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

衛子夫

十年的時光匆匆而過,劉據長成了翩翩少年,是眾人眼中文武兼備的優秀太子。

在楚墨的教育引導下,劉據具備的帝王應有的品格,性格堅毅,知人善任,有仁慈愛民之心。小小年紀,騎射武藝在長安同輩的貴族子弟中脫穎而出,書法文采也不輸常人,為人寬厚,待人知禮,在王公大臣中博得一眾稱讚和信服。

劉據行加冠禮,楚墨把齊術手下的衛隊派到了太子東宮守衛,也算作是劉據的成年之禮。

附體的肉身雖然是劉據的生母,但楚墨不過把劉據當成學生教導,劉據優秀,她身為人師,亦與有榮焉。

清峻少年踏殿而入,朝座席上的女子拱手問安,她容貌雖不復韶華模樣,但氣質卻仍淡然如水。

楚墨招手讓劉據坐,問他有何要事。

劉據有些不安,他七歲為太子,學的皆是為政治國之道。他在萬眾寵愛和期許中長大,前朝有舅舅和表哥的扶持,一向平安無憂。他從未遭受過劉徹如此嚴厲的斥責,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之事。

「我的一個使者行了御道,被江充抓捕,我去與他求情。江充不應,如實稟告陛下,陛下稱他堪大用。」劉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來找她拿主意。如今衛青舅舅與去病表哥皆不在長安,何況楚墨一向可靠,遇到什麼事都溫雅淡然,從容不迫。

「你身為太子,風華正茂。而陛下,他老了。皇家父子,與其說是父子,更不如說是君臣。皇權只能由一人執掌,你現在與陛下,是政治上的敵手,他自然疑心你,警惕你。」楚墨並未直接回答劉據的問題,而是先點明了劉據的現狀。

「此事自是我的不對,陛下定是以為我有冒犯僭越之心,可是我是他的兒子,從來是尊敬他,敬仰他,無絲毫越矩之心。」劉據惶惶不安,苦陳一片冰心。

「太子是儲君,本就是漩渦。有人為榮華富貴依附你,便有人因至高之位而謀害你。秦國公子扶蘇賢明,可也因矯詔自殺。陰謀防不勝防,小人無處不在。」楚墨閑閑擺弄衣袖,對劉據諄諄教誨。

劉據心思靈透,思索片刻道:「母后所指的小人,便是江充。他駁了我的面子,以期求得不畏太子權威的美名,求得陛下的歡心。」

「不錯。」楚墨見他一點即透不禁欣然,又指導他道:「要麼讓江充成為你的臣子,要麼一擊必殺,讓他永無崛起之日。」

「江充此人,托忠直之名行狡詐之事,我是萬不肯用的。可陛下已點了他做郎官,在陛下面前留了名號,我也不能私自處置他。」劉據頭次如此直接地面對皇權鬥爭,對象又直指他一向敬愛的父皇,還不知所措。

楚墨微笑,指點他,「江充他號稱鐵面無私,如今做了水衡都尉,權傾朝野,威震京師。可他得罪了貴戚近臣,那些人可等著挑他的錯。而且,我聽說江充的親戚族人沾了他不少光,很是驕橫。」

劉據笑著點頭,辭了楚墨后便讓人去收集江充的罪證。

第二日,御史接連上奏江充縱使家人親眷侵佔百姓田地,射獵傷人,更有私營鹽鐵的罪名。劉徹大怒,將其家人依法治罪,至於江充,被免了官職流放漠北。

江充此人手段得了,流放漠北之後,憑著手段投降了匈奴人。劉徹知道這消息之後,只恨自己看錯了人,信錯了人。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衛家長姐衛君孺與公孫賀的兒子公孫敬聲行事驕奢,且不守法紀,居九卿太僕位卻擅自挪用邊關軍餉,被捕下獄。劉徹答應了公孫賀的請求,他若抓捕了盜匪陽陵人朱安世,以功抵子罪。

說來也好笑,劉徹抓捕了許久未得的罪犯,被公孫賀輕輕鬆鬆地抓到了。反常背後,必有陰謀。朱安世在獄中上書,道公孫氏父子行巫蠱詛咒天子,言之鑿鑿。公孫賀被下獄,且冠以興利子弟賓客、不顧黎民死活等多條罪名。

公孫賀與公孫敬聲此刻也意識到是對太子的構陷,所以在獄中受盡了酷刑也不肯認罪,更遑論招認同黨。

劉徹如今長居甘泉宮,楚墨與劉據連半月也未曾見過一面。劉徹在甘泉宮一方天地,伴著鉤弋夫人,幼子劉弗陵,不知長安日月長。

蘇文、韓說等人,奉劉徹旨意,在皇宮中治巫蠱案,飛揚跋扈。

蘇文先挖了無寵的美人之處,又挖皇帝居處未央宮,結果一無所獲。蘇文這才瞄準了真正的目的地,椒房殿與太子東宮。

蘇文率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了椒房殿,先與楚墨行了個禮,掐著蘭花指,嗓音陰柔,道:「皇後娘娘,小的奉帝命搜宮,查治巫蠱一案。」

