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院

蘇慕握著手機，一陣良久的沉默……

如果此時有護士經過門口，會看到一個小姑娘默默站在門框邊，已經站成了一尊略微僵硬的雕塑。

「這個，這……」

蘇慕覺得自己真是被藺衫衫顛覆了不少人生的三觀，有了某種「原來世界竟是如此廣闊」的感覺。

「這不太可能吧……」她虛弱地爭辯了一句。

「怎麼不太可能啊！」藺衫衫立刻反駁，「失憶這種罕見的病例都發生在他身上了，是不是？」

「是。」

「那你怎麼能確認他之前沒其他的重大病史呢？」藺衫衫掐著手指頭，「比如被你撞之前，他就是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一個人生陷入低谷的白血病患者？你說，有這個概率嗎？」

「有是有，但……」

「既然有這個概率，他怎麼就沒可能做過什麼變性手術啊？這個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迷茫的男子，正思考著自己要做男人還是做女人，還沒有想好就突如其來一場橫禍……這下，連選擇都沒了。」

「可……」

「我建議你啊，最好問問清楚，雖然他忘記了自己名字、年紀跟國籍，沒準性別這碼子事還記得呢？要換做是我，我就趁著給人換病號服的時候摸兩把，看看有沒有明顯的生理特徵，別到時候他發現自己某些生理特徵混淆，一股腦全怪在你撞他這件事上。」

藺衫衫要死不死，還非常順手地幫蘇慕查了一下，一邊滑動平板一邊悠悠飄來一句。

「聽說這手術三十萬，沒準你還得全程擔負護理。」

蘇慕嚇得不輕：「社會沒有這麼陰暗吧？」

「所以要杜絕各種可能性，免得最後做了冤大頭。」

蘇慕掛下電話，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著話筒，彷彿能透過話筒，盯穿背後藺衫衫那匪夷所思的靈魂。

「哎，病人家屬！過來一下，病人例行檢查！」

蘇慕嚇了一跳，被催促著趕緊推門而入，幫護士拿各種小東西，看著幾個常規的小儀器在年輕男人身上戳戳弄弄。

做這些的時候，他的眼神並不看別人，只是靜靜落在她身上。

「你是他女朋友吧？」護士像是一眼就看破世間紅塵，「他的情況恢復得比想象中快，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之後在家裡調養三五天，飲食上要注意。」

「女朋友……我不是他……」

蘇慕頓了一下，緊接著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後天出院？這麼快？」

蘇慕猝不及防，完全沒做好這個準備。

她連他的家人都沒找到，出院之後把他放在哪兒？難道還要把他接回自己家？

護士唰唰在紙上填了什麼東西，輕描淡寫：「所以說平時的身體鍛煉是很重要的，他底子不錯，兩天恢復就夠了，不需要在這兒繼續耽擱時間……我們病床也緊張，好多病人還排著隊呢。」

眼看太陽也快要落山了，護士交代：「這瓶水掛完之後就可以稍微吃點東西了，不能吃太多，要清淡的。」

蘇慕連連點頭：「好好。」

想到剛動完手術的人一天沒有吃東西，她麻溜兒地跑下去，買了點清淡的粥和點心上來。

但是一跑上來，她就有點不確定了。

自己對他的了解幾乎等同於零，要是買的全是他不喜歡的東西怎麼辦？

他會吃嗎？

蘇慕懷抱著一份等待老師批閱卷子的心情，誠惶誠恐地坐在了年輕男人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