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驟起】230

【前塵驟起】230

下午的幻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會被非焉刺死?

當日凈化散去后,初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暗自思量。那畫面一閃而過,雖不清晰,卻足以看清凌非焉和自己的臉。那時的自己黑衣黑袍,卻是雙目赤金,儼然凶神惡煞模樣。而凌非焉卻依舊白衣飄渺,仙姿清冷,臉上……臉上……好似是在哭泣?

被利劍穿透心窩得瞬間,劇烈的痛楚彷彿將身體寸寸撕裂,幾乎分不清那是幻想還是現實。好在她愣了片刻之後才發現身體完全無恙,不過是那一幕太過逼真讓她感同身受罷了。

煩悶的翻了個身,初一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中。待明日去封魔殿時定要細心再探,如有機緣重現那幕場景,她倒是要看看自己為何是一幅邪魔模樣,被凌非焉斬於劍下。

是夜,紫麓山靜謐安然。封魔殿中,月輝透過七寶琉璃寶頂折射而下,映照在被凌尊首徒們傾心凈化過的夜幽石上。白晝被吸取許多邪能,夜裡,凜冽月華柔柔灑下便將此石潤養起來。

數隊守衛弟子徹夜不眠,精神抖擻的巡視在封魔殿周圍。

「誰?!」忽有一弟子眼尖,望見暗中有黑影晃動。

弟子們不敢怠慢,包抄過去查探,卻未看見任何人。

一弟子道:「是不是看走了眼?」

那弟子回道:「寧可看錯,不可誤過。」

眾人皆道此言有理,圍著封魔殿周圍仔仔細細檢查一遍,但見一切正常,這才放心。

照影居中,初一想得亂了,不知不覺淺淺墜入夢中,盡情神遊。

遙見風雪中有一座危聳入雲的高塔,塔頂黑霧繚繞,塔內卻是紅光閃灼灼。她好奇的飄臨過去,但見塔中模模糊糊有一青衣女子,端坐在蒲團之上像在潛心修行。初一看不清那人容貌,只瞧見那人身旁有一柄精美獨特的摺扇,扇墜是顆紅色小石,正悠悠搖晃著,透出一縷紅光。

初一看了一會,但覺無聊便要離去。誰知那小石之中忽然冒出一股黑色煞氣,將那女子吞沒其中。而女子卻是入定太深全然不覺。初一心道不妙,便想上前護住女子。可她終究只是一股神識,難敵黑霧侵襲。即便想要出聲呼喚,也始終不達目的。

黑霧越來越重,終於將那女子盡數吞沒。初一震驚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聞那女子大聲驚呼,好像在嘶吼呼喚著什麼人。可惜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那絕望的嘶吼在她聽來竟然輕得如同日出前最後一抹薄霧淡而無形。初一甚至聽不清那人口中的名字。

倒是那女子沿著臉龐滴下的一滴清淚,落地成海。而那海,便是女子手上扇中之海。初一不由大驚,還來不及確定那女子手中所持是不是就是她的歌風扇,又見那女子咬破指尖,以血滴混入紫色真氣在扇子背面的空白處寫上了十六個殷紅血字:遙遙九霄,卿何歸期,若思若見,如歌如泣。

初一呢喃著,驚慌望去,卻見那女子正將扇身合攏,緩緩抬起頭來!

我!!!

初一猛然驚醒,坐起在床榻上。儘管她驚慌的撫住了胸口,心臟卻依然在怦怦作響。身上輕柔軟被不知何時已被踢落腳畔,亦無暇再去顧及。這次,她終於看得真切,那雙目殷紅魔息大盛的女子竟與自己有著一般無二的面孔。

「紫色真氣!血魂共應!」像是想到什麼,初一一骨碌躍下床去,點燃火燭,操起桌上歌風扇仔細端詳。

片刻,初一下定了決心,將手指湊在歌風扇的鋒利之處,將指尖劃破一絲傷口,落下滴滴鮮血再以真氣相和,繞著歌風扇的扇脊塗抹上去,在心中默默期許后,緩緩展開了扇面。

歌風扇上,一面蒼海波濤依舊。待初一緩緩翻轉,卻見原本空無一字的扇面上隱隱浮現出十六個娟秀的小字。

「遙遙九霄,卿何歸期,若思若見,如歌,如泣……」

初一低聲誦讀,不知緣何,短短十六個字念罷,卻已是淚流滿面。

這一夜再難成眠,無論是這夢中之事,夢中之人,還是自己忽然就看到了歌風扇上隱藏的所謂十六字箴言,她都覺得茫然無措,不知怎麼辦才好。想著待到天明時,又該與誰說起此事?是最想親近的凌非焉?善解人意的凌非茗?還是師尊明海,抑或是歌風扇原本屬宮天樞宮的明陸道尊?

