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果上帝賞我一段生命，我會簡單裝束，伏在陽光下，袒露的不僅是身體，還有我的魂靈。」——馬爾克斯

1.

如果自由是一種感覺，我感覺到我不自由了。這事發生的很突然，也很尋常，尤其是發生在我身上一點也不奇怪。在我身上發生了很多的事，很多在別人看來挺奇怪的事，不過，在我看來這些都是自然而然會發生的。尤其是在一個年輕人身上，渴望著自由的人身上。事實也是如此，一旦意識到自由的存在，我們就很難不去審視生活本身，跳開生活，追尋內心的聲音。

這和追求所謂的「與眾不同」是不同的。因為談論自由的前提，是獨立，而談論「與眾不同」，更多的是比較。我不喜歡比較，在比較中判斷得失不是我的標準，也不符合我的意願。因為比較終究是看得見的，它取決於你能夠發現和看見什麼，也取決於你在乎什麼。從某種角度而言，你的觀點決定你看見什麼。可以很武斷的說，這是一種偏見，其中或主觀、或隱藏的部分居多。雖然都是個人意願的集合，且相對的，「比較」多少是能夠從現實中，或數據中去尋找到相應的依據的，而自由就沒有這些了。不論是主觀或客觀，自由始終都是建立在獨立的前提。沒有獨立，就談不上自由。

所以，也就是說，從一種感覺上升到一種形式。感覺上我感到不自由了，形式上我是不獨立的。這在過去我是沒有感覺的，一直以來，我都享受著自由，充分享受。自由的感覺並非說事事如人意，而更像是一種選擇，我可以選擇自由，可以選擇愛，可以選擇以怎樣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以及我可以選擇，可以改變。隨時隨地，只要我想，我就還可以選擇。但最近，我感覺到，我不自由了。那樣真切，那樣的清醒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2.

現實中，我們常常將一些有規律的行為歸結為習慣，並由此衍生出「好習慣」和「壞習慣」。而這「好壞」的標準，可能是客觀的，也可能主觀的。於是，我們常常說要養成好的習慣，可是這個好習慣是否適合對方卻不得而知了。往往，這也是哲學上所追求的，理性的「正確性」。一如一件事，需要你做出選擇，哲學就會問：「何為正確的選擇」。這背後所探討的就是理性，或者說近乎真理的客觀規律。我們都會或多或少的有這樣的傾向，將一些複雜的事放置在熟悉的事之間，然後藉助熟悉的事敲開這扇陌生的大門。我們可以稱之為「常識」，也可稱之為「共識」，它是基本的存在。而幾乎所有的複雜，都可以從簡單中演變出來。或者說，也有可能是量變到質變的形成。總之，我們都習慣了用簡單因果關係去理解世界，理解我們身邊發生的事。至於，意外的，突然的，就需要脫離生活，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去審視了。這一點和自由是一樣的，它並非局限於我們所能看見的，也並非是用簡單因果關係就能夠解釋清楚的。

說這麼多，好像挺複雜的，其實還好。簡單說，就是像一種感覺，有時你知道這感覺來源於哪裡，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卻需要經過分析，最後才能得出一個相對可能性的結果。而且，有時還會徒生出很多莫名的感覺，這於當下的我們而言，是難以解釋的，是出乎意料的。至於說，它究竟是一種本能的傾向，還是一種人類的特有的意識活動，就不得而知了。當然，如果按照我們舒服的慣性，最好是將此理解為它是一種必然，偶然則是戴著面具，披著外套，其實質還是必然會發生。這就有點像「算命先生」說的「命」，命中注定。事實上，也確實很多人都這樣生活著，然後以這樣的方式去理解生活。否則，會瘋的，會不知所措的，會忐忑不安，會恐懼不已。這是因為，人都是需要解釋的，沒有解釋，就構成不了安穩，也不存在所謂的平安。

怎麼說呢？為什麼我會突然的感覺到自己不自由了？那是因為，突然的我想到了離開，換一座城市，想去你曾經待過的城市看看。然後，想到離開，我就看著房間里的東西，考慮著哪些是該扔的，又該帶些什麼。原本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了。但是，很快我就發現，我好像捨不得什麼，百感交集著。我困惑了，為什麼會這樣呢？那些東西，也並非是多麼珍貴的，很大一部分東西只要花錢就能夠買到了，甚至能夠買到更好的。至於還有一些東西，我認為必須帶著的東西，它們也是一樣的。多麼可笑不是嗎？這就像一個人千辛萬苦的尋找真理，突然發現原來真理一直就在身邊，多麼諷刺啊！所以，很明顯，那一刻我感覺到不自由了，不自在了，就像我被束縛著，被綁架著。而自己曾經所認為的自由，如今卻淪為新的枷鎖。

3.

