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你真的走了嗎？

萌萌，你真的走了嗎？

文/鍾雁

萌萌：

你真的走了嗎？8月14日這一天，我和趙莉雖然沒能到現場來參加你的告別式，但是，我倆卻靜靜地坐在成都的某個角落，談論和回憶8年前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面的情景。此時我們誰都難以接受與你永別這一事實！

8年前的秋天，我在四川大學附近遇到了余虹。當得知他調到海南大學后，我就問他是否認識你。他當即告訴我說你正在四川師範大學開會。因為他馬上要離開成都，所以他讓我以他的朋友名義直接去拜訪你。也許是命運使然，當我這次看到又是他和其他朋友組織發起的徵集活動時，我就再也控制不住對你的思念之情。我想寫我們相識、相處的那段時光，雖然它不足一天，但我希望這篇回憶你的文章能告慰你的在天之靈，同時也能使我和我的朋友們得到心靈上的安慰！

你的那本散文集《升騰與墜落》，曾一度是我每天晚上的必讀書。所以我一直在想像你會是怎樣的一個人。當得知有這樣一個機會見到你時，我激動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第二天，我便坐車到了川師大，希望中午在你住宿的地方能見你一面。當時我問了幾個服務員，都沒有聽說過萌萌這個名字（我忘記問魯萌這個名字了）。我只好查找海南大學人員的房間號，結果還錯敲了張志揚老師的房門。幸好張志揚老師和藹的態度消除了我一半的緊張情緒。在他的指點下，我順利地找到了你的房間。當我叩開門見到你時，你的形象與散文集上的線刻肖像（1989年版）相差太大，因為真實的你更加優雅和美麗。望着你充滿疑惑的眼神，我捧著鮮花站在你的面前竟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我才急忙將余虹的名字報上，結果你很爽快地就請我進屋再說。當你得知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后，你高興地與我談起了有關散文集的一些感慨，談到以前你在四川和朋友們的聚會。得知你下午還要繼續開會並準備發言時，我馬上就想告辭，這時，你為了表達你真誠的情意，特意在房間里親自為我一個人朗誦了你最喜愛的詩！我沒有想到這次在你的告別儀式上，播放的就是這首詩《命運》。萌萌，當我收到蕭帆老師發來的消息時，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那次會議完畢后，你和你的朋友們就去了九寨溝峨眉山。我到現在都在後悔為什麼當時就沒有採納你的建議，陪你們一起去爬峨眉山。等你們回到成都與我再次相聚時，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個下午和晚上了（第二天你們就要趕回海南）。你將自己的朋友張志揚老師和陳家琪老師介紹給了我，並且告訴我說你的朋友稱你們為「三劍客」。同時，我也將自己最好的朋友趙莉和錢斯華夫婦介紹給了你。當你得知他倆從事雕塑藝術創作時，我們大家一起又到趙莉家去做客，並觀看了他們的作品。由於時間緊，依照你原來的計劃安排，我們還去了卡夫卡書店。雖然在那裏沒有買到你想要的書籍，但書店牆上懸掛的英國女作家伍爾芙的肖像卻深深地吸引了你。當看見你遲遲不肯離開時，趙莉就承諾為你翻拍一張。結果，這張翻拍的肖像至今都還放在我的書房裏。我是想等到海南后，再將它親自送給你，沒有想到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過幸運的是，你得知我認識詩人流沙河時，問我是否有機會去拜訪他。我馬上將這一願望轉告給了老人，在得到歡迎的答覆后，我倆又急忙坐車到了詩人位於紅星路二段的家。當時屋裏就只有我們仨，你們談論的都是有關詩人和詩歌的話題。到這時，我才知道你父親曾卓的遭遇。這次特別使你驚訝和激動的，是詩人居然還能背誦你父親早期所寫的很多詩。在你們吟詩應答的和聲中，我才感受到詩歌的真正魅力。你給我們講述了每首詩歌的創作背景和你父親的坎坷經歷。看見你默默流淚的情景，任何堅強的心都不能不為之動容。我只能緊緊地握住你的手，希望你不再深陷童年孤獨痛苦的回憶中。當我們準備離開詩人的家時，他突然問起了你的名字（在此之前你的身份一直是曾卓的女兒），他說他讀過你寫的文章並且喜愛它！當我們手牽着手走在街上時，你的臉上又呈現出天真欣喜的表情，此時我才發覺你自身就是童年：蓬勃而又脆弱；熱情而又傷感；多情而又無畏。

晚上，我們吃完飯後又在女詩人瞿永明的白夜酒吧坐了很久。雖然得知女詩人當時就在酒吧，但你卻並不想去打擾她。有關詩的一切都使你深深着迷，也許你真正需要的只是那種完美的感覺！正如你告訴我的，你一輩子都夢想做一名詩人，但由於詩歌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太重，所以你根本沒有勇氣寫詩！

萌萌，其實你就是一首詩，是朋友心中完美的想像！有這麼多朋友真心地愛你、思念你，從此你再也不會孤單了！

鍾雁敬上

2006年8月29日於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