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

入城

白凡凡詫異的視線在他衣袍內側的通關函和遮擋嚴實的面具上來迴流轉,默了數息、吐出一句:「怎麼賣?」

黑袍人瞧見機會來了,連忙介紹道:「這些都是從修士手中收來的,這樣吧,最低……二十顆中品靈石。」

乘坐靈劍僅需三顆中品靈石,她尚且拿不出,二十顆豈不是難為人。

想起包裹中已然沒有多餘的果子給她忽悠人,白凡凡陷入沉默。黑袍人小心翼翼地四下環視,生怕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人瞧見,見對方遲遲未有回復,急道:「我素來做的是誠信買賣,假一賠十,不信你瞧,那邊那位正在排隊的修士,便是從我手中買到的通關函。」

「十顆,若是十顆我便買了。」

沉默間,忽而一道清脆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二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心虛一怔,待黑袍人手忙腳亂地收斂了袍子,白凡凡這才回過頭去,望見來人驚喜地彎起了眼。

「阿故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少年人身形瘦削,一身縫補著補丁的粗布長袍顯得有些鬆鬆垮垮,向她走來間,能看出幾分這個年紀應有的隨意率性。

他站定在白凡凡身後,向對方投去注視。

「不能再便宜了,這可是斗獸大會的通關函,小門小派以及散修可是很難得到的!」

阿故聞言輕輕一笑,十分坦然地張開臂膀,原地轉了一圈:「你瞧瞧,我身上像是拿得出二十顆中品靈石的樣子么?」

轉圈間,身子微一傾斜,松垮袍子上的補丁好似應聲動了動,蹭過對方的衣袍,就差把自己貼到黑袍人眼前。

「沒靈石買什麼通關函,去去去……」黑袍人立刻變了臉色,語氣不善地催趕着少年,轉而上下掃了一眼白凡凡,「你呢,你若是也買不起,就別耽誤我做生意。」

「你這修士見錢眼開,就不怕哪天掉進錢眼裏出不來?」

黑袍人聞言也只是冷哼一聲:「那又如何,金錢堆下死、做鬼也快活……你們這倆窮小鬼又怎會知道?!」語氣中滿是不屑和鄙夷,說罷,似是不願在他二人身上浪費時間,甩袖而去。

獨留一臉無奈的白凡凡悄無聲息看向一旁少年,她方才已然想到了騙取通關函的辦法,熟料這小子說話比動腦快,尚未來得及阻攔,便聽得嫌棄聲噼里啪啦向黑袍人倒去。

如今黑袍人已走,倒真讓她沒了辦法。

直至對方的衣袖消失在拐角,阿故面上的樂趣和暢快也沒有褪卻分毫,瞧見她愁眉不展,不以為意地抱着臂道:「你擔心什麼,有我在,還怕進不了斗獸大會?」

「你有辦法?」白凡凡應聲抬眸看向了他。

少年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他抬手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袖子,只聽得其間傳來沉悶的木塊撞擊聲:「你瞧瞧這是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露出衣袖,直至指結盡頭緩緩露出纏繞着木牌的紅繩,映出指側幾不可查的微薄繭紋。

「這是……」

瞧見她愣住,阿故格外有成就感:「那人腦子靈光,身子卻愚笨得很,我方才靠他這麼近,竟也沒發現我的手探入他衣間。」

「偷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難不成他手上這麼多的通關函便是光明正大得來的?」

白凡凡自然沒什麼意見,作為坑蒙拐騙專業戶,她哪敢五十步笑百步。見少年取下其中一枚遞給她,她趕忙一臉受寵若驚地驚喜接過:「多謝阿故哥哥!」

「謝什麼,趕緊進去。」

白凡凡並非修士,無法在通關函內注入神識,瞧見一旁少年顧自取了一滴指尖血塗抹其間,於是依葫蘆畫瓢也取了滴血。

她學着入城修士們的模樣將通關函嵌入凹槽,不過須臾便見眼前厚重的城門浮現虛影,她抬起手試了試,驀然發現瘦削的手臂穿門而過,手掌在門的那頭瞧不見情形,而這頭,還留着半截臂膀與城門幻影錯綜交融。

下一秒,她便毫不猶豫地穿門而過,只覺眼前先是一黑,而後滿城繁華與喧囂鋪天蓋地映入眼帘,與另一頭沉默壓抑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白凡凡豁然回頭看去,身後哪裏還見城門,立着的分明是一堵高聳的雲牆,緊接着,便見寬袍少年同樣自牆的那頭穿身而來,帶起一陣雲霧,所經之處,雲牆緩緩聚攏,又是一派毫無侵擾的模樣。

