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恨見晚 重重疑雲現細作

惺惺相惜恨見晚 重重疑雲現細作

魏少泓似沒有任何意外,畢竟監軍就是用來節制主帥的,只直勾勾盯着□□如道:「監軍所言極是,自是本當如此。」口上這麼說着,手卻沒有去袖中摸拿那文牒,而是話鋒一轉:「只是,我還要給黎將軍過一下目,天子敕旨又極為機要,這裏人多不方便;等下待黎將軍看過了,再差人給你送去吧?」

說罷,使了個眼色給呂憲,然後一揮手叫散了眾人,只順着方才那話留下黎延興一人;□□如雖有萬般不情願,但見呂憲開始往外趕人,也只好暫忍下這一口閑氣,隨着人流出了靈堂,且先回自己帳中去了。

秦王見眾人皆散了出去,靈堂內只剩下黎延興與自己二人,方從袖中拿出了那敕旨,轉身遞給身邊人:「將軍?天子的旨意,到底不是小王一兩句能說清的,將軍還是過一下目罷?」

黎延興略作遲疑,終是沒有伸手去接:「不必了,大王方才既然已宣告過,末將與諸軍校皆業已知曉聖意,又何必再過目。」

「是么?這敕旨上可還有詳述,我們接下來要如何排兵佈陣的。」少泓看着他,再次確認道:「將軍可確定?無需親眼觀看?」

「無需。」黎延興搖了搖頭,這一回連遲疑都沒有了:「大王既為主帥,天子所授陣圖與戰法,大王一人領會便可,末將于軍中,唯聽命於主帥。」

「好!」少泓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只是並不將手收回,仍拿那文牒塞到了他手中:「那我就先命將軍,等下把此物給黃監軍送過去罷?」不等他稱是,又挽起他的臂膀:「不過現下時辰不早了,我不能差將軍餓著肚子辦事,走!先去我帳中同進晚膳!」

黎延興不便推辭,便隨了他一同去用餐,席間難免又議論起了時局情勢和戰術謀划,言語投機,所思皆合,自是相與甚歡;這一餐,雖沒有幾個菜也不過幾盞薄酒,竟不知不覺進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暮色漸沉,大營內全都掌上了燈火,方意猶未盡地散了席。

從中軍帳走出,黎延興便直接往監軍處而去,打算先替秦王把那機要的敕旨親自送去給□□如,才走到他門前,還未及掀簾,卻聽到身側忽然響起了一片紛亂的嘈雜,夾雜着「抓細作」的高聲呼喊。

嗯?黎延興眉頭一擰,甩臉看去,只見就在自己眼前不遠處,一個普通魏軍摸樣的士卒踉蹌地跑出兩步,然後瞬間被身後緊追的一大幫高聲叫喝的軍士按翻在地,為首的指揮上前劈頭便往那小卒臉上招呼了幾拳:「給我搜!」

按於地下的小卒瞬時被打得慘叫連連,口上求爺爺告奶奶地哀嚎著饒命,周遭軍士一擁而上,很快便從他身上的搜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匣子,遞給了那指揮:「大人,請看!」

那指揮尚未接過手中,後面又趕上來一隊人,為首的急沖衝來到近前,高聲問那指揮:「是有狄戎的細作么?可抓到了人?」來者非是旁人,正是武寧軍兵馬使,史節帥不在後,暫代節度之職的崔佺。

那指揮忙上前抱拳,將經過高聲講述一遍:「崔將軍,小人方才正帶着人在營內巡邏,忽見着這廝鬼鬼祟祟從外頭翻了進來,不知要行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便暗暗尾隨其後,哪曉得他越來越近中軍,小人恐他對大王和各位將軍不利,便截下他想要盤問,不料他竟拔腿就跑,故此就地拿下。」

說罷,便直接將那木匣轉遞給崔佺:「將軍,這是從這廝身上搜出來的。小人瞧著,不像是他該有的物件。」崔佺看了看那木匣,果然精美非常,上頭的鏤空雕花明顯不是中原的紋樣。

正接過手中打算細看,目光環掃,一眼瞥見了不遠處的黎延興,一時也顧不得去打開那木匣,趕緊先上前去施禮問安:「將軍也正在此處?」

黎延興已從□□如帳前返身行出了幾步,冷眼旁觀了整個經過,自然也聽到方才那指揮的述說,只是此時仍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遍來人:「是,我正有事要找監軍,崔將軍,如此嘈雜喧鬧,是怎麼一回事?」

「哦,末將也是聽得有人喧嘩,便領人過來看看是何人在軍中鬧事,不想,竟是捉到了一名狄戎的細作。」崔佺大略地向他稟告了一遍來龍去脈,一舉手上的木匣:「這是搜出來的證物,尚不知為何,請將軍過目?」

