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第 149 章

白郁等到子時,揉了揉眉心,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上,休息去了。

清晨,白郁想起有些日子未給逍遙谷寫信便到書案前,前一日放在那裏的盒子今日就不見了,白郁看着空蕩蕩的桌子,一時間笑了起來。

白郁將信傳了出去,下樓之時見到了小魚姑娘,小魚姑娘說道:「公子醒了。」

「嗯,你家主子回來了?」

「公子知道了?」,小魚姑娘接着說:「聽說是昨日半夜急匆匆趕回來的。」

「那可否為我通報一聲?我想見他。」

小魚想了片刻,「這恐怕不行,主子身邊的流火護衛剛才就吩咐過了,誰都不要去打擾主子。白公子,你也來了不少時日了,我家主子並不願意見你,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那你怎麼還每日在這裏?」

白郁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若有一天,他想見我了就能馬上見到我吧。不管怎麼樣,還請小魚姑娘幫我通報一聲。」

小魚點點頭,「我知道了。」

白郁從望鄉樓中出來,抬頭看着船上的三樓,露台上沒有人,白郁收回視線,往城中吃早飯去了。

小魚上了三樓,敲敲門,「主子,白公子說他想見你,不知主子方不方便?」

「不見。」

小魚瞭然,「是。」

屋中,血魔醫手裏把玩著一個小盒子,他昨夜過了子時才趕回來,聽得白郁在樓中等了他許久,直接去了白郁的窗外。

窗戶開着,血魔醫輕輕跳了進去,像一片落葉落在了屋中,屋裏的人呼吸均勻,他輕輕走到床邊,撩起床上的羅幃,白郁規規矩矩的睡着。先前在逍遙谷中就是這般,自己纏着他時倒是會變一變,如今沒了自己在身邊他就又回到了先前的模樣。有沒有自己,差別其實是不大的吧?薛磨剛要放下羅幃,就見床上的白郁一動,側過了身子,兩手放在了胸前,像是依偎在什麼人懷裏。薛磨蹲在了床邊,喃喃道:「師兄,你是不是想我了?」

自打白郁走後,薛磨便也離開了這裏去了京中,一月未見,皇宮的小太子南宮玉纏着他問了許多問題,想着白郁短時間也不會回來,也有可能回去了就不回來,他就在京中一直陪着南宮玉。直到望鄉樓中的人傳來信說,白郁又回去了。

薛磨看了看日子,猜到白郁是為了什麼回來,便想着回望鄉樓,臨行前南宮玉卻突生了怪病,他在宮中治他耽擱了行程,趕到之時也有些晚了。薛磨靜靜的看了看會兒白郁,放下羅幃便準備離開,一錯眼便看見了書案上的一個小盒子。薛磨拿起來瞧了瞧,又看了看床上,揣在懷裏從窗戶走了。

這小盒子一直都在薛磨手裏,他還沒有打開過,晃了晃裏面也什麼動靜都沒有,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東西。薛磨的手指扣在盒子上,一下下點着。

「嗒嗒嗒」

薛磨拿在手裏,打開了盤扣,裏面嵌著一柄小劍,玉石雕刻,白色的劍身上纏着黑色的花紋,是皓月的樣子,盒子裏還放了一張字條。

生辰快樂,磨兒,還有,我很想你。

薛磨走到露台之上看見了白郁走進了人群之中,忽一下不見了,薛磨有點兒怕再也看不見他,按住身前的柱子,旋身一躍,從望鄉樓中躍了出去,直奔人群。他遠遠跟着白郁,見他朝着城西走去,想着,他這是要準備回逍遙谷去了嗎?是不是這麼久都不見他,他不想再等了。薛磨跟在白郁身後一直走一直走,見他在城西附近尋了一個早點攤子,要了早點,坐在攤子上慢慢地喝着粥,而後,又見白郁起身,要了兩個餅拿在手裏。

白郁越來越近,薛磨轉身就走,白郁急行幾步,落在了薛磨身前,「吃嗎?」

薛磨扭臉要走,白郁拉住他,「磨兒。」

「我不是他。」

白郁道:「好,那你要不要吃?」

薛磨把餅拿在手裏,說道:「谷主怎麼出來吃早飯?樓里應當是有的。」

「心情不好想出來走走。」

「為何心情不好?」

「我屋裏進了賊,丟了東西。」

薛磨又問:「重要嗎?怎麼不告訴樓里的護衛,他們會找到的。」

「重要自是重要的,不過也不必驚動別人。那物件是我雕出來的,沒了再雕一個就是了。」,白郁看着他,問道:「你出來是找我的?」

薛磨道:「不是,樓裏面太悶,出來走走。」

「那我可有榮幸邀你一游?」

「你想去哪裏?」

「去哪裏都好,有你在就好。」

良國之中多河流,兩人沿着城中的小河慢慢走着,白郁說道:「一會兒餅該涼了。」

薛磨看了看手中的餅,摸上了臉,露出真容,慢慢咬着手裏的餅。

白郁道:「可看見我給你的禮物了?」

「看到了。」

「喜不喜歡?」

薛磨嚼著餅,口齒不清的說着喜歡。

「你是不是怕我走?」

薛磨說道:「不是,我就是出來走走碰上了你。」

「可你收斂起息我是察覺不到的,我能察覺到,不是你故意流露就是當時你心神亂了。」

「你若想走我也攔不住你。」

白郁伸手去拉他,薛磨站着一動不動,白郁道:「我就在這裏,一直在這裏。」

在良國的日子像流水一般匆匆而逝,白郁沒有說讓薛磨跟他一起回逍遙谷,薛磨跟他在一起時也不再遮著臉。良國之中無人知道白郁是誰,血魔醫又是只知其名不見其人,雲國的那些話也傳不到良國來,兩人倒是好好的相處了些日子。白郁想了很多辦法,薛磨鬢邊的銀髮就是變不回去,薛磨說不必理會了,白郁微微嘆氣。

