就在時鐘指向九點的一剎那，一個身影閃了進來。「中校同志，C國人民解放軍第一特訓隊學員肖劍奉命向您報道！」肖劍敬禮后大聲說道。

「稍息。」陳衛國不自覺地笑了一下，沒再理會剛剛進來的肖劍，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有點象是自言自語地說道：「肖劍，男，18歲，生於2001年4月14日，身高178厘米，體重76公斤。12歲時父母死於車禍，之後被部隊選中，加入『龍牙』計劃，在A號特訓隊的六年時間出色完成所有預定及選訓項目，成績優秀，為『龍牙』第一批結訓隊員，綜合成績第一名。該隊員主要完成以下科目訓練……」陳衛國沒再繼續讀下去，因為整篇內容他早就看過不止一遍了。他把文件放到桌上，笑著問：「還主要，光主要的就這麼多，我問你，真要象檔案里寫的這樣，那你還算人嗎？」

「報告中校同志！我首先是一名軍人，C國人民解放軍中的一員，其次才是一個人！」

肖劍的回答讓陳衛國楞了一下，他皺著眉頭又問了一句：「那你跟我說說，就六年的時間，他們用了什麼方法教給你這麼多東西？」「對不起中校同志，根據保密條令，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肖劍仍是面無表情地回答，這讓陳衛國哈哈一陣大笑，他走過去，在肖劍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好樣的，我喜歡！還有，你到的很準時，一秒不差，我也喜歡。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兵了！」「是！首長！」

「行啦行啦，你先坐下。」陳衛國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房間一側的沙發上，先坐了下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肖劍坐在那裡，接著說道：「別看我現在就是一破中校，告訴你我可牛得很。別說集團軍，就是大軍區的司令惹著我了，我也敢跟他拍桌子瞪眼。知道為什麼嗎？不是我混蛋，是因為我手下有一群好兵！還有啊，別以為你當了六年所謂的兵，動不動就跟我談什麼保密啊紀律啊，你那六年還不夠我的零頭，什麼保密不保密我不清楚嗎？你的檔案算不算機密？」說著他往桌子上一指，「那不也一樣光著屁股躺我桌子上了嗎？」

看著肖劍有些錯愕的表情，陳衛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最後那句話有點太「那個」了，乾咳了兩聲又換了一種語氣繼續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什麼地方，是特勤第一營！也許你認為你很棒、很了不起，但我要告訴你，這裡的每一個戰士都有他不平凡的故事！」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語氣明顯的有些黯淡，「王哲是個好兵，半年前的任務中犧牲了，他留下的位置一直沒有人能夠代替。從檔案上看，你很優秀，我不想打擊你，不過，去試試看吧。」「保證完成任務！」肖劍的回答不象剛才那樣明快，變得緩慢而凝重，卻又讓人不容質疑的堅定。陳衛國緩緩地點了點頭：「你過去的隊友跟你一樣，都到了很重要的部隊，全國各地哪都有，不過能經常有實戰任務的，你是極少數中的一個。明白我的意思嗎？」陳衛國並沒有等肖劍回答，繼續說著：「你有也只有兩年的時間，你必須在這兩年裡有出色的表現才有資格佩帶上真正的龍牙臂章。說實話，我也覺得那玩意兒看著比我這個狼牙漂亮點，不過就這狼牙，現在你能不能帶還不一定呢。好了，跟我來，我帶你看看你的新家。」說到這兒，他站起來，拿上帽子走了出去，肖劍趕忙跟在他身後。

說實在的，這個營區面積還真不小，這一路走下來，肖劍對這個特勤一營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首先就是他響亮的代號：「狼牙」，一個長久以來讓敵對勢力膽寒的名字。這個部隊雖然神秘，但這個名字卻早已被大眾所熟知。