最終,初一還是決定去向明陸道尊打探周詳。歌風扇是天樞宮的法寶,葉小舟也是天樞宮的人,這些事情到底還是天樞宮的道尊最為清楚吧。更何況,那人也會在天樞宮出現。

直熬到東方漸白,初一便匆匆洗漱穿戴。桌上整齊放著的正是暫新的白雲青蓮袍與上清芙蓉冠,今日是她能著首徒服飾的第一天,她本想威威風風,庄庄正正的在眾人注視下走去封魔殿,沒想到最終卻是推開房門,如一陣疾風掠過虛塵風的清晨,急向天樞宮而去。

天色雖早,明陸卻已經帶著凌非焉在天樞宮殿外修習持明。二人但見一道白色身影飛奔而來,不由得萬般詫異,等看清來人正是初一便更加驚奇了。

初一收了輕功落在地上,向明陸拱手道:「非一給明陸道尊請安!」

明陸見初一遠途而來,落地之後氣息仍穩竟無喘息,和藹笑道:「嗬,非一小道精氣神好得很吶。一大早不在塗明宮等著,跑到來天樞宮幹什麼?」

「道尊,你看,你快看!」初一也來不及詳細解釋,將歌風扇展開,把浮現出十六字箴言的一面拿給明陸看。

明陸接過扇字細看端詳,卻發現那扇面上依然是一片空白並無異樣。於是又將歌風扇翻來覆去的仔細瞧瞧,疑惑問道:「這扇子怎麼了?」

初一見狀,將扇子拿回瞅了又瞅,驚呼道:「怎麼沒了,夜裡我還看見的,現在怎麼沒有了。」

凌非焉正想說初一穿了首徒服飾還這般不沉穩,但聽初一言語中的意思是已經看見了傳說中歌風扇上隱藏的十六個字,便忍住訓責,關切道:「你是怎麼看到的,扇上寫了什麼?」

初一將作昨夜夢中所見以及如何得見歌風扇上的題字與明陸和凌非焉複述一遍。明陸慨嘆道:「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可這十六字卻並不像得悟大道的箴言,反倒……」

明陸說到此間沉默起來。已嘗情思滋味的初一心中自然明了,躊躇著不敢將「誹謗」仙祖葉小舟似有紅塵之惱的話說出口。倒是凌非焉太過耿直,並未多想,開口便道:「聽著像首情詩。」

初一聞言,臉上一紅,輕輕點頭。明陸捻捻鬍鬚,隨即呵呵笑了起來,與初一道:「或許我們三人修行未臻道行尚淺,看不出仙祖詩中暗含端倪。歌風扇乃是我天樞宮至寶,既然扇中字跡要以血魂共映方能得見,不如你們兩個一起隨我去見道靈仙尊。」

「去見太師尊?」凌非焉微微一怔,雖然這許多年她早已習慣自己無從所來的身份,也淡去了追尋自己身世的念頭,但整個天御宗,甚至這世上,唯有將她帶回天御宗的道靈或許知道她究竟是姓氏名誰,生於何家,為何至此。偏偏道靈將她託付給明陸為徒后就直入問天塔中不再出來,待到年紀稍長過了對自身來歷好奇的年紀,凌非焉便漸漸淡了這份懸疑,只將它埋在心底,即便偶有機會與道靈相見,也再難開口向道靈問起。

初一不知凌非焉心思,與明陸道尊道:「道靈仙尊不是在青靈峰雪頂上的問天塔中?」

「正是。」明陸甩動浮塵,揚眉道:「記得那時你初入天御宗便冒冒失失闖到了雪頂去,被你師父罰在謫仙洞整整三十日。」

「唉。」初一偷瞄了一眼凌非焉,沮喪的搖頭道:「道尊快別取笑我了,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真是帶著一身的江湖流氣,頑劣的很。」

明陸再將一襲白衣手持歌風扇的初一仔細打量一番,緩緩擺手道:「心有道,行不拘,為有限,意無疆。不可估量,不可估量。」

初一一時不明明陸所言,卻也認認真真的將這幾句話默默記下。

晨風爽朗,山間空氣清新,本就令人心曠神怡。明陸又見面前兩個凌尊弟子仙姿卓約,意氣風發,霎時間也來了興緻。將腳下輕功一點飛躍而起,須臾便絕塵而去甚遠。只聽得遠處隱約傳來一句邀約聲道:「最後到青靈峰山腳下的人,今晚到聞聖院幫我整理古籍!」

