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齊心協力

眾人在二喜哥的帶領下一頭鑽進了老林子，在茂密的叢林中艱難前行。令知青們詫異的是李雨濃竟然拒絕了他人的攙扶，硬是自己一路走了過來。二喜哥不了解情況，4個知青少年可是清楚的很，這李雨濃剛剛還是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遺體」，這會兒竟然又生龍活虎的趕起了山路，真的不是惡鬼變得嗎。。。。。。王雲清這一路上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按理說自己明明摸過他的脈搏，確實已經沒有了，但也不排除脈搏太過微弱，自己沒有摸到的可能——自己小時候從醫生祖父的口中聽過一種神奇的現象，叫做「假死」，這種現象的英文名稱是ApparentDeath，又稱「瀕死狀態」。是指人的循環、呼吸和腦的功能活動高度抑制，生命機能極度微弱，通俗的講就是呼吸、心跳、脈搏、血壓等生命指征十分微弱，用一般臨床檢查方法已經檢查不出來，單從外表看完全和死人一樣，但實際上又還活著的一種狀態。處於這種狀態的人如果得到及時的救治，是有可能暫時復甦甚至完全康復的。

假死的成因有很多，但造成假死是直接原因是大腦缺氧。上吊、溺水等機械損傷，過度吸入煤氣或大量服用安眠藥、麻醉劑等引起的神經中毒；以及大量失血等都可以導致大腦缺氧進而引發假死現象。

這假死雖然看起來和真死極為相似，辨別起來卻很容易。王雲清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白瞎了祖父的尊尊教誨，摸脈時竟然沒有想到假死這回事。其實當時只需用手指壓迫王雲清的眼球，便可迅速辨別其是否真的已經死亡：因為眼球受壓迫后瞳孔會發生變形，若手指鬆開后，瞳孔可以恢復，便說明眼壓還在，人就還沒有死，反之就是真死了。現在倒好，錯過了鑒別的最佳時期，這李雨濃到底是死而復生，還是假死後又緩過來了，怕是再也無從考究了，而且他方才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走起路來卻與常人無異，更讓王雲清對李雨濃的一切都倍感懷疑。不過雖然諸多細節難以解釋，但看著李雨濃急匆匆的趕著去救人的樣子，一顆樂於助人的心顯露無疑。與這個被排斥的集體一樣，即便是異類，只要是好人，又有什麼理由不被自己接受呢？

正當王雲清思緒亂飛時，隱約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人群的喧鬧聲，中間還夾雜著幾聲犬吠，看來離斷崖已經很近了。果然，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一片火光閃動，應該是救援隊的火把。大家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了斷崖旁，趙大叔和徐大哥他們都焦急的等在那裡，就等著二喜哥的繩子下山崖救人了。看到二喜哥帶著知青們來了，社員們起先並沒有怎麼在意，後來才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仔細一瞧，嚇得差點禿嚕到山崖下去。這不是已經犧牲了的李雨濃？怎麼又活過來了，還跟沒事人兒似的站在這裡。這。。。。。。莫不是詐屍了？！

「我沒死，我只是昏過去了，不信你問他們！」見社員們像活見鬼似的看著自己，生怕再被孤立的李雨濃趕緊站出來解釋，並用渴求的眼神望著知青們，希望他們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是真的，他當時應該只是假死。」王雲清看著王雲清眼睛里映著的火光，決定不讓他的希望破滅，於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祖父是省城裡有名的醫生，他跟我說過這種現象，通俗的說就是身體受了太大刺激后，暫時對外界刺激失去了反應，看上去雖然死了，其實一會兒就能自己醒過來。就好比喝酒喝斷片兒了一樣。」

王雲清當然知道假死不經過搶救，幾乎是不可能自己活過來的，更何況王雲清還受了那麼重的傷。但他既然決定幫李雨濃，便不能顯露出半點的不自信。此時王雲清極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使之聽上去極具說服力，而社員們在聽說王雲清的爺爺是城裡有名的醫生后，對王雲清的話更是深信不疑，紛紛鬆了口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李雨濃這小同志不是詐屍，是詐死啊！

