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為是面鏡子，在它面前，每一個人都顯露出各自的真實面貌。」——歌德

1.

環境是會影響人的吧，儘管我不想承認，或者說，從內心裡覺得用這樣的說辭純粹是找借口啊。可能，在內心裡還是偏執的認為，事在人為，而環境也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是的，曾經在很多次犯錯之後，我依舊這麼覺得，然後懷揣著愧疚、自責。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啊！就像當有一個人這樣跟我說的時候，我也只會當是對方在找借口罷了。什麼「環境會影響人」，那不過是為自己的弱小而找借口罷了，不是嗎？如果一個人的內心足夠強大的話，那麼怎樣惡劣的環境，也始終不會發生什麼改變吧？或者說，即使有改變，最終總能克服、適應，然後重新做回自己。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且一直堅信這一點。可是，這幾天的經歷告訴我，可能是我錯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一切就都亂了。儘管理智克制著，努力剋制著，可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好幾次努力想要清醒著，想要在六七點的時候醒來，去散步，跑步，又或是買早餐。這是理想中的早晨，美食，運動，然後呼吸新鮮空氣，也等太陽升起。我期待著每一個清晨都能夠精力充沛地去開啟新的一天，我總是這樣期待著，尤其是曾經我度過這樣美好的早晨之後。可是，我還是失控了，不是嗎？

在中午醒來，腦袋昏沉，窗外的陽光早已照進了房間，我賴在床上，不想動，不想起床，不想思考任何問題，也感覺不到任何的飢餓，我就這樣躺著，靜靜的躺著，許久，許久。新的一天已經過半了，我知道；期待落空了，我知道；環境終究改變了我，我知道。我就這樣空空落落的心情，久久無法釋懷，然後，在這空空落落中，我想起了你，也不經空落起來，心空空落落的。

2.

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才剛離開家，就開始想念家了。想念爸爸的嘮叨，想念媽媽的壞脾氣，想念家裡的人，還有在家時的悠閑時光，即使偶爾吵鬧，卻也覺得溫馨、熱鬧、親切。之前，我是從來不會這麼想家的，家的概念是模糊的，想念是模糊的。不過，那時候好像也沒覺得什麼。離開了家，沒什麼的。我總是能夠很快的適應新的生活，總是如此。但是，這一次好像不一樣了。我想家了。

書讀不進去，電視放著心思卻飄向了遠方，音樂打開然後又關閉，拿起筆卻又放下。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又或者說，為什麼要做。可是，這些明明是以前我無比熟悉，無數次循環的動作。就是這樣，好像這些東西一下子就失去了靈魂，連我也一樣，一下子就失去了靈魂。我的行為舉止變得毫無意義，我迷失了，我的心空了，我的行為舉止變得不再自然，我亦無法享受。我甚至，沒有辦法好好的開始生活。莫名，有些疲倦，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疲倦，疲憊不堪。

我努力想要再去過以前的日子，我重複了千萬次的日常。儘管，它是那樣的無趣，我也知道它是無趣的，可我還是希望能夠繼續過過這樣的日子，就像什麼事也未曾發生過，就像我從未離開過。但事實就是事實，現實是我好像失控了，我過不下去了，我無法繼續。興許，終究是有些東西變了吧？興許，是心變了；興許，是環境的突然變換；興許，明天就會恢復了呢？我不確定，但此刻，我有點難過，想家，也想你，無比難過。

3.

我嘗試過好幾次，想要睡覺，儘管我一點也不困，但只要睡著好像一切就會停止，我希望停止，我需要停止，所以我想要睡覺。可是，不管我翻來覆去多少次，不管我用什麼辦法，以前只要我打定主意睡覺用的辦法我都用了，我還是睡不著。聽音樂、看電視、聽書、又或是喝酒，喝醉，通通無效。然後，我只能清醒的苦惱著，難過著。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想做。是的，我嘗試過去做點什麼，但還沒開始多久，我就放棄了。沒用的，不管用的，我知道。就是這樣，這是很糟糕的一天，無比糟糕的一天。

不過，還好，時間總是會過去的，一如過往的每一天，不論開心或糟糕，總是會過去的。是的，我總算熬到了晚上，到了晚上就不用擔心了。我相信。到了晚上，我總會困的，總會累的，總會睡著的。只要睡著了，那就只需等待明天了，不論什麼事，只要等到明天，新的一天，總會慢慢適應的。過往都是如此，這一次也一定會這樣吧？可是，我好像忘了，今天對於昨天，可不也是「明天」，「新的一天」？

掙扎是毫無意義的，尤其是連自己也不知道在掙扎什麼，為什麼掙扎的時候。可惜，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掙扎到精疲力盡的時候了，已經是晚上了。無疑，這一天我過得很不是滋味。很多往事浮上心頭，在心中浮起，卻又好像海綿沾上了水，心事變得沉重了，往事沉重了。

4.

你知道嗎？我曾一次又一次點開那個熟悉的對話框，輸入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文字，最終我還是刪除了。很多次，很多話，最終都放棄了。最後，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就這樣點開對話框，然後發獃，長時間的發獃。我自然不需要擔心你會打擾我，事實是，你對我來說從來都不存在打擾不打擾。只是，我為什麼也不想說話了呢？我就這樣沉默著，久久的沉默著。

你知道嗎？一個好消息：我終於過「新手期」了。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很久了，我期盼這一天很久了。但是，當這一刻在今天降臨時，我卻興緻乏乏。我突然就沒想法了。這是不合理的對吧？明明那麼想要，明明那麼渴望，明明等待了那麼久，終於實現了，想象中的高興和快樂卻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卻是興緻乏乏，然後，覺得沒意思。這樣不好，十分不好，不正常，不健康，也不合理。可是，它卻發生了。而且，我是那樣清醒的知道它的發生，以及我的感受。可能，我是對的吧？環境並不能真正影響人，而人之所以被影響那不過是自己想被影響罷了。正如此刻，這個熟悉的地方，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不過是我想家了，想你了。

興許，這就是告別吧。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們如何學會告別，於是，就有了這樣那樣的告別之後，以及告別之後的種種。不是環境的緣故，不是的。我應該承認這一點，我應該誠實一些。昨天，就在昨天我就有所覺察了，只是那時的我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罷了。離別，終究是傷感的吧，何況是離開家，離你又遠了。咳，離別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呢！既想念，又捨不得；既懷戀過去，又難以重新開始；既難以適應，心裡又總是空空落落的。咳，離你又遠了，真是捨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