「什麼?」初一沒想到明陸道尊突然與她們打賭,下意識看向凌非焉想要確定。誰知凌非焉卻是嘴角一揚,瞬間便如離弦的快箭向青靈峰方向凌空而去。

「啊!狡猾!」初一閃身跟上。

兩道白色流光先後落在青靈峰前,明陸驚嘆道:「非焉已近青玄,這般速度不出意料。非一竟也不差分毫,莫非已有鶴宇之資?」

凌非焉道:「非一修為確有精進。我們在雲城也曾比試過輕功,那時她與我還差些距離,今日倒只相距咫尺了。」

明陸道:「想來你們五人之中最得夜幽石造詣的便是非一小道了。」

初一趕忙謙虛道:「道尊,師姐謬讚了。夜幽石邪能太盛,連日來都是隨著性子試探,怕只是誤打誤撞先得了些偏得。待師兄師姐們掌握了法門,便也能大受其益了。」

明陸聽了,呵呵笑道:「你呀,若是初進山時便這般乖巧,還至於被你家明海道尊關進謫仙洞中思過?今日上雪頂到聞天塔,路過那兒你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初一朝凌非焉笑道:「師姐,你家道尊又打趣我。難怪天樞宮就只有你一人也不覺無聊,原來明陸道尊風趣的緊。」

凌非焉聽了,尷尬的瞧瞧師尊明陸,不知該說些什麼。

明陸卻向初一假慍道:「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道師,可是連老道我和你非焉師姐一併揶揄了!走吧,隨我上山去。」

青靈峰越攀越高,山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松枝間凜冽的霜雪寒意真真切切勾起了初一的回憶,與凌非焉在謫仙洞中初學持明的短暫時光彷彿就在昨天,誰料想轉眼間修為尚不能達慧悟的自己如今已是雲袍加身蓮冠戴頂,而這一切所得皆離不開身旁那人默默的關護與教導。初一越是感念凌非焉便越是無法篤定。要說凌非焉對她毫無心思,怎麼天御宗千萬名弟子她偏偏唯獨對自己這般好。

「啊。」正偷瞄身旁凌非焉,初一一時不察踏上塊染了冰霜的圓石,腳下頓時失了平衡,身體一晃便要跌倒。

凌非焉聽到初一小聲驚呼又見初一狼狽模樣,剎那間來不及多想,即刻伸出手去抓住初一,生生將那險些滑倒的人拉緊拽了回來。

初一心中暗喜,凌非焉何曾這般緊緊握過她的掌心,正要開口道謝,凌非焉卻也發現自己無意中竟與初一雙手緊扣,緊忙將初一的手甩開,尷尬道:「枉費師尊方才誇你,此間山路不過微滑,你就連腳都站不穩了。」

「呃……」失了凌非焉溫軟柔荑,初一的手彷彿還意猶未盡似的懸在半空。若在平時,以她的身手絕不至這般丟人。可惜她方才分心想事,只能由凌非焉「萬般嫌棄」卻無法回嘴辯解。

眼見初一雙眸中又透出那種混雜著失落委屈之意的柔柔深情,凌非焉心頭驟然一緊,只覺又憐又悔。既憐初一的惆悵落寞,又悔自己不該「惡言相向」,於是她不忍再與初一更多相視,轉身又向雪頂攀去。

到了雪頂三人發現道靈已立身在問天塔外,不消說,定時老仙尊早就察覺三人真氣出來等候了。三人行上前去施禮,道靈亦對初一所著服飾微微驚訝,但很快,他便也念著鬍鬚悠悠言道:「昔日青衫小道,今日塗明之首,後生可畏呀。」

初一聞言,稽首更深。道靈輕嘆一聲,想來亦是因此聯想到凌非墨令人遺憾的結局。塔前四人陷入短暫沉默,心照不宣的向凌非墨送上了靜默的哀思。

片刻,道靈向明陸詢問道:「你帶這兩個後生上問天塔來,可是宗內發生什麼重大之事?」

明陸道:「今日貿然打擾師尊確有要事,雖不至影響天御宗上下,卻也是我天樞宮的大事。」

「天樞宮……」道靈聞言,再次將目光落在四人中唯一不是天樞宮弟子的初一身上,慈祥笑道:「那一定是跟歌風扇相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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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230章補完了,噗~

各位大老爺久等了,實在抱歉。

這應該是第七章的倒數第二章了吧。

掐指一算真是時間飛快呢。

隆重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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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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