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完美謝幕

所有人都愣怔怔地看，連呼吸都沒了，靜得嚇人。

然後不知道哪個窗戶裏面有哪個不識趣的姑娘突然朝對面大吼一聲：「好！我嫁給你！我嫁給你！我嫁給你！」

這一聲吼，才把大家的腦子吼正常來，於是立刻推綠蘿，說：「快，快，快答應他，快答應啊！」

別人反應過來了，綠蘿還是愣怔著，表情茫茫然的，好像還沒搞清楚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甜妹見她呆得像只木瓜，氣得直踹，說：「你再不答應，別人可要答應下了，到時候後悔都找不着牆撞！」

綠蘿望了甜妹一眼，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甜妹又氣，說：「快點答應！」

這邊正鬧，那邊辦公室里的呂艷轟一下衝進來，撥著人頭往前擠，擠到綠蘿身邊以後，先往她臉上狠狠呸了一口，再抓着她的頭髮叫她往對面看，也跟甜妹一個說法，罵着：「你再不答應，等別人答應下，你就只能從對面樓頂往下跳的份了！」

綠蘿還是不說話，不是她不想說，實在是說不出話，喉嚨哽的厲害，一下一下都是刺麻的感覺，根本開不了口，那滿臉滿臉的眼淚，順着臉頰，滴滴嗒嗒落在地上，砸出一世一世的寧靜來。

然後，樓上辦公室的窗戶邊又有另外一個姑娘朝對面喊：「我嫁！我嫁！我嫁給你！」

接着，旁邊也開始有人喊，再接着，一大群人跟着喊：「我願意嫁給你，願意！願意嫁給你！」

這幾乎是萬眾一心的聲音，隔得再遠都能聽見了。

那邊頂樓的人影再揮兩下手，往這邊深鞠躬，然後，不知道做了個什麼動作，四周那些白亮的探照燈全都滅了，但那人還在，燈光一暗以後，他身上塗着熒光粉的斗蓬和帽子還是亮閃閃的，看上去真的是天空中的魔術師。接着，那人兩手高舉，抬頭向天，做了一個華麗麗的動作，於是，轟的一下，一股煙花隨着他的手勢竄上天空，炸出紛紛亂亂的一片詫紫嫣紅，又是轟的一聲，另外一邊也竄出一股煙花，把整個天空都照得五色繽紛。

這邊有人望着天，有人望着魔術師，魔術師卻一直華麗地仰望着天空，像是在數那些墜落的煙花一樣，特別動人。

呂艷把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那麼大，好一會才合上，說：「李墨飛要是這樣跟我求婚，我早飛著撲著跑對面頂樓上去答應了，哪還會跟個呆瓜一樣站在這裏看熱鬧！」

甜妹望着對面的人影，臉都不扭一下，跟呂艷說：「得了，我們沒這福氣，能看場熱鬧就算不錯了，有什麼好抱怨的。」

兩人一句遞一句說，然後同時轉過臉狠狠瞪綠蘿。

綠蘿臉上全是淚，被煙花照得像油畫。

煙花持續放了一分多鐘還在放，但是突然，真的是突然！非常突然！突然地這邊幾十雙上百雙眼睛都沒有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對面樓頂上一直站着的人影，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

完全是憑空消失，或者說是突然隱身了一樣，無影無蹤。

人群先是發怔，接着嘩然，然後瘋了，你問我我問你，想弄明白剛才那人到底是怎麼消失掉的，可問來問去，沒人知道。煙花還在放，求婚的條幅也依舊掛着，只是舞台中央的魔術師不見了。

甜妹說話都閃舌頭了，臉上是魔亂了的表情，說：「天啊，消失了，天啊，消失了，天啊，消失的魔術師，天啊……」

甜妹一直在那裏「天啊天啊天啊」地喊，綠蘿倒是聽見後面有人在喊她，好像是劉經理的聲音，於是艱難地轉過身去。

這一轉身，又是一場愣，又是驚心動魄的意外。

剛剛在那邊頂樓突然消失掉的高遠，現在正抱着巨大的一束玫瑰緩緩向自己走來。

這怎麼可能！

從對面爛尾樓到這裏，就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也起碼用上十來分鐘！

可高遠真的已經在面前了，像是突然從空中落下來的一樣，也不大喘氣，只那般平平靜靜穩穩噹噹就走了來。

圍堵在窗前的人覺察後面有狀況，也全都轉過身去看，看見抱着玫瑰款款而來的魔術師，一個一個全呆成了木雞，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高遠向綠蘿走來，堵在綠蘿周圍的人立刻讓出一條路。高遠走近了，甜暖地笑着，把玫瑰遞到綠蘿手裏，俯臉親吻她的唇，溫柔而又莊重。然後牽着她的手走到辦公室中間空一點的地方，單膝跪地，也不說話，也不問綠蘿願不願意嫁給她，隻字不言，只緩緩抬起綠蘿的右手，將鑽戒戴上她的無名指。戴好以後站起身，又俯臉親吻她的唇，仍舊款款深情地笑着，牽住她的手，一起往後面退了一步，像舞台上表演結束以後的魔術師，將右手擱在胸前，深深鞠下一躬，完美謝幕。

危子：網絡寫手，寫有長篇懸疑小說《人皮猜想》、《人皮拼圖》、《以愛為名》，長篇青春愛情小說《綠蘿》、《青草香氣》，真實故事《我們》、《你好大叔》以及碎碎念《危子日誌》。

2013年9月19日凌晨一稿完成於平山新村三樓

2013年10月25日上午二稿完成於平山新村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