楚墨的眸中盈著銳利的光,冷冷淡淡地質問,「本宮這椒房殿可輪不到你一個閹人來搜,奉陛下之命,聖旨呢?」

「皇後娘娘可是要違抗聖旨,小的可是奉陛下口諭。」蘇文臉色一變,也懶得再跟皇后客氣。

「有何為憑?」楚墨璨然一笑,整個椒房殿都熠熠生輝,那光輝中卻夾雜著要人命的利劍。楚墨也懶得再與他們廢話,直接對藏在內外殿的武士下令,「傳本宮旨意,蘇文一干人等,無視漢家法度,皇室顏面,擅闖後宮,使人心惶惶,於此立斬。」

詔令一下,蘇文一干人等嚇得面無血色,他們沒想到皇后竟然會當場下令誅殺他們。楚墨的藏匿於外庭的百人衛隊以驚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蘇文一夥小人斬於劍下,數百人的屍首橫陳椒房殿。樹上的潔白花朵染上了重重血色,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在一旁的宮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百人衛隊跪下交令,楚墨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氣質淡然卻含著逼人的氣勢。衛隊長齊術仰頭,瞧著這一抹笑,竟覺得有些邪魅。齊術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但平常端莊賢淑的皇后此刻確實給人邪魅狠絕之感。

縈繞在鼻翼間淡雅幽遠的花香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楚墨微皺下眉頭,命令道:「齊術,把屍體處理了。」

齊術領命而去。楚墨沐浴過後,換了身輕便的騎裝,縱馬直奔上林苑的甘泉宮,不眠不休直接趕往上林苑。

楚墨還未等內侍容稟,便徑直闖了進去,富麗堂皇的甘泉宮傳來歡聲笑語。鉤弋夫人陪王伴駕,冰肌玉骨,絕色傾城,也難怪引得劉徹流連忘返,不思朝政。

楚墨欣欣然走到武帝面前,釋放出不亞於武帝一國之君的上位者氣勢,武帝垂老的面容上閃現複雜的情態,吃驚,疑慮,困惑。過會兒,武帝擺擺手讓鉤弋夫人下去,鉤弋夫人長舒了口氣,提著裙擺,快步上去抱走了兩歲的劉弗陵,福身行禮后,匆匆走出了甘泉宮。

望著皇后依稀年青的面容,武帝卧於一方軟卧上,下巴的蒼白鬍須輕輕抖動,肅聲道:「皇後有何事?」

「蘇文構陷太子,已被我誅殺了。」楚墨的語氣淡定,如同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

武帝的眼角劇烈地抽搐著,額頭暴起根根青筋,張著嘴半天兒,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才抖著聲音道:「皇后,你好大的膽子!」

「劉徹!」楚墨直呼其名,令劉徹驚了一驚。

楚墨義正言辭道:「當年巫蠱案廢了陳后,牽了數百人,如今,對皇帝施以巫蠱,又要牽連多少人?」

「以前的劉徹雄才大略,行儒家之術,創開闢之舉。啟用衛青這樣出身低微的騎奴,用人不拘一格,從不信天命,只信事在人為。」

「如今,」楚墨嗤笑一聲,繼續道:「寵信方士,不治朝政,任用蘇文江充這一夥小人。你要你大半生的聲名榮耀毀於你如今的昏庸嗎?秦始皇尋仙訪道,求長生不老葯,可不過是徒增笑柄鬼神之說,本就荒謬如今,你是要巫蠱毀了你的太子,你的長安,你的子民,你的盛世嗎?」

這一番話可是大逆不道,宮人忙低下頭,唯恐被滅了口。

楚墨似笑非笑,自顧自倒了杯茶,抿了半杯,盯著茶杯上的古樸的紋路,眸中湧現了諷刺、嘲笑和不屑。劉徹縱然是一個雄材霸主,可走到生命的盡頭,他才發現自己是孤身一人,形單影隻,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劉徹先是龍顏大怒,接著為楚墨淡然平靜的樣子所感,愣了許久,張口無言。最後垂下頭顱,重重咳嗽了幾聲,才傳來身邊的內官,說皇后失心瘋了,命人將楚墨押送回宮,並下令將她囚禁在椒房殿,無旨意不得出宮門半步。

楚墨起身,以望穿幾千年歷史沉浮的目光望了劉徹一眼,轉身走出了大殿,背影英姿颯爽。

劉徹望著楚墨離去的身影,竟無言反駁。皇后雖大逆不道,口出妄言,可這是字字句句,皆顯熱血鏗鏘。他老了,愛聽好聽話,臣子無敢惹怒他的。

皇后這話,如清晨鐘鼓,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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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影視】唯我獨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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