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罪條

第155章 罪條

第155章罪條

從朝班中站出來的人是許元輔,武則天聽到這聲音時,好奇多過於驚訝,兩朝遺老在朝中威望甚高,先帝點評此人只用了四個字。

惜言如今。

記得上次聽到許元輔開口還是三年前,因患喉疾難以出聲,殿上君臣對答皆用奏疏,一個三年未開口之人突然說話,難免讓武則天出乎意料。

轉身看向許元輔,那身素白的孝衣在尚紅的唐廷分外刺眼。

「今日是新君的登基大典,許卿身作孝衣怕是不合禮數吧。」武則天沉潛克剛道。

「老臣這身孝衣為先帝所穿。」許元輔從容不迫。

武則天似笑非笑:「許卿既然如此忠烈,當該讓先帝知道,本宮就成全許卿這片君臣之情,登基大典之後,許卿就去昭陵為先帝守陵。」

「老臣不去。」許元輔高聲作答。

武則天笑了,突然發現今天自己的話好像沒有以往好使:「許卿是想抗旨?」

「孝衣老臣為先帝所穿,同樣也是為自己所穿,老臣說完該說的話,就準備赴死去侍奉先帝。」

殿中鴉雀無聲,武則天打量許元輔良久,這個三年沒說過一句話的兵部侍郎,自己竟然一直低估了他的存在,沉默並不是無言,而是一種積蓄、醞釀,然後等待猝發的那刻。

如今的許元輔落在武則天眼中,更像一把弓,一把蓄勢待發三年,為的是箭發時能錚錚有力,直衝雲霄的弓。

只不過這把弓現在對準的是自己。

「許卿倒是讓本宮想到一人。」武則天處變不驚。

「太后想到誰?」

「楚莊王。」

「老臣平庸無為,豈能與春秋霸主相提並論。」許元輔一臉謙虛。

「許卿自然比不得庄王霸王,不過倒是和其有些相似,昔年楚莊王楚莊王繼位三年,沒有發布一條法令,左司馬不解問起為何沉默無聲,楚莊王告之城北山上有大鳥棲息,三年不展翅,不鳴不啼,就是為了等翅膀長大,雖不飛,飛必衝天,雖不鳴,鳴必驚人!」武則天和顏悅色道,「看來許卿今日也打算一鳴驚人。」

「太后多慮了,老臣三年不言,是因為言無聽者。」

「現在有了,本宮與即將繼位的新君,還有這滿朝文武都能聽,還是那句話,言者無罪,許卿大可暢所欲言。」

「老臣想參一人。」許元輔單刀直入。

「許卿想參誰?」

「參太后!」

……

殿中一片嘩然,許元輔果真是一鳴驚人,一開口便令朝堂之中所有人驚愕不已。

「放肆,太后敬你是兩朝遺老,你卻倚老賣老,以下犯上……」

「本宮剛還教過陛下,要學會廣開言路,多聽逆耳之言,許卿既然能犯顏直諫,本宮也能海納百川。」武則天打斷李旦,幽幽道,「不知許卿要參本宮何罪?」

許元輔連奏疏都沒有拿,挺胸朗聲道:「先帝雄才偉略,守業有功,開永徽之治,興大唐之威,堪稱古今罕有英主,然日有盈虧,月有陰陽,豐功之下難免憾事,恐會危急社稷千秋,老臣扼腕於朝危,引頸就誅直諫,唐廷之危,危在後宮,後宮之禍,禍在太后!」

「本宮到成了許卿口中禍國殃民之罪魁。」武則天淡定自若,「許卿倒是說說,本宮有何罪能令社稷危在旦夕?」

「太后擅弄權勢,先帝在位時借其風眩之症,目不能視而大肆收權,並挾先帝以二聖自居,貽笑天下,掌權之後清剿異己,羅織大獄,而且任事率性,好惡無定。」許元輔大義凜然道,「此乃其罪一,剛愎雄猜!」

