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見趙氏
王夫人這才看了一眼說這話的丫鬟，還真別說，冤家路窄，這不是上輩子得意揚揚，經常到她面前來耀武揚威的趙姨娘嘛！
原來這個時候就已經伺候在賈政身邊了嗎？王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只怕這輩子這趙姨娘再怎麼有心機，再怎麼得老爺歡心，那又如何，反正到死都生不出孩子來了。
那丫鬟見王夫人笑了，還以為自己說的話討了太太喜歡，就大著膽子上前要給王夫人做蔻丹。
王夫人也不知道出自什麼心理，開口說道，「你這丫頭倒是機靈，平日里倒是沒怎麼見過你呢。」
可不是機靈的，因著若是往她跟前湊上幾次，只怕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早就將她打發走了，哪裡還能讓她偷摸的懷孕了，這才發現有這樣一個賤/人被賈政藏著呢。
「奴婢比不得各位姐姐聰慧，勤快又手巧的，怕做錯了事情，污了太太的眼，那可就是奴婢的不是了。
「因著奴婢蠢笨，所以老爺不大使喚奴婢，太太才沒怎麼見過奴婢，唯一拿的出手的還是這女兒家的事兒，老爺那邊又是用不上的，如今能伺候太太一回，也是奴婢三生有幸了。」
哪裡是因為賈政嫌棄她粗苯，在王夫人看來，只怕正是因為這趙氏得他看重，才不怎麼使喚，只怕心裡是疼著她呢，不忍心讓她做事吧。
「老爺也太不會憐香惜玉了，這小模樣多俊兒，就是整日在跟前看著心情也好，且這機靈勁兒，看著也沒那麼蠢笨的。
「可見你是自謙過多了，真恨不得將你要到跟前來呢，只不過怕老爺不捨得了。」
王夫人笑著說道，之後看著迅速染好花紋的食指，又笑了笑，說道，「看看多能幹，幹活也利索著呢，好看，一事不煩二主，那剩下的就都交給你了。」
趙氏也是高興的應承下來，「太太說笑了老爺眼裡只怕沒奴婢這個人兒呢哪裡會捨不得的，多謝太太抬舉，奴婢定將太太的指甲做的美美的。」
趙氏也管不得其他了，就算是得罪其他人了，也想在王夫人眼前賣個好來，直接將旁邊的姐姐擠到一邊，認認真真的給王夫人點蔻丹。
不過是一刻鐘就做好了，王夫人笑著看了看，眼裡並沒有多少情緒，只說道，「難為你了。」
又是看了看剩下的花，淡淡的說道，「也難為你們一大早晨就替我採摘了這麼多的花過來，忙了這麼久，只怕手頭的差事都要誤了的。
「我這邊也沒什麼其他的吩咐，你們就先回去吧，這剩下的花，扔了怪可惜的，你們拿回去用吧，周瑞家的，替我送她們回去。」
等那些人一走，王夫人又是看了一下做坐在那邊等著的周姨娘，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昨個兒你伺候老爺該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等我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吩咐你做事的，平日里也不用你過來請安，好好侍奉老爺就是了。
「不過聽聞你針線活好，牡丹繡的更是一絕，若是有那個時間便給我做身衣服吧，就要那牡丹富貴的花樣，待我出月子的時候穿，正合適呢。」
周姨娘得了這個差事，心也安了，王夫人能用得到她，就說明她這討好的事情沒白做了。
一刻鐘后，將手解開，白嫩嫩的手指上紅艷艷的指甲，平添了幾分顏色，映襯著王夫人的手越發纖細。
王夫人把玩著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還算可以，倒是沒有枉費我的一番心意了。」
周瑞家的也早就回來了，只大氣不敢喘一下，怕驚動了王夫人，就算是周瑞家的不說話，王夫人也是厭煩她的。
若不是現在能用得到她，早就處置了她去。
