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舊貌

第11章 舊貌

軍訓結束后,校長給他們放了兩天假,這消息讓大巴上疲憊的他們一下子活躍起來,活躍的他們剛把腳從大巴跨到三中大門外的馬路上,便各自回家,大部分學生連學校的大門也沒跨進去,倒是鄧逸心還保持了以前的習慣,回到課室捎上幾本習題,只可惜每次帶了習題本都忘了帶上學習的心。

走到二樓樓梯轉角處,鄧逸心愣了一下,因為教室的後門是倘開的。誰還在?他放輕腳步從後門走進教室,只看到了一個背著灰藍色書包的背影,剛好彎下腰在自己的桌洞里翻找東西。靦腆的鄧逸心並沒有主動開口和她打招呼,只管默默地向自己的座位走過去,他和她之間,除了陌生這堵牆,更多的是他對異性過分的羞怯。

「不回家嗎?」葉露凝的聲音雖夾著幾分嬌羞,可是很清脆,帶著一股讓人不可抗拒的力量出人意料地擊向他心中的那堵脆弱的牆,那堵牆瞬間坍塌,讓他陷入慌亂。

「不···不是,等會就回···拿點東西。」那一瞬間,他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他的呼吸節奏被打亂,小心臟也莫名地加速跳動,心跳聲格外清晰。教室如此安靜,也許葉露凝已聽到他的心跳聲,她緩緩直起了腰望向他,他的位置離她並不遠,只隔了兩張桌子。他趕緊極力剋制內心的慌亂,可是心跳還是猛烈跳動,心臟搏動的每一下,都在試圖衝破這強作鎮定的皮囊,此刻開口說說話作為掩飾無疑是他最佳的選擇,於是他開口反問:「你不回家嗎?」因為生怕和葉露凝對上視線,他趕緊蹲下來假裝在桌洞里找書。

「拿本書就回去。」葉露凝再次彎下腰從書洞里抽出一本文學讀物,然後放進她褪下來的灰藍色書包里。

「哦!」過度羞怯讓鄧逸心的大腦運轉緩慢,無法及時將話題延續下去。

「那我先走啦!」葉露凝朝他揮揮手,轉身走出課室。

「嗯,拜!」他木納地轉過身,朝著葉露凝柔弱的背影生硬地揮了揮手。

原地愣了許久,他腦袋裡不斷重複著剛才他和她的對話,他並不是對這幾句話抱有什麼非分之想,他只是擔心剛才的緊張讓他說了失態的話,可事實上,這只是同學間再普通不過的幾句禮貌的閑聊,展開不了任何的想象空間,但對他來說,卻像是打開了一扇內心中隱約期待的門。

葉露凝走出教室后,教室里的空氣逐漸恢復正常,他的身體也逐漸恢復正常,很快便將剛才一直找不到的物理書從桌洞里翻出來塞進他的黑色背包,腳步輕快地走出教室關上門。

走到校門,他碰到了剛從宿舍走過來的李祖,李祖臉上掛著露齒的笑容信步走向他。李祖背著一個已中度磨損的灰色背包,在他微塌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鑲著厚鏡片的眼鏡。

李祖和鄧逸心來自同一個鎮,念的也是同一所初中,不同的是李祖所在班叫尖子班,那時的物理競賽培訓讓鄧逸心永世難忘,只是那時大家都忙於應考,無暇留意他人,更何況鄧逸心的物理成績並不能引起尖子班上任何人的注意,所以直到他們來到川三中學住進了同一個宿舍,他們才互相認識。

川三中學附近沒有直達振文鎮的公交車,每次回家,他們都得跑到位於繁華地段的川一中學附近候車。川一中學旁的十字路口,有一條前往振文鎮的必經之路,前往振文鎮的公交車都途徑那裡,只不過川三中學和川一中學隔著差不多兩三公里的路程,再加上烈日當空,徒步可不是明智的選擇,於是他們理智地在川三中學門口叫停了一輛摩的。

摩的很快就將他們帶到了川一中學附近的公交站點,公交站點並沒有遮陽設施,陽光肆意地打在候車的乘客身上,候車的乘客散落在公交站點附近,他們眯著眼睛伸著脖子盼著公交車的到來。

雖已到了9月的尾巴,但陽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燦爛,毫無秋意。然而公交車卻遲遲未到,等待的時間在烈日的灼曬下變得冗長,無聊的鄧逸心只好環視四周尋找新鮮事物打發時間。不過散落在附近的乘客大多是回家的學生,他們各自穿著不同的校服。除了候車的乘客,還有很多拉客的摩的在附近候著,也有幾輛摩的在乘客附近遊走,摩的司機積極勸說乘客改乘摩的,不過候車的乘客只是客氣地搖搖頭,有的乘客甚至置之不理。

