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暮春三月,奚茗畫向靜王提出了辭行。從天宜二十一年七八月至今,除卻中途回過一次夢仙谷,他已在琅環宗主身邊停留了一年半之久。而今洛湮華餘毒清除,身體已無大礙,也該是告辭的時候了。

無論洛憑淵還是靜王府中上下,都極為不舍,但夢仙谷主已然做出決定,總不好強留,眾人唯有紛紛前去話別。

韶光明媚,乾元山上桃花灼灼生華,已開得爛漫,洛湮華與奚茗畫在府中信步而行,經過小荷初綻的湖畔,穿過繁盛的牡丹花海,在紫藤架處坐下小憩。

「看你的樣子,氣血還是跟不上。」奚谷主端詳面色,顯然不是很滿意,但又不無感慨,「好在,總算像個活人了。有一陣子我真的以為要砸了招牌。」

靜王不由微笑:「我感覺好多了,谷主盡可放心。」他覺得,以奚茗畫的標準,自己但凡不能氣色紅潤、行動矯捷,恐怕都會被視為病懨懨,如此評語已是極為難得。

「放心,」奚茗畫望了他一眼,大概是想起了這位宗主過往的累累前科,無奈搖了搖頭,「該交代的,我都囑咐清楚了,你再認真將養個兩三年,再來說『好多了』。」

他停頓一下,神情轉為嚴肅:「江宗主,身體是自己的,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你畢竟是險死還生的人,倘若現在不趁著年輕將元氣養回來,到了四五十歲上,難免多病多災、折損壽數,尤其要切忌積勞成疾,否則就算全禹周的名醫聚在一起,也是無力回天!」

洛湮華含笑點頭:「好不容易撿了條命,我自當珍惜。」

類似的告誡,夢仙谷主已經鄭重其事地重複過好幾遍,顯然是擔心他不肯安心養病,再度折騰出操勞過甚、一病不起之類的狀況。實質上,就像破損的物件,再如何精心修補也無法盡復舊觀,即使遵從醫囑調理得當,自己的身體也必然弱於常人,做不到復原如初。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下一步打算如何?」微風拂面,奚茗畫環顧周圍生機盎然的春景,「這府邸雖然不錯,但時日一久,終會擋不住外間的是非,你難道就準備長留於此?」

靜王默然,他當然明白對方話語里的未竟之意。人人都以為皇長子行將病重,不久於人世,短則一年半載,最長也拖不過兩年三年,如果自己到時仍然好端端地活著,豈有不引人疑竇的道理?

滴血認親之後,皇帝的態度確實有所緩和,先是遣吳庸送來了一瓶抑制寒毒的藥丸,雖說實際上已經不需要,卻免去了月中進宮做樣子的麻煩;過年期間,侍讀學士傅見琛又投帖造訪,十分含蓄地表達了來意——聖上似乎有意將大殿下的名諱重新改回洛深華,但事關顏面,擔心吃力不討好,故而想先探問靜王的意思,看是否願意領情。洛湮華當即明確表示,用不著、沒興趣,陛下還是省省心罷。宮裡於是沒有了動靜,然而幾天前,卻又冒出兩名御醫,奉旨帶著許多藥材補品來請脈。

林林總總,皇帝複雜糾結的心態可見一斑。洛湮華能夠體會到,所有這些微弱的善意和讓步,固然是出於確認了血緣,但內里真正的緣故,無非是天宜帝相信,自己快要死了。

為了避開是非和猜疑,安心養病,或者說,為朝局穩定著想,好像確實宜早安排,及時抽身。如果覺得金陵懷壁庄引人注目,那麼江陵城中的江家故宅、洞庭蕭家、蒼山雲堡,都是很好的去處,閑來不妨到翠屏山拜訪寒山真人,登上君山與柴明品嘗新茶;樊籠已去,處處皆有碧水青山,任由坐看雲起,行至水窮。就是面前的奚谷主,也曾發出邀請,索性就一同啟程,前去瀟湘夢仙谷。