「今年的印子錢可是都放出去了？去年的又收回來多少？」
周瑞家的見王夫人提起這隱秘的事情，也是放輕了聲音，說道，「去年收回來一大半兒了，只還有一半兒的人家沒有收回來的。
「太太放心，賬房那邊的賬奴婢也是派人摸平了的，沒人能發現，只今年年景好，只怕這印子錢到時候不好放了。」
王夫人是知道榮國府是什麼時候出事兒的，這印子錢倒是還能放些年歲，只她知道反正收攏再多的銀子也沒什麼用。
這一抄家，就什麼都不剩下了，就是她的嫁妝，也因著印子錢的事情要不回來，王夫人打算早點收手，將證據都摸平了，以後也不打算放了。
索性再過幾年王熙鳳就嫁進來了，到時候府里的吃穿用度再怎麼大，也不管她的事兒了。
「沒放的今年就先不往外借了，反正大多都收不回來，還容易被人抓到把柄，且那些收回來的破房子的地契也沒什麼用處，掛到伢行賣了吧。
「我也好省一份心了，至於其他人還想用房子頂的，我是再不收的，至於沒收回來的銀子，就……先放寬些日子，讓他們想辦法給我補上了。
「我可沒那個善心有銀子都不收的，記得把收據都收齊了之後再交給我過目。」
周瑞家的有些遲疑，「知道了，只奴婢倒是想起了一樁事兒，倒是有兩家想要拿閨女填補空缺的。
「奴婢因著不知道太太是個什麼意思，所以奴婢也沒給具體回復，太太可是收了做丫鬟？」
王夫人斜睨著看周瑞家的，沒好氣的說道，「難道我這邊是開善堂的，什麼樣的人都能進榮國府了，沒的銀子沒收上來，還要收一個吃白飯的回來。
「他們若是想要賣閨女，那就找別家去，這榮國府的家生子的丫鬟還少了不成，什麼不乾不淨的都送到我跟前來。」
「是是是，是奴婢想左了，奴婢明白了，這就回絕了他們。」
王夫人聽了嗯了一聲，又是舒舒服服的躺好，說道，「你知道就好，別鬧出人命來就是了，其他的甭管他們是賣房子還是賣家產的，就是賣兒賣女都和我們沒關係。
「左右我們能夠放寬些期限已經算是心善的了，你趕緊催他們將銀子還回來就好，而且這營生也生不了幾個銀子，我有些厭煩了。
「繼續做了還要我整日里擔驚受怕的，怕將來有一天事發，傳揚出去了，再牽連了我的名聲，索性這榮國府也不缺這點子東西，左不過老爺就這幾個孩子。
「將來這家裡的東西也都是我孩子的，我也不缺銀子用了，等這波收起來，就不做了。
「不過你最好將那匣子票據拿過來我瞧上一瞧，總要心裡有數的，之後你們也不許打著我的名分再去做這事。
「將來事發了，我也是不會認的，若是背著我做了，我不知道也就罷了，這若是叫我知道了，想來你也是不願意想到那個時候你會是什麼下場。」
周瑞家的立馬就跪下來下來了，表忠心，「太太放心，奴婢哪裡是那種人呀，就算是將來事發了也和太太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奴婢貪財，背著主子做的，主子什麼都不知道的。」
王夫人是知道未來她們會背叛她的，所以周瑞家的現在說的話，說的再好聽，再忠義，王夫人也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只嘴上卻安撫的說道，「行了，你起來吧，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現在也沒到那個時候呢，何必自己嚇自己。」
如今王夫人還用得到周瑞家的，一時半會兒是處置不了她的，更何況她手裡也沒個其他能用的人了。
王夫人手頭上能做壞事兒不動聲色的也只有一個周瑞家的，以後還需要周瑞家的去給她辦的事兒多的去了。
周瑞家的也是戰戰兢兢的起身，「多謝主子寬容，是奴婢膽子小，太過大驚小怪了。」
說起來王夫人從回來還沒有見過賈珠和元春呢，昨個兒時機不對，王夫人又是顧慮很多，沒顧得上見兒子和女兒。
這會兒倒是問起來了，「大少爺如今在做什麼？讀書可還順利？可別輕易打擾了孩子學習了。」