在茫茫眾生中,突然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鄧逸心的視線內,她正徐徐走來,炎炎夏日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還是像杏花一樣白裡透紅,依然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讓趕緊上前迎接的鄧逸心也不禁露出自己的的小虎牙。

「回家嗎?」鄧逸心笑著問,在熟悉的人面前,他習慣一臉陽光。

「嗯,你也是嗎?」陳杏媚保持微笑,鄧逸心點點頭。

「常回去嗎?」鄧逸心找話說,不讓陌生感有機可乘。

「沒有,偶爾,不過挺想回家的,但是要學習。」

「我也少。」頓了一下,鄧逸心笑著說:「你還是那麼愛學習啊,想一直當學霸嗎?」

「我們班的學霸多得是,輪不到我,哈~」陳杏媚的笑聲覆蓋了路過車輛的引擎聲,附近候車的乘客都將目光向他們投來,可是陳杏媚毫不理睬。

看到她臉上那久違的不羈的笑容,鄧逸心突然說了句:「我們好久不見了。」這句話是想表達思念?但總覺得灌溉了距離。

「是啊,你又黑了。」她讓滿臉笑容繼續綻放。

「剛軍訓回來。」對於鄧逸心來說,想要別人用白來形容他的膚色是種奢求,但他還是帶著傻笑徒勞地解釋一番。

「車來了。」這時一直被晾在旁邊的李祖朝他們喊了一聲。

鄧逸心皺了皺眉頭,在心裡暗罵公交車司機的不解人意,該來時不來,不該來時馬上出現,但他還是乖乖地隨著他們上了公交車。三人成功地擠到了後面的長椅上,被夾在中間的鄧逸心左右看了一下,介紹說:「我同學。」鄧逸心沒向李祖報出陳杏媚的名字,他覺得對於過客,這樣的介紹足矣。

李祖禮貌地微笑點頭,陳杏媚也笑著點頭回應。接著,售票員便走過來遞給他們幾張小車票,小票上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好像以前在振文中學見過你,你是不是會經常過來我們(7)班找一個女生?」李祖收起車票朝她問。

「嗯,是的,你初三是在(7)班的嗎?」陳杏媚感到些許驚喜,沒想到李祖還是曾經的校友。

「嗯。」李祖笑著點點頭,兩隻本來還隱藏著幾分自卑神色的眼睛瞬間有了自信的光芒。

「看來你是對女生比較有印象。」鄧逸心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的表情,順利地插進了他們的話題中。

「哪有,記得你來過我們班參加物理競賽選拔考試的。」李祖的臉紅了起來,提高聲調忙做解釋。

「別提那事了,你們班都是賽亞人,我只是誤入你們領土的一個傷不起的地球人。」那確實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鄧逸心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陳杏媚倒是被逗得張嘴哈哈大笑,一時間公交車上都是她的笑聲,車上的乘客好奇地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們。

「和新同學相處得怎樣?」鄧逸心將話題轉移,好讓他和她之間的閑聊得以延續。

「還好啦,雖然班上的同學性格類型很多,但相處起來還不錯,哈哈~。」她笑著回答。

「你屬於哪一類?」李祖隨意一問,這倒是給鄧逸心延續話題開了路。

「你看她笑成這樣,就知道她性格開朗啦!」鄧逸心搶著幫她回答,想以此表示他對她的了解,隨即他轉頭看著陳杏媚,等著她點頭肯定。不過陳杏媚只是呵呵地笑了幾下,便扭頭望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沒得到回應,氣氛一時陷入尷尬的冷場,鄧逸心只好繼續找話說:「你有手機了嗎?」他摸了摸自己褲兜里的那部NECN100手機,這是他老爸預存話費換來的,手機除了能打電話和發信息以外,還能拍幾張像素極低的照片。雖然這台手機並不能給鄧逸心帶來太多的娛樂,但作為他的第一台手機,早已是娛樂之外的意義,它更像是他成長路上的里程碑,某種程度上,它標誌著父親對他自律能力的信任。

「還沒有,我爸說我現在不是很需要,我也這樣覺得。宿舍外邊過道上有台公用電話,但我在宿舍的時間很少。」陳杏媚說得很坦然,不像是為了推脫而編織的借口。

鄧逸心失望地將推到口袋口的手機推了回去。

「那我給你寫信,哪個班?」鄧逸心故作自然,但強扭痕迹還是很明顯。

「呵,(14)班,不過我的班主任有點變態,他會把信拆開看,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不良的文字。」她說完,忍不住又添幾聲哈哈大笑。