徐大哥沒上過學，缺乏受教育的機會是他一生的遺憾，因此他對知識青年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心理，方才聽了王雲清的一頓亂侃竟然絲毫沒有懷疑，只知道李雨濃這娃娃是真的活過來了，趕忙上前一把將李雨濃攬在懷裡，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這也難怪，李雨濃獨自沖入狼群時的悲壯身影，讓包括徐大哥在內的所有人都記憶猶新，即便真的是捨棄自己就能換取他人活命的機會，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幾個呢？人性就是如此，大家不都渴望著犧牲他人，自己做被拯救的大多數人嗎？

只是現在不是感嘆人性冷漠或者慶祝死而復生的時候，小玉還躺在下面生死不明呢！於是徐大哥匆匆摸了摸李雨濃的腦袋，便和趙大叔他們一起忙活著固定繩索，在將繩子拴在一顆齊腰粗的大樹上后，便放下繩子準備下山了。此時天邊已經漏出了白肚皮，看來大夥折騰了整整一夜，天已經慢慢的放亮了。

首先下山查探情況的是一隊社員孔鐵牛，雖然名字起得很彪悍，但他人卻長得又矮又瘦，再加上鬼頭鬼腦的很是機靈，大家都管他叫孔鐵猴。這孔鐵猴的爹是當地有名的獵戶，孔鐵猴也從小就跟著父親鑽林子抓野物，對爬山溜索這一套很是熟悉。只見他麻利的將繩子盤在腰間，轉身正對著眾人站到了斷崖邊上，雙腳輕輕一蹬，手裡的繩子也跟著順勢放了一些，竟一下就盪了下去，大夥趕緊趴在崖邊上向下望去，只見這孔鐵猴此時正雙腳蹬在崖壁上，手裡交替著往下順繩子，活像個「丬」字貼在崖壁上，而且他的速度很快，手腳並用著順繩而下，還不忘和眾人喊話聊天，如同走路一般隨意，著實讓人佩服。

看到孔鐵猴熟練的身段，眾人便不再為他的安全感到擔心，有好事者開始借著晨光向四周望去。他們所在的這片林子已經地處原始森林的腹地，即使是附近村子里最有經驗的獵手也從未涉足過這麼深的位置。因為周邊地形及其複雜，是典型的丹霞地貌，林子里隱藏著許多天然的紅色溶洞，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洞中一命嗚呼，而且這裡屬於秦嶺余脈，地勢凸起，山上的原始森林也和西北較為低矮的植被大不相同，多是些高大挺拔的松樹，遮天蔽日不說，越往裡面走這毒蛇猛獸還越多，常人根本無法深入此地一探究竟。而且附近的村子里的人都將這座孤聳入雲的雲積山主峰視為神山，平日里只是遠遠望著，從未有人靠近，更沒有人登上過山頂。聽說民國年間有個外國人組成的考古隊要去雲積山考察，仗著自己裝備精良，又有先進的火器防身，硬是打傷了好心勸阻的村民，一頭鑽進了這片老林子，後來便再也不見了蹤影。村裡人找了幾次也都一無所獲，認為這是冒然進入神山惹怒了神仙，被山神給收了，此後便更不敢靠近這片林子了。只是前些年全國都受生產運動的持續影響，附近的原始森林也不斷被伐木作業蠶食，這才一步步的靠近了雲積山腳下。不然憑著幾個知青的腳底板，就算跑穿了也到不了這裡。

借著孔鐵猴往下爬的功夫，王雲清也仔細觀察了周邊的地形，他發現這片斷崖出現的很突兀，前腳還是茂密的森林，後腳就成了致命的懸崖，如果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失足掉下去。而且這斷崖雖然不過十幾米深，崖壁卻陡峭異常，都是岩石組成的峭壁，坡度最大處幾乎呈90度，常人難以攀爬。更奇怪的是這懸崖的崖底，雖然也是怪石遍地，但地勢卻幾乎沒有什麼起伏，看上去非常平坦。王雲清往又對面的山崖望去，發現對面的崖壁也是如此。更加離奇的是，這斷崖形成的深溝雖然不寬，卻剛好連成了一片，而且溝的寬度和深度都幾乎一致，活像一條天塹般將遠處的雲積山主峰與外界隔了開來。