「那你就仔細驗看一番罷,若真是細作,務必審問清楚;若沒有實證,也別抓錯了人。」黎延興冷臉看了眼地下狼狽不堪的小卒,擺手示意崔佺自己打開查驗。

崔佺答應了一聲,然後當着他的面將木匣打開,裏面是幾錠金元寶和一封密信,他先拿起金錠自己看了看,分量自很是壓手的,鑄造更是精緻,不似尋常民間之物,上頭的紋樣同樣不是中原常見,然後奉到黎延興面前示意他觀看。

黎延興略掃了一眼,恩了一聲,厲聲問那小卒:「這東西如此貴重,非比尋常,不是你能有的,是誰給你的?」

「將軍饒命!」那小卒早就嚇得魂不附體,磕頭如搗蒜道:「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小人只是個送東西的,今日小人在營外巡哨時,偶遇一個不認識的人,他給了小人兩吊錢,說是替他送件東西;小人家貧,一時鬼迷心竅才答應的。」

「不說是么?」黎延興冷笑了一聲,這漏洞百出的說辭他自是一個字都不信,往下使了個眼色,崔佺便即刻叫人將那廝從地上拖了起來,自己則拔出腰刀沖了上去,吼道:「你既不與將軍說實話,那就去和閻王爺說罷!」

手起刀落,立即便在那小校的脖子上拉了一條淺淺的口子,血瞬時從刀口溢了出來,那小校嚇得面無人色,發出殺豬般的哀嚎:「將軍饒命啊,我說,我知道的都說!」兩股戰慄不住,腳下的黃土漸漸印出了一攤水漬。

崔佺往地下看了看,皺着眉頭把刀從他脖子上拿來,往後退了兩步,喝道:「快說!」

「是,是!」那小卒喘了幾口粗氣,重新開口道:「小人原家居關南,因戰禍舉家南避,家貧無所依,又因偷盜被充入武寧軍中;小人還有個遠房表兄,他舉家避往了關外,這東西就是他找到小人,叫小人送給……」說到關鍵之處,卻又吞吐了起來。

避往關外的表兄,那不就狄戎么!果然是個殺千刀的細作!崔佺怒目圓睜,吼聲震天,繼續逼問道:「送給誰!快說!」

那小卒慌亂地轉着眼珠,賊光四射,半晌,才抖抖索索把嘴向黎延興身後孥了孥,結結巴巴道:「監……監軍大人。」

一語既出,嘈雜的四圍立即安靜了下來,眾人全皆愣住了,誰也沒敢說話,還是先頭那指揮反應快,上去兜頭就是一個大嘴巴:「放屁!監軍大人是什麼人,也是你隨意可以污衊的么!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欸~」黎延興伸手止住了他,與崔佺對視了一眼,後者立刻從盒中取出那密信拆了開來,自己先迅速讀了一遍,臉色驟變,然後轉手遞上,同時低聲暗語道:「將軍,竟是真的!」

嗯?黎延興眉頭緊鎖,接過來一看,果然是狄戎寫來的密信,要□□如把最新的陣圖和戰法交給傳信之人!如此說來,這小卒還真只是個傳信之人,黃監軍才是暗通狄戎的叛賊,才是最大的細作?可這……又怎麼可能?

正當眾人在此看信審人之際,帳中的□□如聽到外頭嘈雜一片,起初只當有人無端滋事,並不以為意,可越來越吵鬧,愈發沒完沒了起來,便也收拾一下自己,掀簾來到了帳外,一見面前的架勢便是一愣:「喲,黎將軍,崔將軍,你們都在這兒呀?這是……」

崔佺見□□如忽然出現在了眼前,稍作遲疑,未等他把話問完,便迅速向左右一揮手:「拿下!」兩旁軍士聞令,即刻上前去,不由分手按住□□如的肩頭,攏住了他的雙臂;□□如不明所以,大驚失色,死命掙扎道:「崔佺,你這是想幹什麼!我可是奉旨監軍,你這是要反了不成?」

「監軍大人稍安勿躁,暗通狄戎,私泄軍機,乃是不赦之罪!別說監軍奉旨而來,就是聖上現在眼前,只怕也救不了你。」崔佺冷笑着叫人把信取過,展到他眼前叫他自己看,隨後轉向黎延興道:「將軍,如今監軍通敵證據確鑿,請將軍依軍法處置!」

黎延興沒有說話,交抱雙臂於胸前陷入了沉思,自己才剛要給監軍送敕旨,還沒進門,他這就要把陣圖、戰法都賣給狄戎?這也未免太巧了些罷?手不經意間觸到袖中的文牒,心中一動,這敕旨上到底寫的是什麼?真如秦王所說,還有下一步詳細的作戰方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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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青宮女要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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