「愣著作甚,先找地方住下。」阿故的目光在不遠處緩緩轉了一圈,隨即指向一處道,「就在那兒!」

她順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街市擁滿了形形色色的修士,道路兩旁的商販仙客摩肩接踵,擺滿奇珍異寶的攤車擁擠得尋不出半分空隙,叫賣聲嬉笑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聽得耳畔一聲若遊絲般虛弱的低吼,身旁緩緩駛過一輛馬車,將二人擠入人群中。仔細一看,才發現牽拉馬車的並非馬匹,而是兩隻渾身長滿墨黑毛髮、唯有一雙眼珠暴露在外的極其醜陋的異獸。

那異獸手足並用、爬的極為緩慢,玄鐵鑄造的鎖鏈將其脖頸四肢牢牢困住,被鎖住的部位依稀可見毛髮濕漉漉地打結纏繞,而鎖鏈的另一頭,牽着一座雕樑畫棟、精美絕倫的龐大車身,異獸一邊低吼著驅散行人,一邊緩緩爬向街市另一頭,所行之處留下幾條黏膩的黏液。

「小心。」阿故扯着她往邊上退開兩步,凝視着擦身而過、逐漸遠去的華貴車身、微微蹙起了眉。

直覺令她意識到車內坐的不是普通人,連忙露出幾分后怕的神情:「那兩隻是什麼妖獸,長得好可怕!」

「那是秦山孤氏養的內寵,車內坐着的想必就是孤氏中人了。」

「孤氏……」白凡凡垂眸間,顯出幾分沉思的神色,「可是舉辦斗獸大會的那個孤氏?」

「正是。」阿故仿似想到了什麼,忽而扭過頭來瞧了她一眼,「接下來幾日在此處,若是遇見方才的行車,千萬注意避開。」

聽聞他語氣中的嚴肅,白凡凡眸中溢滿了好奇和緊張:「他們……會吃人嗎?」

聞言,原本穩重似小大人的阿故驀然笑了,而後許是覺得自己笑得不合時宜,連忙恢復肅然神色:「他們不僅會吃人,若是遇上落了單的小姑娘,抓去取悅猛獸、到時候我可沒靈石贖你出來。」

他說的實在駭人,白凡凡登時臉色蒼白,驚懼地退後了一步:「取悅……猛獸?」

「你來斗獸大會,怎麼不提前了解?」瞧見她如此模樣,阿故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說起來我倒忘了問,你不是和方祁他們一塊兒來的么,怎麼只見你一人?」

白凡凡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我和沈姐姐、方祁哥哥在幻陣走散了。」

「所以你打算來這兒找他們?」

她重重一點頭:「沈姐姐說他們會來斗獸大會,我無處可去……」說話間,聲音越來越輕,濃重的委屈溢出唇舌。

他似是十分不習慣他人嬌慣委屈,連忙擺擺手:「你可別哭,哭了我也沒辦法幫你找人……」

白凡凡當即一抹眼眶,扯起嘴角笑得僵硬:「我不哭,我不會給阿故哥哥添麻煩的。」見他還想解釋,她忙將視線移開,望向遠處故作尋視,「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秦山斗獸大會乃首辦,為了吸引四海八洲的修士前來,孤氏不僅設下重金作籌,更是為入城修士安排好了吃喝住行,不可謂不細心。

他們手中注入神識的通關函便是入住客棧的籌碼,一路上聽聞阿故解釋,她才明白城內處處設下機關限制用以辨別修士身份,只是機關畢竟不比真人,染了血的通關函能夠暫時迷惑機關,可若是讓巡邏修士攔下,問題便大了。此外,通關函還需每隔三個時辰重新滴血認主,雖麻煩,白凡凡身為凡人也無計可施。

二人穿過摩肩接踵的人潮,待周圍人流漸漸少去,他們才站定在了一座生意稍顯冷清的客棧。

「此處距離城中斗獸場雖遠,但好在位處偏僻、較為清凈。」阿故如此解釋道。

細細看去,客棧內的修士並不多,各自行事、極少有互相搭話的,以至於客棧內十分清凈,二人步入其間,也未有目光向他們投來。

對此白凡凡表示非常滿意,她身份特殊,自當儘可能不與他人接觸,加上她尚未忘記自己的任務,此地地勢偏僻,若有魔族混入城中,在此地遇見的可能也會大上不少。

她一邊等待阿故詢問空房信息,一邊小心地四下環顧。

忽的,不知何處傳來一道和煦的應聲「好」,那聲如沐春風,好似寂靜谷中涓涓細流的水聲,白凡凡幾乎下意識怔住,扭頭尋找聲音來源。

目光在不大的前堂掃過,悄無聲息落在了角落中通往二樓的木梯,幾乎是視線定格的那一瞬,便見一片雪白的裙底悠悠飄動,上了二樓。裙擺在周遭笨重木質底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輕盈,她只覺心底某處好似被一片羽毛拂過,癢得她周身一緊,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問完話的阿故方一回頭,便瞧見她如此獃滯模樣,順着她的視線一併望去,嘀咕問道:「碰見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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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總在阻止我成為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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