「我又不寫那些文字怕什麼。」說出這話時他的心有點麻,這是口不對心的效應,他當然想給她寄過去的是一封情書。

「還是不了,又沒什麼事。」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依然伴隨著她的笑,免得太過無情,對鄧逸心造成傷害。

但鄧逸心還是愣住了。是啊,沒什麼事,又何必這樣費勁呢?他意識到他們只是同學,而且還是過去式,縱使他心裡百般留戀,但他在她那裡,僅僅只是同學,何況她現在滿腦子只有學習,哪有心思和鄧逸心在紙上聊那些沒營養的家常。

車飄在路上,沿途的風景不斷地往後退,鄧逸心的記憶也在不斷地倒退,他看到了初中的他們,只可惜陳杏媚看到的卻是未來的大學。

路還是太短,停停落落,車上剩下稀里吧啦的幾個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公交車引擎聲在響,到了鎮上一段年久失修的公路,車內的零件也跟著抱怨起來。

很快,李祖下了車,朝他們揮揮手,叫了一輛摩的揚長而去。

公交車再過兩個站,鄧逸心也下了車,等他回頭朝她揮手時,公交車的屁股后已經揚起了一陣塵土,模糊了陳杏媚揮動的手臂,陳杏媚只好捂住嘴巴拉上車窗,好繼續她的路。公交車在滾滾的塵埃中開出他的視線后,一輛摩托車在鄧逸心身邊停下,鄧逸心問了一下價格,便跨上了摩托車。摩托車轟轟地叫了兩聲,也揚塵而去。

軍訓結束后,因為李祖在軍訓時的積極表現,再加上他的大力爭取,何東升便讓他當了班長,李祖平常聊天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可是他一站到講台上宣讀通知時,就會進入口吃模式,但他為人盡責盡職,除了每天要操勞班上的大小事務,他還要像家長一樣關心鄧逸心的感情狀況。經過與陳杏媚上周的偶遇,他已從鄧逸心的眼神里猜到了故事的大概,可笑的是鄧逸心還以為那是無人知曉的秘密,關於陳杏媚的點滴,回到學校后,鄧逸心也未曾向他說起,直到一周后,他終於忍不住將鄧逸心的這個「秘密」戳穿。

「秘密」被戳穿的那天,他倆就靠在宿舍走廊的欄杆上欣賞著前方足球場上的比賽,比賽進行到中途時,李祖突然開口問:「那天回家遇到的那個女生,你是喜歡她的吧?」李祖說著,扯動一邊嘴角,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像是偵破了一件重大案件。

鄧逸心的心臟猛烈地跳了幾下,可隨即他用一道微笑平靜地應對了李祖的問題,然後坦然地點點頭,既然被戳破了那就承認吧,反正藏著也辛苦,他正需要找個人訴說一下自己的單思之苦。

「你不是說要給她寫信嗎?寫了沒?」李祖把頭轉回去,望向足球場。

「想不到要說些什麼。」鄧逸心目視前方說。

李祖想了一下,說:「聽說川一中學剛考完試,要不你問問她考得怎樣。」李祖開始充當軍師,他像是個老練的情場高手,可實際上他對自己的愛情毫無頭緒。

鄧逸心沒有將話接下去,他們都屏住呼吸,因為足球場上的孫傑正帶著足球在突破,憑著驚人的速度和硬朗的身體,他繞過了對方的兩名球員,進入對方大禁區,緊接著便是一腳大力抽射,足球高高飛起,劃過球門上方,飛出了圍著足球場的鐵絲網,砸在一棵大葉榕上。

「唉~」鄧逸心和李祖幾乎是以同樣的姿態去惋惜孫傑的這一腳大力抽射。

晚自修的下課鈴聲如同一道衝鋒號,衝鋒號剛響起,學生們便如洪水猛獸般一下子湧出課室,不到十分鐘,課室里便走剩幾個同學。鄧逸心的同桌徐榮將書桌上的書本整理好放進桌洞,起身準備離開。鄧逸心朝徐榮揮揮手,示意他先走。徐榮走出課室后,鄧逸心便小心翼翼地從桌洞里抽出幾張淺藍色的信紙平放在桌面上,用黑色簽字筆在信紙上寫下「陳杏媚」三個字后,便不知如何往下寫。其實他要寫的太多了,只是不合時宜。他只好停住筆,用左手撐起下巴,望著窗外發獃。