特勤一營，前身就是聲名遠播的狼牙大隊，隸屬首都軍區，卻不在任何一個集團軍的名下，雖說是營級單位，但所有官兵軍銜都高出一級，而人員卻勉強只夠一個輕步營的一半。營部也只有五個人，營長就是中校陳衛國，外號狼頭。本來還應該有個副營長的，可據說先後有七八個都被「趕」走了，這個位置就再沒人問過，至於教導員何少進，那跟陳衛國是十幾年的交情了，自然不用說。營部的另外三個是文書兼通訊員還兼作戰參謀，沒有警衛班和炊事班，用陳衛國的話說是：「要那些多餘的零碎沒用。」按照C國陸軍常規編製，屬於營直屬的應該有火力連、炮連、偵察排、衛生隊各一個，如需要還可增編防空排。可是在這兒，就一個裝備連、一個保障連和一個衛生隊，再有就是三個戰鬥連隊。想想也是，這裡幾乎每個單兵都能勝任火力連、炮連和偵察排也包括防空排的所有任務，還要那些零碎幹嗎？不過這三個戰鬥連說是連，還不如直接叫排比較合適，因為連下沒有排，取而代之的是三個中隊。一連轄一、二、三中隊；二連轄四、五、六中隊；三連轄七、八、九中隊。每連的三個中隊編製相同，只不過戰鬥力分別針對城市、山地和叢林各有側重。每個中隊只有戰鬥人員12人（含正副隊長），而連部也只有4個人而已，也就是說，每個戰鬥連實際只有40人，還不及正規步兵連的三分之一（正規步兵連共編製149人，其中軍官8人）。之所以叫中隊，可能是因為容易與武警部隊的編製混淆，稱呼和編製上的模糊，也更容易給人以誤導。這恐怕也是從保密角度來考慮的一個手段吧。不過裝備連和保障連就比較特殊了，確切的說應該是很特殊，人數也是最多的。先說保障連，單兵突擊摩托、雪地摩托、水下摩托、動力傘等等所有你能想到的單兵裝備都能在保障連找到，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竊聽器等專業的間諜器材，同時它還負責特勤一營的日常用品和伙食。再有就是一些普通裝備的特種改裝，那改裝車間簡直就是一個小型兵工廠。這個保障連也是指導員何少進唯一說話算數的地方。再來說說裝備連，這地方沒少讓陳衛國牛皮。也難怪，多種型號的突擊車、步戰車甚至民用車不說，還有一個電子對抗分隊和一個陸航分隊，據說特勤一營還有權直接調遣陸海空三軍甚至二炮部隊等所有兵種團以下的單位進行支援。

站在裝備連的一排車庫外，陳衛國忍不住顯擺了起來：「怎麼樣，肖劍，咱家底還算厚實吧？83軍怎麼樣？（陳衛國口中的83軍，全稱是C國人民解放軍第八十三集團軍，軍部駐地冀中省京南市，為甲類重裝集團軍，C國陸軍的王牌部隊。轄摩步師三個，裝甲師、機械化師、炮兵旅、防空導炮旅、工兵旅、防化團、通訊團、電子對抗營及陸航團各一個。由於其是由原83軍改編的，所以很多人還習慣的稱為83軍。）夠牛了吧，可他們有的我全有，嘿嘿，他們沒有的我也有。來，我再帶你看個新東西，讓你開開眼。」說著，他把肖劍帶到了陸航分隊，剛轉過一個彎就遠遠看見了停機坪上的兩架線條流暢的直升機。「瞅瞅，漂亮吧，就知道你小子沒見過。」陳衛國正得意著，不料卻聽肖劍張嘴說道：「武直十九，代號夜鶯。對外消息是，於2018年也就是去年3月首次試飛，為多用途隱身直升機，巡航速度340，最高時速520，長16.32米，高2.82米，雙發單槳，旋翼直徑12.3米，五片複合槳葉，尾槳為涵道式，11片纖維寬葉；雷達、紅外的隱身能力都相當出色，同時噪音很低，名副其實的隱身直升機。駕駛員兩人，雙座並列，緊急情況逃生時駕駛員座椅向兩側彈射，降落傘橫向打開。武器裝備主要有機首埋藏式23mm航炮，無短翼及外掛武器，機腹武器倉位於載荷倉下方，可配備格鬥導彈、反坦克導彈、火箭彈及多種炸彈；除武器外，載荷倉可載武裝士兵六人或有效載荷1.8噸，具有國際領先的隱身能力和高機動能力。可執行突襲、滲透、偵察、救護等多種任務，將專用的武裝直升機和通用直升機的優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是世界軍用直升機的極品之作，目前世界上還沒有能與其相媲美的直升機……」看著陳衛國驚奇的目光，肖劍停了下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這東西，我坐過，也飛過。」