周瑞家的趕緊回答道，「昨個兒主子發動的突然，奴婢就沒有派人去給國子監那邊送消息，如今太太和小少爺均平安無事，奴婢已經派人給大少爺送消息了，只怕今日就能回來了。」
王夫人哦了一聲，這記憶有些褪色，倒是記不太清楚了，原來這個時候珠兒還在國子監讀書的嗎？
好在昨天吩咐珠兒奶嬤嬤的時候，說的也是含糊，要不然豈不是讓人察覺出不對來了，雖然這前後都是一個人，若是被人認為是鬼上身，那可就樂呵了。
既然珠兒現在還在國子監里讀書，那豈不是說明她的珠兒還沒和那個喪門星的定親事呢，改明兒得和賈政探探口風，看有沒有什麼苗頭，她絕對不會再讓那個李氏進他們賈家的門。
「你也真是的，怎麼好打擾珠兒讀書，老爺若是知道了，定要不高興的。」
周瑞家的也沒有辦法，誰讓這是老太太發話讓人請大少爺回來的呢，這會兒她拿這個在太太面前請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反正大少爺要回府是已經定了的事實。
「奴婢也是沒辦法的，若是叫大少爺知道這邊太太發動了，奴婢沒有通知他，指不定要怪罪奴婢了呢。
「更何況這是大少爺的一片孝心呢，老爺也只有誇讚的份兒呢，哪裡還會怪罪大少爺的。」
王夫人其實並不怎麼看重賈政的想法，左右王夫人覺得珠兒更值得信任，只聽了周瑞家的話，心裡也是熨帖。
說道，「那孩子一向有孝心，我昨個兒才囑咐過奶娘看著，只珠兒沒回來，只怕她們也表現不出來妖媚來。
「等珠兒回來了，可要看緊了，不許她們進珠兒書房伺候了，你再去廚房囑咐一下，多買一些骨頭回來，以後珠兒在家，就開始給珠兒進補。
「讀書本就勞累，最吃身子骨了，珠兒又是在長個兒的時候，可不能落下了。」
「太太放心好了，奴婢省得了，只大少爺身邊有兩個正經的通房，只怕奶嬤嬤是壓不住的，太太可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昨個兒周瑞家的也是知道了王夫人的吩咐，自然也是有點猜測到王夫人的心思，只怕更為不喜歡那兩個通房的，只不過那兩個丫鬟是老太太賜下來的，王夫人一時半會兒想要打發也沒有其他的法門了。
果然王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倒是沒有想到珠兒現在就有通房了。
只不悅的說道，「珠兒也是到了要議親的年齡了，身邊還是別留那麼多的人了，免得影響了親事了。
「既然她們不好待在珠兒身邊了，不妨先過來我這邊伺候我吧，正好明年金釧兒和玉釧兒都要配人了。
「你先挑兩個小丫鬟訓著就是了，我這邊不急著提人，等珠兒以後成親了，再另外做打算得了。」
周瑞家的連忙應下了，依照她以往了解王夫人的作風，只怕她們想要再回大少爺身邊，就更難了，只怕到時候左不過是拉出去配人的下場了。
只周瑞家的再怎麼同情那兩個通房，也只不動聲色的應著，「太太想的周到，想來老太太那邊知道了，也是能理解太太的心意，定也是同意的。」
王夫人倒是不擔心老太太會不答應，年輕的時候還忐忑不了解老太太的心思了，年齡大了到底一輩子過來摸索出來了老太太的行事作風，也能貼合老太太喜好行事。
這都重新來過了，按照王夫人了解老太太的行事作風，老太太雖然對小輩們的親事有所偏好，不過到底不會徹底越過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直接下決定的。
寶玉那個時候，老太太最後還不是妥協了，到底老太太也知道她是為了孩子著想，總歸都不是壞事。
「這事你還是親自過去和老太太解釋一下，免得到時候老太太誤會了，如今珠兒的親事也該有個章程了，你過去順便問問老太太那邊是個什麼意思，我這也好確定一個挑選的範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