這時葉露凝走到他身後輕聲喚了他一聲,可他沒有任何反應。見他沒反應,葉露凝只好拿著他的學習機走到他身邊,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左肩膀,好奇地問:「在看什麼?窗外有什麼嗎?」她也往窗外瞧了瞧。

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戛然而止,他回過神來,慌忙用左手壓在信紙上面,一瞬間,他的臉驟然升溫,語言系統被打亂,他只能慌張地回了她一句:「沒···沒幹嘛!」

「寫信?」葉露凝好奇地問。

「沒···就···就給同學寫幾句話,交流一下學習方法。」他極力掩飾,似乎很擔心葉露凝會誤解,可事實上葉露凝壓根就沒關心他在給誰寫信,只是隨便一問。

「哦~」葉露凝停頓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接著換上微笑說:「學習機我想今晚帶回宿舍聽,還有電池嗎?」

自軍訓回來后,鄧逸心的學習機便多了一個女主人——葉露凝。但凡葉露凝向他伸手,他都會笑眯眯地將學習機交到她手上,面對葉露凝,他的抵抗力急速下滑,出現負值,他巴不得葉露凝每天向他借。抵抗力急速下滑的鄧逸心除了給她充上滿滿的電,他的桌洞還藏著兩對備用電池。不過托學習機的福,他和葉露凝說話時臉終於不會紅起來了。

「嗯。」鄧逸心把右手伸進桌洞,摸出了一對電池,遞給葉露凝。

葉露凝接過電池,發現電池上沾著一層薄薄的汗水。「謝啦,那我先回宿舍了!」她和鄧逸心揮揮手,挽著正站在旁邊等待的小麥的手臂走出課室。

鄧逸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才所想的內容早已煙消雲散,現在腦子只有李祖給他的建議,不過就算他剛才所想到的是千言萬語的心裡話,他也不敢搬到信上,他敢做的只是老老實實地詢問一下陳杏媚的考試成績。信寫完后,他細心地檢查了幾遍,在確認沒有敏感話語后,他將信折好塞進信封,可隨後他又將信從信封里抽出,拿起筆填上自己的手機號碼。

第二天傍晚放學后,他將信投進了路口的信箱。在寄完信回來的路上,他在川三中學大門左側圍牆下的臨時書攤停住了腳,書攤的右邊整齊地擺放著一些的美術舊書籍。他蹲下來,淘寶似的在書堆里翻找。

川三中學附近的書店有四五家,但大都是售賣應試輔導類的書籍,唯有這個路邊小書攤售賣的不是應試類書籍。小書攤只在傍晚才擺開,擺的大都是文學和藝術類的舊書籍,價格也十分便宜,對於文藝青年來說,這是沙漠里的一縷清泉,所以到了每天的傍晚,這個小書攤都會被饑渴的文藝青年團團圍住。

鄧逸心並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美術書,他只好將目光移到文學類書籍那邊,視線剛好觸及到一個讓他眼前一亮的身影,他快步走了過去。

「在看什麼書?」他擠到她身邊。

葉露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答:「韓寒的《三重門》。」說完,她合上書,把封面展現在他面前。

「喜歡他的書?」他看著書面問。

「嗯,喜歡文學。」她放下《三重門》,從書叢中抽出另一本書,是姚雪漫的小說集,她一邊翻開書一邊問:「你在看什麼書?」

「美術的···隨便看看,也喜歡文學。」他趕緊移開視線,如同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他的靈魂也在鄙視他的軀體。

「你喜歡畫畫?」她好奇地看著他,似乎在看著一個新鮮事物。

「我是美術特招上來的。」他終於能找到一個在她面前放光的點了,但此時他的臉已經發燙,心跳加速,因為她的眼神,他趕緊拿起韓寒的《三重門》翻開假裝閱讀。

「噢,那你畫畫肯定不錯啦!」葉露凝的眼睛放得更亮了,她合上了饒雪漫的小說集抱在胸前。

「還好,都是自己瞎畫。」他表面謙虛,可是他內心已是萬馬奔騰。

「是嗎?有空給我看看你的畫吧!」她微笑著說。她的微笑比正在西下的夕陽美多了,甚至讓他一度產生了某種幸福的錯覺,以致他得吃力地控制自己的軀體淡定地點點頭,事實上他體內的血液早已澎湃,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畫展示在她的面前。

她又低下頭翻了幾頁姚雪漫的小說集。鄧逸心繼續翻閱韓寒的《三重門》,但他並沒能將文字讀進腦袋裡。

「我先回課室了。」她將書放回書攤。

「嗯,我再看會。」

他抬起頭,看到她右轉進了校門。

「老闆,這書多少錢?」他拿著韓寒的《三重門》問。

「十塊。」書販子做著手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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