陳衛國半天才把嘴合上，一臉的鬱悶甚至惱怒。也難怪，他以為自己這是最先裝備的呢，張嘴一句國罵，忿忿地離開了裝備連。接下來的陳衛國似乎沒有那麼興奮了，不過還是跟肖劍說明了戰鬥連的一些情況。

三個戰鬥連輪流戰備值勤，每周一輪換，值勤時訓練量相對較小，而且即便訓練也嚴禁離開營區，並保證至少一個中隊隨時待命。每個連都有兩個宿舍，普通宿舍設施完備，跟賓館的標準間差不多，每兩人一間，每間宿舍都有單獨的衛生間，衣櫥、書架等也是一應俱全，每人一張寫字桌、一台電腦。而戰備宿舍就簡單多了，十二人一間，全是上下鋪，除了每人一個用來放洗漱用品的小櫥子和擺成一排的六張桌子，再沒其它的了。戰備宿舍旁邊就是槍械室，由保障連負責；而門前的空地上始終都有裝備連的車輛隨時待命，車門從不關上。在情況緊急時，即便是夜間值勤部隊也能在四十秒內完成登車，並在行進中接受任務。

「王哲是一連二中隊的副隊長，一個絕對的好軍人。他的職務我可以任命你接替，但在其他隊員心裡的位置，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跟我來吧。」說完，陳衛國把一直拿在手裡的帽子戴在了頭上，看到肖劍略帶詫異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釋說：「這群混小子，我要不戴帽子，他們個個都敢踢我的屁股，只有戴上帽子，我才是他們的營長，我說的話才算是命令。」

一連正在進行負重障礙的訓練，連長郝建輝看到陳衛國走過來，並注意到他是戴著帽子的，立刻跑步過去，剛要敬禮，陳衛國揮了揮手，說：「讓二中隊集合。」「是！」一連長立刻跑步到場邊，喊道：「二中隊！集合！」

很快，十一個戰士成一列橫隊站在了一連長面前，這時陳衛國和肖劍也走了過去。

「報告營長，一連二中隊集合完畢，應到十二人，實到十一人。請指示！」

「稍息。」

「稍息！」

陳衛國掃視了一下這些戰士，緩緩的說：「今天，我給你們帶了一個人來。」然後突然提高了聲音，「肖劍！」

「到！」肖劍向前一步。

「從明天起，他就是你們二中隊的副隊長，任命將在明早八點正式下達！」

離開訓練場回辦公樓的路上，陳衛國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了一個很不協調的東西。肖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竟也顯得有些緊張，但還是張嘴說話了：「營長，那是我的車……」

「你的？呵呵，想不到你還是個大款呀？」陳衛國的表情不善。

肖劍趕忙說：「從進部隊那天起，我的津貼幾乎一分都沒動過，而且這車是國產的，也不很貴，我連我爸媽留給我的錢都沒動……」

「那是你的私事，我不管！」陳衛國很粗暴的打斷了他。

「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夢。」肖劍還是又說了一句，也就是這句話，又讓陳衛國楞了一下。他狠狠地盯著肖劍。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軍人，身姿挺拔，充滿了力量，一張英俊的臉龐稜角分明，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陽剛之氣，可陳衛國還是發現了那張看似堅毅的臉上還未褪盡的一絲稚氣，不由得心軟了：「今天是5月8號，也就是說你剛滿18周歲還不到一個月，我想我有理由相信你買這輛車的時候還不到18歲。但是現在，我要你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軍人，而且我更相信你會是一個出類拔萃的軍人！好了，一會兒你把它開到保障連去，我會告訴他們怎麼做的。順便在那兒領你的裝備，之後的時間由你自己支配，你可以出去轉轉，今天晚上不要求你必須回營，但明早七點，必須到我辦公室。還有，這周是一連的戰備，你必須儘快進入狀態。好了，去吧。」

肖劍鬆了一口起，敬禮后剛轉身要走，又被陳衛國叫住了。

「忘了告訴你，那邊那幾棟樓是83軍一個獨立營的，那不是我們的地盤。他們跟我們在一個營區，主要是為了混淆視聽，是為了掩護我們，沒有特殊情況，不要和他們有任何聯繫。還有，更不要小看他們，他們也是特種部隊。」

看著肖劍開車去了保障連，陳衛國搖了搖頭，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心底會喜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夥子，是因為他近乎完美的記錄和今天給自己的一個完美的軍人形象？還是因為他還是一個孩子？唉，軍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