此言一出,殿上沒有之前的嘈雜之聲,群臣埋頭不語,這次不是忌憚武則天,而是許元輔說出了他們一直不敢說的話。

李旦有些按耐不住,倘若只有許元輔一人還能治他以下犯上,可如今群臣皆沉默,萬一被許元輔煽動後果不堪設想,極有可能引發宮變。

「看來許卿參本宮的這條罪狀說到諸卿心坎上了。」武則天環視一圈,依舊波瀾不驚,「這第一條就讓本宮成了惡貫滿盈之人,倒是好奇剩下的三條又是什麼?」

「自太后把持朝政以來,濫用律法,威懾群臣以及天下萬民,諸多酷烈律令,讓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噤若寒蟬,其循規蹈矩非出於守法,更多是畏死。」許元輔慷慨陳詞,「老臣三年未言,怕的就是禍從口出,縱觀這三年來多少曾經的功勛之臣死於太后之手,此乃太后其罪之二,嚴刑峻法!」

「許卿是指摘本宮濫殺忠良?」

「不是指摘,是太后多行不義之事,死於太后之手的良臣不勝枚舉,就拿上將軍李群來說,李家滿門忠烈,父為皇室守京畿,子為社稷守國門,到頭來又如何,太后只需一句謀逆便滅殺滿門,人心何在?公道何在?」許元輔轉身看向沉默不語的群臣,「李將軍之禍爾等都有目共睹,遺孤李蔚就在這大明宮中被亂箭穿心,李家之殤便是爾等他日之鑒。」

武則天無言以對,捫心自問自己愧對李群,但在皇室威信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

「繼續!」武則天聲音稍沉。

「太後任人唯親,廣織黨羽,前有李義府、許敬忠之流,為太后攬權鞍前馬後,不惜杜撰羅列罪名陷害元勛,導致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等一干開國元勛相繼被害,而太后藉此扶搖直上,后又重用外戚,武氏子弟多把持朝中要職,幸有忠良之後與之抗爭,並擬定《內訓》和《外戚誡》壓制武氏興風作浪才確保社稷無憂。」許元輔慷慨陳詞,「如今先帝龍御歸西,大權旁落太后一人之手,長此以往外戚之禍怕是又會死灰復燃,此乃其罪之三,外戚專權!」

「許卿大可不必說的如此含蓄,不妨直接將本宮與呂后相提並論便可。」武則天淡笑一聲。

「老臣後來細想,這倒也不能全怪太后。」許元輔指著殿中文武道,「太后這些年濫以祿位收百官之心,再挾刑賞之柄以御天下,可太后好好看看,殿上這些官員都懾於太後天威,可他們之中有誰是真對太后忠心不二?沒有,老臣敢說一句,倘若太后一朝失勢,他們便是率先向太后發難之人,想必太后對此也心知肚明,太后不是想啟用外戚,而是根本沒有可用之人,老臣看來太后可悲亦可憐。」

「是啊,本宮的確可悲,世人說本宮知人識人,本宮還以此為傲,卻從未看透過許卿,三年不鳴,這一鳴真讓本宮刮目相看。」

「老臣所說不過是肺腑之言而已,只是太后太久沒有聽到過真話,想來是有些不太適應。」許元輔聲音高亢,面無懼色。

「那許卿就把肺腑之言講到底,最後,本宮最後一條罪狀是什麼?」

「打壓門閥,貶低士族,以開科取士為由提拔寒門士人,實則是廣織黨羽,太后此舉有違古法禮數,導致禮崩樂壞,為限制門閥竟下詔禁止士族通婚,太后想要一人獨大,隻手遮天之心昭然若揭。」

「本宮開科取士是為選賢,此舉在許卿看來也是罪?」

「那是太后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許元輔冷笑一聲,轉身大聲對滿朝文武道,「在下與諸位同朝為臣多年,這朝堂之上的何人不是門閥子弟,但諸位再往下看看,如今唐廷官員,寒門士人已佔半壁江山,長此以往,這些人早晚會替代諸位,太后視門閥士族為眼中釘,待到這些寒門官員羽翼漸豐,長孫無忌、褚遂良等士族之禍便是諸位的前車之鑒。」

