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拋磚引玉

第168章 拋磚引玉

第168章拋磚引玉

陰暗潮濕的死牢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霉臭,滴水不進的裴炎蜷縮在角落,目光獃滯神色痴癲,一道身影慢慢延伸過去,直至將裴炎籠罩其中。

「本尊來送裴相一程。」

當那人聲音響起的剎那,裴炎混沌的瞳孔里瞬間充滿惡毒的怨恨和不甘,衝到牢門處伸出手胡亂抓舞,嘴裏用盡住怨毒的言語咒罵,好似想要將面前的人撕扯成碎片,可指尖始終距離那人有一寸的距離,那人云淡風輕注視着裴炎,站立的位置剛好在陰影中,裴炎仍舊看不到那人的容貌。

「一切皆是裴相咎由自取,如今東窗事發為何要推卸到本尊身上。」

裴炎義憤填膺:「是你以帝業相許,我才聽命於你,豈料你居心叵測,另有所圖,我不過是你手中一枚棄子罷了。」

「本尊言出必行,何來算計一說?」那人鎮定自若。

「當日你來找我,說我能貪狼吞龍,你願驅使群妖相助,可結果呢?」裴炎對着那人大聲咆哮,「我二子皆被武氏所害,如今又身陷囹圄,林林總總都是拜你所賜。」

「本尊可有讓你去殺李群?」那人不慌不忙反駁道,「是你自己畫蛇添足才弄巧成拙,你今日結局都是作繭自縛,與人無尤。」

「貪狼吞龍呢?你既然言出必行,你說我能貪狼吞龍,如今又如何?」裴炎嗤之以鼻。

「本尊沒有信口開河,裴相的確是貪狼吞龍之相,裴相貪狼坐命,富貴無雙,之可惜裴相的命格有八字箴言,本尊只告訴了你前面四字。」

「八字?」裴炎一怔,「為何你從未告訴過我?」

「裴相也從來沒問過本尊。」那人淡笑道。

「另外四字是什麼?」

「裴相命宮除了貪狼之外,還有七殺、破軍三照四會,此命格世間罕有,貪狼能助裴相位極人臣,榮華顯貴,而七殺為孤克刑殺之星,亦成敗之孤辰,加之破軍又名耗星,主殺戮,因此裴相命宮是罕有的殺破狼格局,若裴相不動貪慾便可安然無事,倘若心生貪念必會招致殺身之禍。」那人對裴炎直言不諱道,「貪狼吞龍,弒武壽終!」

「弒武壽終?!」裴炎揮舞的手驟停。

「本尊從一開始就告訴過裴相,天命難欺,是裴相始終沒有明白其中玄機,裴相想要逆命終遭天譴,裴相若不擅作主張,也不會落到今日田地,從裴相準備弒殺武氏,取而代之那刻起,就註定你大限將至。」

「你不也一樣反武,為何我行差踏錯時你不出言提醒,如今功虧一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裴炎大聲質問。

「好處……」那人氣定神閑道,「本尊要的東西和結果遠比裴相深遠的多,況且裴相一直錯會了一件事,本尊從未反武,相反本尊一直相助之人正是武氏。」

「你,你在相助武氏?!」裴炎大吃一驚。

「本尊明知道你殺李群會露出破綻,本尊不聞不問就是為了讓武氏有所覺察,並且本尊還幫武氏剷除了真正的心腹大患。」那人直視裴炎聲音平靜。

「誰?」

「陳時末。」那人脫口而出,「李治為防止武氏篡權才留下遺詔制約,可李治心知一紙遺詔不可能讓武氏就範,所以還留下了陳時末,此人才是真正能令武氏潰敗的關鍵,遺詔和陳時末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放眼唐廷沒有統兵之人是陳時末的敵手,只要陳時末持遺節制兵馬反武,加上李治遺詔讓其師出有名,不出半月陳時末便可勢如破竹兵臨長安,這不是本尊想要見到的結局,因此本尊先行除掉這位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

「你到底想要什麼?」裴炎一臉茫然。

「這就回到剛才裴相質問本尊所獲的好處。」那人不慌不忙答道,「武氏雖平定逼宮反叛,卻為此付出代價,親手廢掉李顯,又絞殺李賢,本尊要的就是她母子反目,骨肉相殘,這遠比讓武氏一死了之更暢快。」

「如今你目的達成,為何不剷除武氏?」裴炎眼中又重燃希望。

「剷除?」那人豁然一笑,「不,本尊還需要她活着,她活的越近本尊得到的好處越多。」

「為何?」

「徐敬業在揚州起兵響應李治遺詔勤王反武,不過此人妄圖王氣,本尊算到他必敗無疑,但徐敬業真正的作用不在於此,本尊要的就是他率先發難,無論他勝敗如何,其他李唐諸王也會相繼起兵反武,遺詔固然能令李唐諸王出兵變的名正言順,但這還不夠,還需要一個讓這些李唐皇室徹底與武氏決裂的理由。」那人笑聲輕聲平緩,「而這個理由裴相幫本尊找到了。」