「再等一等,盡量多拖延一些時日。」他說道,「眼下還不是時候離開京城。」

「也罷。」奚茗畫並不意外,「現在就走,大家都願意,唯獨有一個人卻必定要發瘋。看來江宗主最放不下的,終歸還是五殿下。」

他心中嘆息,語氣仍帶著笑意:「既然這般掛心,前陣子何必天天命人將他趕出門,不知道的,還當你動了真氣,要絕情到底了。」

「我當然是真生氣,難道不該罰?」洛湮華微微揚眉,想起寧王垂頭喪氣的模樣,以及後來終於被允許進瀾滄居時,如蒙大赦的慶幸表情,也不禁莞爾,「滴血認親一事,陛下惱火歸惱火,最忌諱的還是皇子相互勾連。我對憑淵冷淡不近人情,讓他顯得兩頭受氣、吃力不討好,陛下就不至於過度猜忌;雖然仍會怪憑淵魯莽犯上,卻能減少未來隱患。」

「原來如此。可憐五殿下被整得誠惶誠恐,今後多半是不敢了。」奚谷主瞭然地笑了笑,「倒是你們這位父皇,自己本事不夠,一味地嫉賢妒能,氣量既窄、想的又多,偏偏還強撐著大權獨攬,也難怪五十不到就要日薄西山。」

靜王唇邊的笑意漸漸斂去,略微蹙起了眉,以他對奚茗畫的了解,從不無的放矢,突然評價起天宜帝,必然別有緣故。

「過兩日就要動身,」夢仙谷主果然說道,「臨別之際,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

不覺間,他的神情已變得沉肅,有些意味深長,「江宗主還記得,那位想同我探討醫術的謝御醫么?」

洛湮華頷首:「太醫院的謝嗣安,谷主莫非又見過他?」

奚茗畫在洛城基本上處於隱姓埋名的狀態,自從因療毒治病結識到了塵大師,時不時會去皇覺寺清談閑步,權作放鬆心情。從江南回到洛城,他再去寺中踏訪時,卻意外遇見了一位同行。

當時一個僧人突發急病,他正待出手相助,佛殿中卻另有一位客人立即上前施救,原來也是名大夫。既然是同道中人,面對病患不免會分析交流幾句,奚谷主見此人態度沉穩,處置得法,醫術甚是高明,不覺起了幾分興緻,隨意攀談之下,對方自稱姓許名世安,京城人氏,家中世代懸壺。

一面之緣而已,奚茗畫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然而等再去皇覺寺時,卻被僧人告知,上次的許施主已經又來過,還留下幾頁醫案,想拜託指點一二。

夢仙谷主在武林中大名鼎鼎,求教拜師的不知凡幾,於此並不排斥,加之許世安拿來的醫案都是少見的疑難雜症,開方用藥確有獨到之處,不失為一位名醫,二人也就逐漸有所往來。

當然,處在奚茗畫的位置,凡事都不可能掉以輕心,且不論其他,皇覺寺是皇家寺院,普通大夫豈能輕易出入?經琅環查實,這位許大夫的確是京城人士,但並不姓許,真實身份乃是太醫院的五品院正,謝嗣安。

負責調查的謝楓一度相當緊張,靜王聞報,卻不甚在意,一笑置之,「謝嗣安在太醫院有個別號叫做『醫痴』,喜好鑽研是出了名的。他雖然用了假名,但接近奚谷主的方式並無不妥,或許當真是為了切磋醫術也說不定。」

眾人想想宗主言之有理,就如一個畢生練舞的高手遇到了武學宗師,焉能捨得機緣白白溜走而不加把握?況且謝嗣安手無縛雞之力,身份底細都是擺明在檯面上的,宮裡就算要設計謀害,似乎也沒必要採用這般畫蛇添足的蠢笨方法。於是秦霜調度暗衛,加強了奚茗畫外出時的保護措施,其他就放任如常。