殿內一片死寂,喧嘩說明人心浮動,沉默反而更為可怕,因為沒人知道沉默會在何時演變成爆發。

武則天泰然處之,只是對殿下宮女道:「去上苑為本宮折一枝荊棘來。」

等宮女領旨出殿,武則天慢慢走下高殿,同樣是默不作聲,依次走過每一名官員身邊,力乘陽剛的威勢讓所過之處的官員頭埋的更低,這些人臉上之前的彷徨瞬間又被敬畏所取代。

殿上只有吳松鶴、曹密以及許元輔還高抬著頭。

「許卿能坦誠相見,本宮也就不諸多推諉。」武則天停在許元輔面前,「許卿慧眼獨具,能列出本宮四大罪條,想來是對朝局瞭然於心,本宮有一事不明,還望許卿指教。」

「老臣不敢領指教二字,但凡老臣知曉定知無不言。」許元輔一臉正氣。

「在許卿眼中,先帝可是昏君?」武則天單刀直入。

「先帝英偉不輸太宗和先賢明君,何來昏君一說?」許元輔擲地有聲。

「許卿執掌兵部多年,調露元年,唐廷可遇戰事?」

許元輔脫口而出:「西突厥大兵壓境,裴行儉率軍迎敵並一舉破敵。」

「永淳元年,又有何戰事?」

「東突厥反唐,薛仁貴統軍擊潰敵兵。」

「戶部尚書赫都!」武則天高呼一聲。

從朝班中戰戰兢兢走出一人,怯生生道:「臣在。」

「調露元年到永淳元年,大唐可遇災禍?」

「共有兩起,淮南道蝗災肆虐,導致當年淮南各州縣顆粒無收,萬民餓死,險些引發民變,然後是黃患,大壩決堤水患一瀉千里,下游儘是汪洋,十室九空,屍橫遍野。」

「兩起天災死傷多少百姓?」

「難記其數,至少數以千萬百姓受災。」

「調露元年起,先帝因操勞國事而憂勞成疾,以至血氣虧損,風邪上乘,最終目不能視,頭痛欲裂,那時唐廷風雨飄渺,外有蠻夷陳兵虎視眈眈,內憂天災令百姓死傷無數。」武則天目光落在許元輔身上,「許卿口口聲聲忠於社稷君王,那時為何不見許卿力挽狂瀾?許卿既然承認先帝是英主,為何在滿朝文武之中找不出一名可托重擔之人?」

「老臣當時正在全力以赴籌措兵馬抵禦外敵。」許元輔據理力爭。

「許卿未免太高看自己,你所做不過是在遵照先帝旨意行事,是本宮選派的裴行儉破西突厥,也是本宮授命薛仁貴迎敵於雲州,同樣也是本宮通宵達旦舉全國之力賑災撫民。」武則天面無表情直視許元輔,「許卿指摘本宮剛愎雄猜,本宮不想,本宮倒是希望能在後宮安享富貴,但沒人能幫到先帝,也沒人能輔佐先帝,許卿可知先帝無人可托時的無助,可知本宮一介女流肩負國事的艱辛?」

「太后此言豈不是蔑視滿朝文武。」許元輔針鋒相對。

「是又如何!」武則天長袖一揮,「先帝病重那幾年,若不是本宮力挽狂瀾,這李唐江山怕早就敗在你們這些碌碌無為的官員之手!」

「太后息怒!」

群臣見武則天震怒,悉數跪地請罪。

「她在譏諷你們無為,你們卻還讓她息怒。」許元輔瞟了那些跪地的官員一眼,搖頭悲愴道,「若先帝還在,見到眼前這幕不知該作何感想。」

「再說你口中所謂的嚴刑峻法,本宮所殺者有幾人是枉殺?長孫無忌恃寵而驕,不思君恩反而狼子野心欲要作亂犯上,此人不除社稷不穩,本宮依唐律治其罪有何不妥?」武則天聲音越來越冰冷,「至於李群一事,本宮不妨直言告之,是,李將軍是忠良,本宮的確將其滿門屈殺,但本宮不悔,本宮在先帝靈前臨危受命,確保李唐社稷無憂,但凡所有危及到社稷安穩之人,都是大唐的敵人,也是本宮的敵人!」

