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寧軍大鬧帥帳 黎延興冷眼旁觀

武寧軍大鬧帥帳 黎延興冷眼旁觀

黎延興立時便想要拿出來看個究竟,但又一轉念,還是把強烈的好奇生生地壓了下去,他聽說過上回渡河前,因變換地點之事,秦王、武寧軍和監軍之間已然鬧得不可開交,早就是貌合神離,有些事自己還是不便多摻和進去。

於是冷靜地看着眼前義憤填膺的崔佺和大呼冤枉的黃瑾如,緩緩開口道:「通敵賣國,自是罪無可恕。不過崔將軍,你我雖亦一路主將,但奉旨總領各路兵馬的是秦王,我等唯有脅從聽命而已,不可擅作主張,此事還需請大王定奪。」

說罷一擺手,只吩咐左右把黃瑾如、那名細作,以及一干人證物證悉數押往中軍帳,另叫人加強大營巡哨,以防再有變故;自己則叫了崔佺一同先行前往求見了秦王,將此事詳細稟告了主帥。

事關重大,少泓聽完述說,未做任何錶態只吩咐升座,再次將諸軍的將校全皆召集了過來,又於帳內燃起如明晝般的全部燈火,這才當着所有人的面,叫手下把相干人等帶上來。

「放開我!你們,你們這是要謀反!」黃瑾如大呼小叫地被推了進來,面色因激動而憋得通紅,渾身上下的肥肉都似跟着在顫動;他身後,那鼻青臉腫,滿頸血漬的小卒也被押入,瑟瑟發抖蜷跪在地下,不敢出一聲。

「快鬆手!不得對監軍無理!」秦王見此架勢,面露詫異之色,似不明就裏,先將左右扭送黃瑾如的軍士呵斥了下去,然後站起親自行到他面前,陪了個笑臉:「黃相,這是從何說起,小王只聽說拿住了一名細作,怎麼竟會是這般?」

「哎呀,大王,卑職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可得為卑職做主哇!」黃瑾如哭喪著臉,像撈到救命稻草一般扯著秦王的袖子,用手向人群中指去:「崔佺!你無端污衊本官,還叫人拿我!你想要幹什麼!當着大王的面,你給我說清楚!」

「黃相莫急!」秦王稍稍安撫了他一下,叫呂憲搬了把椅子過來,又奉上一盞茶:「先坐下,喝口水壓壓驚!」自己則回於座上,沉下臉喝問道:「崔將軍,為何要對監軍大人如此無禮!」

崔佺像是就等著這句問話一般,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行到大帳正中,略一施禮,又向著眾人把方才已向秦王稟告的起因經過高聲詳述了一遍,然後雙手奉上那密信,一指腳下:「大王,此人就是狄戎送信的細作,大王如不信,可親自鞫問。」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更有些性急的粗人已然眼中噴火,手不自覺摸上腰刀,惡狠狠地盯向監軍;黃瑾如哪裏還沉得住氣:「崔佺!你這是血口噴人!你這般污衊本官,居心險惡,我看你才是細作!」

秦王看着這混亂的場面,略揚了揚眉,轉頭向黎延興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將軍當時也在現場罷?」黎延興咽了口唾沫,並不十分情願地點了點頭:「是,崔將軍所述的經過,末將也看見了,確實如此。」

「好,都先別議論了!本王自有分辨!」秦王清了清嗓子,壓下了賬內的嘈雜,抖開那密信看了一遍,然後走到那小卒那面前,威嚇道:「你不過是個送信的,若如實供來,本王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不然,定教你生不如死!」聲音比帳外的三九積冰還要陰冷。

「小人不敢!小人全都說的是實話!」那細作向上咚咚磕了兩個響頭,先哀求秦王饒命,而後才心驚膽顫地將前頭向崔佺說過的話又細細講了一遍,自然還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替狄戎向黃監軍遞東西的,余者一概不知。

「一派胡言!這分明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黃瑾如聽他煞有介事地說來,氣得渾身發抖,從椅上跳將起來,直衝到那小卒近前,厲聲喝問道:「你說!這些胡話是誰教你說的!今晚這事又是什麼人指使你乾的!」

那細作死命搖著頭,只道自己說的都是實情並無任何人指使;脾氣火爆的崔佺看不下去了,也站起擋道黃瑾如身前,大喇喇道:「監軍大人不必含沙射影,你不就是想說是我指使的么?那麼請問監軍大人,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讎,我為何要陷害你?」

「哦?」秦王的嘴角掛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淺笑,也順着話問他道:「黃相既然說這是有人慾陷害你?本王倒也是好奇,不知這軍中,何人與黃相有如此深仇大怨?」