要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要知道，你總是會這樣說，感覺這些情書好像不是寫給你的。這是你的擔心嗎？如果是，請別擔心。很快就說到你了，說到我們了，以及我們的愛。是的，這事還有更具體、更細節的部分，那就是在早晨的時候，我發現咖啡沒有了。而在更早的時候，我想著戒煙，可是看著那漂亮的煙灰缸，我又發愁了，而且我還有半條煙沒拆封。原本這兩件事並沒有直接的聯繫，但是想到離開，它們就變成了同一個問題了。是的，這個問題就是，我的內心的聲音和我的價值觀起衝突了。

要知道，在過去的歲月里，我不能說我一直都是以自己的意願，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著，但我所能夠想到的大多數確實是這樣的。所以，可以想象，過去的我，自由並不成為問題，也不構成任何的苦惱。我活得很自在，與此同時，那些不自在的因素我也只是將它簡單理解為不是自己想要的，是內心抗拒的。然後，我自然就拒絕了，通過改變，或拒絕，或選擇，從而找到內心所認同的，或相對認同的。但是，突然想到離開，就應該重新選擇，可是我卻害怕了。有種患得患失，有種不舍，還徒生出許多的矛盾和糾結。這事是不應該發生的，一如理性的時候感性突然冒了出來，最終感性影響了理性。自由也是如此，曾經那是自由的，最終卻成為了我現在的束縛。這背後的問題是什麼呢？簡單說，那就是丟了初心了。

可能就是這樣，改變就意味著需要重新作出選擇，需要重新開始。而這對於我來說，真的很難，很難選擇。好像我的眼睛里，失去在不斷的放大，不斷放大，最終將我裹挾，甚至成為可以要挾我的存在、危險的存在。很多人失戀之後，總是忘不了對方，心中不停幻想，如果當初怎樣是不是就會不一樣。這倒是挺相似的。確實，從現在的角度看來，過往都挺好的，一切我都滿意，一切我都自在。可是，當我決定要改變的時候，就需要放下了，而且也應該放下的。一如往事，有些就該被珍藏，另一些則會被遺忘，緊緊抓著過去又怎麼能夠算得上是改變呢？就如束手束腳的，又談何自由呢？

4.

話說，現在很多人都信奉著「自由戀愛」，可是，他們真的自由了嗎？我們是自由的嗎？還是只是空有其「自由」的軀殼，以「自由為名」愛著呢？一如，當你發了某條消息給我的時候，我卻沒有「秒回」，我是有負罪感的。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應該秒回，我也必須這麼做。一如，當你提出某個疑問，我卻沒有直接回答，我是有「欺騙感」的。這種感覺就好像我不得不誠實回答，直接、主動、正面回答。可事實是，我當時的想法卻不是這樣的，我被另一個標準，不是自己的標準所束縛著，那一刻的我好像變得不是我了。那一刻的我，靈魂是乾癟的，辭彙是單薄的，文字和語言不再是傳達內心，而更像是作答。所以，我們是自由的嗎？

如果，一旦我不這麼去做呢？而是按照我真實的意願去做，那會怎樣呢？你會不會多想，從而覺得我不如以前愛你了，從而覺得我是在敷衍你，從而覺得我是欺騙你的。我不敢想象，所以我也沒敢嘗試這麼去做。於是，我解釋著，解釋著為什麼沒有秒回，解釋著也交待著，在沒有秒回時我是被什麼給耽誤了。而這一切，我真正想告訴你，想讓你知道的是，我一直把你放在最最重要的位置啊，而沒有那麼去做，儘管有其他的緣由，但依舊，我很抱歉。這麼說來，好像越解釋，就越感覺我是在欺騙你了，欺騙內心了。要我說，這絕對不會是我的意願，我怎麼會欺騙你呢？我又怎麼願意、怎麼捨得欺騙你呢？但事實好像就是這樣，恰恰意願是一回事，所作出的行為舉止卻有點弄巧成拙，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發展著，一錯再錯。最終，我無所適從，最終，我感覺到不自由了。

後來，我也很認真的想了想，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回應呢？是說我想太多，還是說我複雜呢？可能，確實是我想太多了吧。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從來都是那麼善解人意，如果我實話實說，你也會原諒的吧。最起碼，我應該相信這一點，相信你，也相信愛。事實也確實，我們本就是自由的個體——如果需要偽裝成另一個人去愛，這本身就是一種欺騙；如果我們都不能夠接受彼此真實的一面，愛本身就是一種虛妄；如果我們因為愛而不能做自己，誰又能說這愛有多深、這情有多濃呢？所以，最後，我決定了，將那些如今看來是多餘的物件，只是收藏，該改變就改變，做自己，永遠做自己，獨立的做自己，然後，自由的愛。同時，我希望你也是，是自由的，是獨立的，做自己，然後我們一起相愛。嗯，就這樣，獨立且自由，愛，以及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