「太后此言得更正一下。」曹密挺胸抬頭,「該是所有與太后政見不合者,皆為太后敵人才對,太后既然已經隻手遮天,自然也有指鹿為馬的本事,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武則天根本不理會曹密,繼續對許元輔說道。

「至於你說本宮任人唯親,啟用外戚,武氏人丁單薄,能立於這個朝堂之上的也就武三思與武承嗣二人,他們可有做過半件違法亂紀,僭越禮制之事?」武則天不怒自威道,「滿朝文武能同殿議事,為何他們就不能,是他們觸怒了許卿,還是本宮無論做什麼都難得許卿認可?」

「是只有兩人,不過武三思身為兵部尚書,掌控著唐突兵權,而太后又把持朝政,老臣不解,敢問太后一句,這社稷是姓李還是姓武?」許元輔冷聲反問。

「那就要看許卿敬忠的是誰。」

「老臣自然效忠李唐社稷。」

「你身前就站著李唐新君,卻毫無君臣之禮,見君穿白,出言不遜,這就是許卿所謂的效忠?」武則天反問。

許元輔抬頭看了一眼李旦,頓覺理虧,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時去上苑的宮女回來,帶回一枝布滿尖刺的荊棘。

武則天不再與許元輔在敬忠這件事上爭辯,聲音稍有柔和。

「許卿為本宮羅列的四大罪條,其中不乏無中生有,強詞奪理之罪,這些罪條本宮不認,但有一條許卿還真說對了。」

許元輔一怔,與曹密和吳松鶴對視,三人面面相覷,想必從站出來那刻起,三人都認為武則天會百般推脫,沒想到她卻當著滿朝文武認罪。

「哪一條?」許元輔詫異問道。

「打壓門閥,貶低士族,此事的確是本宮所為,禁止士族通婚也是本宮的懿旨,而且還是嚴旨!」武則天加重聲音,「誰若敢觸犯此律,滿門連坐!」

百官噤若寒蟬,而許元輔卻心中大為不解,按說武則天該安撫群臣,收攏人心才對,當著百官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殿上皆為門閥子弟,這分明是擺明要與百官為敵。

武則天何其通透精明之人,許元輔絞盡腦汁也想不通,武則天為何會說出對自己如此不利的話。

許元輔抓到機會,自然也不會放過:「太后此言,莫非是想對門閥士族趕盡殺絕。」

「你以為本宮不敢?」武則天面若霜色,令許元輔都不由心中一驚,武則天環顧跪地群臣,「隋亡於暴政,更是亡於門閥之手,當年高祖便是憑門閥支持才一匡天下,隋朝這才亡了多久?門閥之禍難道又要重演?」

武則天威嚴畢現,聲音久久在殿中回蕩,令群臣無人敢仰視。

「你,你,還有你!」武則天步入朝臣之中,指著其中幾人道,「不光是你們,朝中所有官員誰敢站出來說自己與其他同僚沒有裙帶之親,你們相互通婚,以此鞏固權勢,倒是同氣連枝,可這裡不是宗廟,更不是祠堂,而是李唐的朝堂!鞏固權勢幹什麼?等著權勢滔天之後來奪天下?」

「臣等不敢!」群臣人人自危。

「不敢?高祖起兵反隋時也不敢,也躊躇不前過,你們今日不敢,不代表日後不敢,九品中正制,讓你們世居高位,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官員升遷,軍國大事皆被你們把持在手,既然如此還要帝王有何用?」武則天直言不諱道,「太宗已發現門閥的弊端,一直想要解決,但門閥士族盤根錯節,樹大根深,想要解除此患並非一朝一夕之日,本宮不過想循序漸進摒除陋習,就因為觸動了你們的權利所以執意阻止!」