「這懸崖。。。。。。怎麼看起來像條護城河啊！」王雲清曾讀過一本名為「TheFallofConstantinople1453」（《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的書，那本書是父親從英國帶回來的，王雲清十分清楚的記得，這是他讀到的最後一本書——在那之後沒多久，家裡就受了衝擊，私人物品被抄的一乾二淨，這本英文書也被當做資產階級毒瘤給燒掉了。王雲清的英文不好，所以那本書的文字內容尚未來得及細讀，倒是對書中的插圖記憶頗深，裡面描繪著君士坦丁堡高聳的城牆，還有城下流淌著的寬大的護城河。插圖下方的介紹記錄了城牆的雄偉，據說這城牆下的護城就有幾十米寬，十幾米深，與厚重的城牆形成互為掩護的多重防禦體系，護佑了拜占庭帝國千年的崢嶸歲月。而眼前的這條斷崖溝如此陡峭，又剛好圍著雲積山主峰延伸開去，看起來還真像條護城河，或者應該叫「護峰溝」更為精準。真的只是巧合嗎？王雲清陷入了沉思。

「喂！人還活著，但是昏迷不醒，弄上不去啊！」王雲清正思考間，崖下突然傳來一陣呼喊。聽到孔鐵猴的好消息，大家都感到很興奮，這妮子真是大難不死，從這麼高的地方踩空摔下去，居然還活著！

「人咋樣啊，受傷嚴重嗎？」

「頭磕破了，流了不少血，但沒骨折！」孔猴子將小玉輕輕翻過身來，使其平躺在地上，又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小玉的傷情。「人已經昏迷了，你們趕緊下來人，我一個人弄不上去！」

崖上的人聽了，趕緊張羅著準備下去，這時候萬萬耽擱不得，頭上的外傷倒還好說，就怕小玉的內臟受傷，這內出血從外表看不出來，卻是最致命的。略懂些醫術的王雲清自然也明白這點，而且他還知道，如果小玉完全失去了意識，僅靠繩子把她硬拽上來，很有可能對腰椎造成損傷，進而產生二次傷害，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尋出路下到崖底，把人抬上來，就是背上來也比這強。想到這裡，他馬上把自己的想法報告給徐大哥他們。徐大哥覺得此法可行，見天色已經大亮，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便吩咐幾個腿腳靈活的知青沿著懸崖邊四處查看，看有沒有坡度緩一些的地方可以下去。為了不耽誤時間，自己和一隊的王二喜也同時用繩子爬下去，以便在無其他出路的時候將小玉捆在自己身上背上來。救人要緊，眾人兵分三路，緊張的行動起來。趙霖和朱佩一組，李雨濃和王雲清一組，分別沿著斷崖的不同方向搜尋起來。皇天不負有心人，李雨濃他們沒走出一里路，就發現了一處坍塌的山崖，看起來是崖上植被根系的不斷作用，再加上日積月累的雨水沖刷造成的，整片的山崖都坍塌了下去，形成了一道坡度較緩的碎石坡。看到有路下去，李雨濃大喜，讓王雲清趕緊回去報信，說完便不顧王雲清的勸阻，徑直往下爬去。王雲清見他安全的下到了崖底，應該是沒什麼危險了，便趕忙回去報信，將二人的發現告訴了眾人。崖上崖下的人一聽，都高興壞了，這女娃如果能被順利抬上來，活下來的希望肯定會大大增加。於是留下朱玉龍、朱玉剛兩兄弟守在原地看守繩索，順便等趙霖他們回來，其他人則跟著王雲清往碎石坡方向跑去，路上還順便砍了兩根粗細合適的木棍，以便待會下到崖底做個簡易擔架，將小玉平躺著抬上來。

等眾人氣喘吁吁的下到了崖底，李雨濃已經和鐵猴哥以及順繩子下來的徐大哥他們等在那裡了。看來「紅軍三大主力已經匯合」，接下來得趕緊把傷員運出去才行。徐大哥將兩根木棍並排放好，用備用的麻繩依次繞著「8」字捆紮起來，不一會就做出一個頗為規整的簡易擔架來，若是不苛求把手的材質，簡直可以當作商品拿出去賣了。捆紮好擔架，徐大哥又將趙大叔等人遞給他的上衣鋪在麻繩上，這下舒適度也有了，便和二喜哥小心翼翼的將小玉抬上了擔架。兩人一前一後的抬起干架，正要出發，卻聽得崖上的獵犬發出一陣急躁的吼叫，緊接著就聽到崖上留守的人似乎在焦急的大喊著什麼，還沒等崖下的人聽明白，「呯」的一聲，崖上的人竟然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