幾個月過去,謝院正除了不斷將多年積累的疑問和心得拿出來向奚谷主請教之外,毫無探問逾矩的言行;御醫世家與江湖傳承有許多不同之處,奚茗畫對此也很感興趣,在絕口不提彼此身份,單論醫道的默契下,兩位國手倒是各有收穫。而且,謝嗣安診治的對象不是宮裡的妃嬪,就是達官顯貴,儘管從不涉及病人名姓,有心人仍能從他的描述中推知不少隱情。

「日前去皇覺寺道別,謝嗣安也在場。」奚谷主斟酌字句,隔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他得知我即將離京,像是突然下了很大決心,說有一件病案想不明白,連日來吃不下睡不好,而後就向住持大師要了一間清靜的禪房。」

「我見他這般慎重,也有些好奇,跟著一同到了房中。謝御醫應該是事先有準備,隨身攜帶幾份抄寫下來的脈案,坐定后就拿給我看,同時敘述病情。」

「是什麼樣的脈案和病情?」靜王問道。

「依照他的說法,病者年未及五旬,原本體質頗佳,但去年斷續生過幾次小病後,時而感到精力不濟、容易疲累,故而常常服用補品提神,目前看上去身體尚好。」奚茗畫說道,「但令他不安不解的是,這位貴人進補實在過於頻繁,依循藥理,早就應該補過頭產生不適,然而不知為何,非但沒有虛火上升、血氣旺盛,衰弱倦怠的情況反而日漸嚴重,服用貴重補品也愈發兇猛。近月來,單是人蔘,已從每天兩至三錢發展到要進獨參湯,另加鹿茸、靈芝、海狗腎等物,尤嫌勁道不足。」

「從脈象看,應浮反沉,虛竭中乃有亢進之意,又兼陽不守陰,神失其守,平日里必然伴隨有驚覺夢魘。」

洛湮華靜靜聽著,久病成醫,他也懂得一些藥理,謝嗣安口中的貴人應是天宜帝無疑。琅環收集的情報里,也曾提到皇帝近來經常服用補品,而且頻頻臨幸後宮。這些事在宮廷中原屬尋常,但若是到了連御醫都感覺反常怪異的程度,就十分可慮了。

「陛下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谷主可判斷得出?」他復又問道。再是珍貴難得的補品,一旦過度也會變成毒藥,有損而無益。就像奚茗畫日日要他調養,開方時卻極其謹慎,盡量以食物代替用藥,徐徐溫補。如此明顯的忌諱,天宜帝居然不加節制、一犯再犯?

「沒有親眼看過,不能輕下結論。」夢仙谷主淡淡說道,但我讀過一本家中先輩傳下的筆記,上面的行醫見聞里載有類似的情況。很可能根本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眾所周知,人蔘、首烏、靈芝等藥材,汲取天地靈氣生長成形,養氣駐顏,服之大有裨益。然而,它們往往並非直接起效,而是通過激發體內潛能,促使氣血暢達、傷口痊癒。譬如將參片含在口中吊命,就是用老參的藥性引出垂死之人的最後一絲生命力,不至立即斷氣,從而能夠交代遺言;倘若病人自身的元氣已徹底耗竭,再是上好的人蔘也休想多延一刻。

因此進補過度,臟腑自然無法承受,食不下咽乃至病倒卧床都屬正常;然而在天宜帝身上,卻似漏斗一般,補了還要補,彷彿沒有止境,長此以往,豈非要掏空身體,油盡燈枯?