「我?什麼理由?」

「裴相選擇扶持李賢復辟,逼宮之事功虧一簣后,武氏迫於無奈只能殺子,可在李唐皇室宗親眼中,武氏殺的不單單是自己子嗣而是李唐血親,她連自己兒子都能殺,早晚這把刀會落到其他皇室的頭上,為求自保,李唐諸王只能與武氏兵戈相見。」

裴炎這才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着牢房外站在陰影中的人,到現在裴炎才明白此人運籌帷幄之下是多麼大的一局棋。

「你做這麼多,就是為了故意挑起事端,然後再借武氏之手,滅殺李唐皇室!」

那人笑意愈濃:「本尊要多謝裴相拋磚引玉,若是沒有裴相相助,本尊所籌謀之事也難順利實施,在本尊看來,沒有什麼比李唐社稷在皇室宗親相互殘殺中斷送更為愜意的事。」

「沒有陳時末,李唐諸王即便起兵也於事無補,到頭來會悉數被武氏所剿滅,等到那些尚有權勢的諸王相繼被武氏所誅,武氏就更加肆無忌憚……」裴炎說到此處面色更加驚恐,「李唐三代,女主武姓,難道此話真會應驗?」

「得山河社稷圖者得天下。」那人意味深長道。

裴炎再次愣住:「山河社稷圖?那不過是我故意派人散佈的謠言而已,所謂的山河社稷圖只不過是先帝所留遺詔。」

「山河社稷圖和遺詔自始至終都是兩樣不同的東西,是裴相自己將兩者混為一談而已,遺詔不過是用來引發這場廝殺,而山河社稷圖有平定萬代江山的神效,兩者豈能同日而語。」那人提到神物聲音驟然恭敬,「李世民留下神圖本想鞏固李唐基業,殊不知此神物一直都在靜候真正的主人。」

「當,當真有山河社稷圖?!」裴炎聽聞后震驚無比,「神物何在?」

「神物一直都在真龍之人手中,只不過需要那人自行參悟。」那人胸有成竹道,「能此人祭出神圖便可一匡天下,本尊等這一天已有百年之久,不過相信用不了多久,本尊既可心想事成。」

「你一直在輔佐另外一個人!」裴炎聽出那人弦外之音,卻百思不得其解,能讓一名通天徹地,無所不知的仙師盡心輔佐之人是誰,苦等百年竟是為了將江山社稷拱手送上。

裴炎恢復鎮定,眼中怨恨變成謙卑。

「弟子一時利欲熏心忤逆觸怒仙師,如今弟子家破人亡也算是得到教訓,既然仙師有意反武,弟子與武氏勢不兩立,懇請仙師救弟子一命,弟子定痛改前非,鞍前馬下侍奉,不求其他但求能親眼見到武氏被誅!」

「裴相已經為本尊做的夠多,剩下的事就不勞煩裴相。」

裴炎見那人根本沒有營救之意,心灰意冷道:「那,那仙師到此只是為了看弟子笑話?」

那人輕描淡寫道:「本尊今日前來一為送裴相一程,而來是想讓裴相知道一些事,免得到了黃泉讓裴相死不瞑目。」

「你,你想告訴我什麼?」

「本尊之所以選裴相,除了裴相能為本尊所用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本尊雲遊世間百年,一為匡扶真龍之人,二為懲奸除惡,本尊手中有一名冊,這百年來本尊每除掉一人便在此人名字上畫一個圈,包括這些人的後人本尊都斬草除根。」

那人將一本泛黃的名冊遞到裴炎面前,一眼便能看出名冊年代久遠,但被保存完好,裴炎疑惑不解接過名冊,展開后細看,正如同那人所說,名冊上寫滿名字,絕大多數都被勾上紅圈。

「家,家父?!」

裴炎在其中一行看見裴一同的名字。

「事已至此,本尊不妨直言相告,當年淺水原一戰,裴一同戰死疆場被築成高冢,屍骨無存,事後還擔下兵敗之責,以至身敗名裂,皆是出至本尊之手……」那人聲音漸漸陰沉,「本尊選擇你,並非你是可塑之才,而是本尊要裴家與名冊上其他人一樣香火斷滅,子嗣難繼!」

「裴家與你有什麼仇?能讓你趕盡殺絕,這名冊上的人……」裴炎怒不可遏正要出聲謾罵,名冊上有幾個名字映入眼帘,臉色的憤慨之色漸漸變成驚愕,細看一遍后頓時瞪大眼睛,「這些人都是……」

那人向前邁出一步,從鐵窗透進的月輝剛好照亮那人的臉,裴炎第一次見到此人的面容,但瞬間雙眼泛起驚恐。

「你是……」

一條白綾從裴炎身後纏住頸脖,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整個人已被懸空吊起,裴炎完全不知道身後何時多了一個人,餘光只瞟見那是一名撐著傘的女子。

懸空的腳徒然蹬踏幾下后,裴炎抽搐的身體便不再動彈,直到斷氣那刻始終瞪大眼睛注視着牢房外的那人,瞳孔中的驚恐隨着擴散的生氣越凝越重。

那人推開牢門,從地上拾起名冊,指尖從高懸的裴炎胸前劃過,一抹血紅瞬間浸透出來,那人用沾染少許在名冊里裴炎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自此裴家已無人生還,但那份名冊上卻有很多未勾選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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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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