武則天說到此處,轉身讓李旦過來,指著宮女雙手奉上的荊棘。

「拿起來!」

「……」李旦一愣,看了一眼布滿尖刺的荊棘,不敢違抗武則天的話,伸出兩指小心翼翼拈起。

「本宮是讓陛下將其緊緊握在手中!」

「母,母后,荊棘上全是刺……」李旦大吃一驚。

「這不是荊棘,是皇權!陛下不敢拿,就讓本宮幫幫陛下!」

武則天一把握住荊棘,刺瞬間陷入掌心,可武則天面無表情,不為所動,竟順著荊棘抹下,將上面的刺悉數折斷,鮮血從指縫中流淌而出,將整根荊棘侵染成血紅色。

顧洛雪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武則天居然如此剛烈,就連許元輔和曹密還有吳松鶴也瞠目結舌。

等到武則天的手鬆開,荊棘上已找不到半根刺,而武則天的手已血肉模糊,武則天雙手將無刺的荊棘遞到李旦面前。

「陛下現在可以拿了。」

李旦看著武則天血流如注的手不知所措,顫顫巍巍接過荊棘。

「社稷之禍,門閥尤甚,士族就如同這根荊棘上的尖刺,會時時刻刻妨礙你掌控天下,一旦不慎便會被其所傷,本宮要做的便是幫陛下除去這些尖刺,以保李唐江山永固,本宮還要告訴陛下的是,自古江山都是血染,想要握緊皇權就得流血!」

李旦震驚,一樁跪地:「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武則天轉身再次看向殿下,只是眼中已無許元宏和曹密以及吳松鶴,神色又之前的威烈慢慢變的平和。

「起來吧,本宮沒有問罪諸卿的意思,只是想告訴諸卿,只有李唐社稷長治久安,諸卿才能共享安平,本宮開科取士不是為了接朋納黨,而是為了選賢擇能,寒門也好,士族也罷,只要能為大唐敬忠都是良臣,本宮只是不想門閥陋習危及社稷,更沒想過要對士族趕盡殺絕,隋亡的前車之鑒讓本宮不敢掉以輕心,倘若有朝一日大唐再步後塵,覆巢之下無完卵,諸卿又豈能全身而退,本宮所做是為了李唐社稷,同樣也是為了諸卿。」

「太后高瞻遠矚,為社稷泣血,臣等誓無二心。」

武則天抬手指著李旦端在手中的荊棘。

「諸卿知道這荊棘有何用?」

「鞭策罪徒。」有官員答道。

「的確是用來刑處罪徒,不過荊棘還是一味葯,可解毒療傷,驅寒活血,荊棘不光是鞭打的利器,同樣也是救死扶傷的良藥。」武則天和顏悅色上前親自攙扶起一名老邁的官員,「大惡大痛是其表,大善大和才是其性,本宮就猶如這根荊棘,為守社稷確是鋒芒畢露,但心中對諸卿向來敬重依仗,大唐定會千秋萬代,還望諸卿能榮辱與共。」

武則天寥寥數語便讓群臣歸心臣服,顧洛雪看著武則天的背影,原先心中的怨恨有了少許消退。

「許卿可還有話要說?」武則天雲淡風輕。

「太后巧言令色,豈是老臣所能及,太后口口聲聲是為社稷鞠躬盡瘁,但實則所做一切皆是為了一己私慾,老臣想讓太后見一人,就是不知道太后敢不敢。」許元輔並不膽怯,依舊針鋒相對。

「君子坦蕩,小人戚戚,本宮有何人不敢……」

武則天臉上舉重若輕的笑意在那人邁入含元殿的那刻凝固,進來的人莫約而立之年,臉頰有一半全是干硬的傷疤,一看便知是被大火所燒。

顧洛雪瞟見武則天低垂的手抖動一下,一絲慌亂從她眼中閃過,面對許元輔、曹密和吳松鶴的咄咄相逼,武則天都能從容不迫面對,顧洛雪不明,為何那人一入含元殿,便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武則天瞬間亂了方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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