按照謝嗣安所說,去年八九月間,地方州府進奉了一顆五百年以上的茯苓,結合一位御醫獻出的家傳藥方,熬製成丹參茯苓湯,有效地緩解了天宜帝的夢魘之症,皇帝就是從那時開始著重服食補品,尤其偏好年份久遠的藥材。而奚茗畫見到的記載,病者的做法幾乎如出一轍,起因卻是一棵三百年靈芝。按照當時論斷,應是中了能令人氣血逐漸衰減的奇毒,強烈的補藥則是促使毒性發作的引子。

「如此說來,已經半年多了。」靜王蹙眉道,「既然察覺不妥,可曾加以勸諫,讓陛下有所節制?」

「我也問了謝嗣安。」奚茗畫道,「他先是苦笑,而後才說,人蔘殺人無罪,大黃救命無功,為大戶人家做事,不敢也沒法勸。」

洛湮華默然,太醫院不溫不火、自保為先的做派,他是清楚的,內里不能說沒有苦衷。須知人一旦身體虛弱,出自本能便會尋求服藥滋補,倘若家貧沒有門路到還罷了,上位者有錢有權,容易獲得藥材,何況是富有四海的皇帝?

看似多多益善,實則適得其反,不斷透支本元。御醫縱然明知情況不對,沒有實據,試問誰敢阻擾聖上進補?這個陷阱簡直是為天宜帝量身而設的。

彷彿有許多模糊的影子從眼前飄過,他緘默不語。家傳藥方、五百年茯苓,究竟是巧合,亦或出自某些人的精心布置?宮闈重地,能讓皇帝中毒而不自知的,又會是誰?

含章失火之後,靜王心裡也曾有過淡淡的疑惑,韓貴妃的赴死似乎過於決絕,又失於輕率。他很了解那個狠毒又心計深沉的女人,如果沒有布置下萬全之策,不能保障洛文簫登上帝位,讓韓氏族人安享富貴權柄,她會甘心一命換一命?

從韓貴妃當時的想法推算,解藥燒毀,自己生路斷絕,唯有拚卻餘力伸冤一途。但天宜帝不願讓琅環翻案,必然重新扶持太子或加以回護,江南有魏無澤,朝中有薛松年,寧王心結未解,雲王征戰綏寧,琅環明顯處於劣勢,即使勉強慘勝,也未必能動搖二皇子的地位。

但是,皇帝已然厭棄了洛文簫,一待危機解除,必定會著手廢黜太子,另行擇立儲君。故此最有利的做法,莫過於在借用天宜帝之手對付琅環后,把握時機,令聖上身體衰弱,及時地病死,那麼不管是否還是太子,情勢對於年齡居長的洛文簫都是最有利的,繼位的可能性也最大。況且在韓素宜滿含怨毒的內心裡,仇恨的從來不只是琅環皇后和洛深華,也包括了始終不肯封她為後的洛展鴻。或許唯有將皇帝也一起拉下地獄,才是足夠滿意的結局。

至於如何下毒,天宜帝念及舊情,偶爾仍會到蘊秀宮坐上片刻,以韓貴妃掌握後宮多年積累的勢力,加上安遠侯在外策應,總能找到機會。而半年多前,韓妃已死,幾位皇子相繼回京,情勢於韓家已是岌岌可危,如果再不發動,後面恐怕就是想動手也不可得了。

自然,一切都僅是匆促間的推測。安遠侯已死,但前後時間相隔並不很久,宮內宮外仍有端倪可尋,想來只要細心查訪,總能找出事實真相。

他陷入深思,奚谷主也不打擾,周圍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好一會兒,靜王才問道:「以陛下的情況,可有方法救治?」

「很困難。」雖然對天宜帝全無好感,本著醫者仁心的態度,奚茗畫仍是思量過後才回答,「假使一開始就發覺,或許只需大病一場,尚有機會挽回。然而根據謝大夫所言,病人補養過度,時日也拖延得久了,體質已經進入衰敗階段。」

他想了想:「就如吊命一般,驟然停止進補,恐有性命之憂。與其解毒調養,倒不如由著他繼續依賴人蔘茯苓,還能保持現狀多拖延些日子。可惜了,百姓生病無錢買參,宮裡卻白白糟蹋許多上好藥材。」