「我,這……」黃瑾如舉着手轉了一圈,憋不出話來也點不出人,最後還是指向那細作:「你說!這是狄戎有意為之,是不是!狄戎故意要離間我和大王,教大王誤會我,教我軍自亂陣腳!對!必是如此!」

「監軍可別亂猜啊!」崔佺似早就認定了他一般,冷笑道:「末將平日從未見監軍拿出過行得通的戰法,想必監軍不善行軍打仗,不知離間監軍和大王有何用處?就算是狄戎要出這般拙劣的下策,也該是離間黎將軍與大王才是。」

秦王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與黎延興對視了一眼,會心而笑,轉向崔佺斥道:「放肆,休要妄言!還不退下!」繼續向黃瑾如道:「黃相,小王自是信你忠貞不叛朝廷,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人證物證俱全,難免讒口鑠金、積毀銷骨。不知黃相可能自證,以示清白?」

黃瑾如渾身一震,滲出了一頭冷汗,他是何等奸滑之人,馬上就從話中聽出這貌似公正,表面想要維護自己的秦王,骨子裏只怕是和崔佺一個鼻孔出氣的,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明裏暗裏一唱一和,這是想要藉機泄私憤,收拾自己罷!

可還未等他找出破綻,想好如何自辯,武寧軍諸人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王,證據確鑿!監軍他就是細作!如何還要叫他自證清白!若不是監軍早就把陣法泄去狄戎,節帥也不會枉死!」

這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在人群中炸開了鍋,尚且批戴着白麻的武寧軍將校紛紛站起,跪到正中,高聲要求斬殺監軍以慰史佑之在天之靈,那幾個前頭已把手按在刀把上的,更是已按奈不住亮出了白刃,就等上頭一句話,便好直撲黃瑾如,將他碎屍萬段。

中軍帳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黃瑾如徹底慌了神,這般情勢,分明是要把自己拿去祭旗啊!是不是冤枉的只怕根本無人關心。不由再多想,徹底撕破了臉,大聲叫喊到:「你們休要胡說!史節帥如何陣亡的?他是為了救秦王才會戰死沙場!」

一句話直戳魏少泓的心底,連一直面無表情的黎延興聞聽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黃瑾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衝到主帥座前,雙手巴住帥案,逼視道:「大王,卑職是奉天子旨意而來,行事磊落問心無愧!今日要殺我,我無從自辯,亦不懼死。但也請大王先向朝廷請了旨意來!」

秦王是欠史佑之一條性命,被這般驟然提起,臉色早已難看不已,周身的傷口更不自覺地痛了起來,一把撥開監軍,不理他的狂言,向下怒吼道:「崔佺!你們這是要縱兵作亂,逼殺朝廷命官么?」

崔佺愣了一下,慌忙雙手抱拳,向上躬身道:「大王,末將不敢,兄弟們也是一時義憤,並沒有犯上之意。」看了一眼黃瑾如:「只是還請大王秉公處置,還武寧軍一個公道。」

那個上四軍的張虞候見狀,趕緊走出到他身邊,打起了圓場:「崔將軍,還不快叫你的人退了?監軍大人代表的是朝廷,獎賞懲處,朝廷皆有法度,豈可率性而為,你們不要這般為難大王,叫大王如何向朝廷交代?」

從京城來的,自然都知道那黃瑾如是天子心腹,要真是就這麼不明不白成了刀下鬼,朝廷怪罪下來,別說鬧事的武寧軍吃不了兜著走,主帥秦王不好向上交代,就連張虞候這些在場的也都落不下個好來。

崔佺出了口粗氣,不情願的叫地下跪着的那十來人,收了刀刃回歸本位,自己則向前跪倒請罪,只是口上還是請求秦王能體諒武寧軍的悲憤之情,堅持絕不能輕易放過細作。

「罷了,下不為例!再有如此狂言妄動,必定軍法處置!」少泓收起怒意,擺了擺手,不再追究那幾個人的過激舉動,扭頭問自始至終不做表態的黎延興:「將軍,你看監軍此事當如何處置?」

「張虞候說得在理,不過若真想要為節帥報仇直下狄戎,行伍之中軍心亦不可動搖。大王自行決斷罷!」黎延興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廢話,只還是把難題丟回給了秦王自己。

「其實,此事要查明真相也不難。」少泓轉了轉眼珠,計上心來:「待我軍殺破狄戎之後,拿獲那發信之人,自然便見分曉。只是……」看向黃瑾如:「真相大白之前,黃相為證清白,還得暫受些委屈。」

「呂憲!」秦王叫了一聲身邊的心腹,做出了決斷:「從今日起,你增派人手,小心守衛監軍大人的營賬,不要再叫狄戎有機可趁。另外,朝廷發來的文書直接呈給本王,本王看完由你親自收管,不必再給監軍;監軍外發的文書也全部由你先行過目,免得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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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青宮女要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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