他看著靜王略顯凝重的神情,又有些不滿:「我說,你該不會還想救他吧?本谷主可是沒時間、沒心情為這皇帝老兒耽擱行程!」

洛湮華微微一笑,說話聽音,他聽得出,天宜帝的病情非是全無餘地,倘若拚卻夢仙谷主耗費心血,冒著身周親友捲入變數的危險,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不,在下並無此意。」他平靜地說道,「這是陛下自己的因果,就讓一切順其自然。」

適才的消息實在重要,一旦證實,後面很多事的處理方式都要隨之改變。

他頓了頓:「谷主可知道,陛下還有多少時間?」

奚茗畫神色稍霽,仍是說道:「未經診脈,難以判斷。」

他思忖了片刻:「先前筆記所載之人,最終藥石罔效,前後共拖了兩年多。武林中其實不乏類似作用的藥劑,例如無極門的春冬造化丹,能令人短時間內功力大長,過後卻至少病倒一月。今上所中的毒性雖然罕見,但萬變不離其宗,我大略推想,短則一年,長不過兩載,端看他自身底子和進補的數量了。」

洛湮華點了點頭,一時沒有說話,曾經以為,皇帝還能在位很久,一兩年的時間實在遠遠短於預想。但最初的驚異震動過後,他發覺心底並未掀起波瀾,既找不到悲哀或同情的情緒,也談不上高興歡喜,或許在內心深處,天宜帝的存在早已變得遙遠,不在那麼重要,所有相關的情感,無論正面還是負面,都已在往昔無數明爭暗鬥中、一次次心寒受傷后消磨殆盡,宛如陌路。

而後他想到了洛憑淵,儘管對皇帝有許多隔閡與不滿,但他知道,憑淵不可能像自己一樣平靜淡漠,這位父皇在弟弟心中,仍然佔有一些分量,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的雲王也是如此。」

可以想見,謝嗣安將理應絕密的藥方醫案透露給奚茗畫,目的並不是得到解答或治療方法,而是干冒風險,為自己和家人鋪一條後路,為了日後皇帝病危時,能夠保住性命,不至於受到苛責。一個單純沉迷醫術而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夫,又怎能在太醫院坐上院正的位置?

「谷主,」他輕聲說道,「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勿要外傳。」

奚茗畫頷首:「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曉,最多日後加上小蘇,我也沒必要在對旁人說起。」

在他而言,若非關心洛湮華的安全,實在懶得談論皇帝的健康問題,因此很快回到了先前的話題上:「江宗主要繼續住在靜王府,我回去后可以遣一名弟子過來幫忙,宮中再有御醫上門請脈,也診不出破綻。只是……」

鑒於後面的話稍嫌僭越,他猶豫了一下,仍是說道:「京畿煩擾喧囂,權利紛爭不斷,暫留一時或許不妨,但不管對於靜王殿下或是琅環宗主,終究不是安寧之地。你當真不考慮早些離開?可曾想過,要長居到什麼時候?」

春風颯颯吹拂,滿園奼紫嫣紅,夢仙谷主覺得自己實在很煞風景,或許,這是洛湮華最不想談起的事情之一,但作為好友,他又忍不住要出言提醒。

「憑淵現在還需要我。」靜默過後,靜王簡短地說道,「至於將來,總有一天……」

話音落在後面幾個字末尾,像是不知如何接續,轉為沉默。在春日的韶光里,他的臉色依舊顯得蒼白,久久望著紫藤新抽出的柔韌枝條、嫩綠的葉片,沉靜的目光中,依稀掠過無盡的思緒,似悵然,又似憂傷。

直到奚茗畫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才聽到洛湮華低低說道:「不用很久,將來,都會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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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關於院正謝嗣安,在第三卷里曾經出現過,是在一百零二章夜鳥歸林中,隔得有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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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闕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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