好些日子之後,白郁才漸漸問起,薛磨為何不願回去。只提過一次讓薛磨跟自己回去,薛磨當時卻滿臉不悅,說完不去就直接出了門,好幾日都沒回來過,就在白郁要出去找他的時候,薛磨滿身水的回來了。

他說:「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回去。」

白郁便不敢再問,而彼時薛磨正拿着花灑澆花,露台之上被白郁買回來好些花草,薛磨回道:「我不回去,洛城裏沒什麼好回憶,我怕聽見了些什麼又跟人動手。」

白郁起身走到他面前,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嗯。」

白郁伸手勾了勾薛磨的下巴,「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便好好在這裏陪你。」

「逍遙谷你不管了?前不久不還剛撿回去一個小姑娘。」

「阿初他們幾個把她當眼珠子那般護著,誰還能欺負了她?」

「怎麼說都是關門弟子,又是女弟子,你不要回去照看一下嗎,那幾個小子怎麼能照看好,養出來個刁蠻小姐,看將來怎麼嫁人。」

「你說的也是,不若我回去瞧瞧?」

薛磨硬邦邦回道:「回去便回去,我又沒差人把你綁在這裏。」,說完扭過身去揪花草。

白郁從身後抱住他,靠在他後背上,「磨兒,我當初所言皆是真心,未曾想成親那日會出事。」

薛磨垂下眼,「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心裏不好受。」

「今日我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好不好?」,白郁抱着他,接着說道:「我們不選日子,不請客人,只有你我。」

薛磨握住他的手,「嗯。」

是夜,望鄉樓中歇了業,樓中的姑娘、雜役、僕從、護衛都被聚在了一起,跟着薛磨的護衛流火說道:「主子吩咐,今夜樓中有事,還請大家出去避一避,各自住客棧也好,走親戚也好,等後日午時再回來。」

小魚問道:「為什麼呀?咱們從來都沒有這樣過,有什麼大事嗎?」

流火說道:「主子沒說,只交代了這些,一會兒每人來領50兩銀子,我們幾個兄弟也會跟隨保護幾位姑娘的安全,這兩日就不要回來了。」

下面議論紛紛,薛磨從樓上走下來,眾人連忙禁聲。

「這兩日船上有事,不方便帶着諸位,流火他們會留下保護你們,等兩日後你們自可回來。」

鳳凰問道:「主子先前未有過這樣的事,一個護衛都不帶怎麼行?船上沒人伺候可怎麼行?」

薛磨道:「我可自保,你們不必擔心,這兩日就好好玩一玩,想去哪裏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可以,兩日一過,若想回來了便回來,想多玩些日子便多玩些日子,不拘你們。」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流火說道:「主子,我還是留在船上吧,人都走了,主子要找人都找不到。」

「不必,你也去吧,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會的蠢貨。」

「主子,那位白公子……」

「你想說什麼?」

「那位白公子是雲國逍遙谷的谷主,聽得此人心狠手辣,對同門都絲毫不顧同門之誼,主子留他在這裏,我怕他對主子不利。」

「他在這裏時日不短,你覺得此人如何?」

流火道:「看樣子倒不是個狠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主子還是小心為妙。」

「我知道,你去吧。」

流火見勸無可勸,無奈告了退。

薛磨關了門,往日熱鬧非凡的地方都安靜了下來,上得三層,紅燭跳動,映紅了屋中人的臉龐。白郁未著紅衣,依舊一身雪白,長身玉立,側着臉望向拾級而上的薛磨。

薛磨走到他身前,摟住他,問道:「看什麼呢?」

「怎麼讓人都出去了?我在這裏都聽到小魚姑娘抱怨不知道今夜要去哪裏。」

「她們自會想辦法,我也給了銀子,我不想今夜聽到別的聲音,只想聽你的聲音。」

白郁笑道:「往日裏,樓下沸反盈天,你這裏可仍舊是安靜異常。」

「今日不同。」

「有何不同?」

薛磨打橫抱起他,「今日洞房花燭夜。」

天上的月亮從雲中露了出來,銀輝撒滿了露台,一朵曇花一瞬間盛開,剎那芳華。

兩日後,望鄉樓中的姑娘們陸續回來,推開門正瞧見他們主子端著東西上樓。薛磨聽見腳步聲,回身看向她們,薛磨未矇著臉,這還是姑娘們第一次見到自家主子的樣子,薛磨說道:「回來了?」

廳中的姑娘們面面相覷,大家私底下都覺得主子八成是相貌醜陋才一天到底遮著臉,這樣一看,自家主子還挺有君子之姿的,

薛磨說完便繼續上樓去了,流火被眾位姑娘圍了起來,流火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主子的真面目。」

「胡說,你不是一直跟着主子的嗎?怎麼主子這麼英俊,你都不提?」

流火道:「真是如此,我見到主子的時候他就矇著臉了。」

小魚姑娘說道:「真想不到,咱們主子居然長了這麼個好模樣,將來還不知道迷倒多少姑娘小姐呢。」

三樓之上,薛磨把東西放下,掀起羅幃,白郁還睡着,脖子上點點的桃花印露在外面,「師兄?」

薛磨俯下身子,親了親他,「師兄,醒醒。」

白郁迷糊道:「不行。」

薛磨把他從床上挖起來,抱在懷裏,「快午時了,吃點兒東西再睡。」

「嗯……」

薛磨又說道:「師兄,我要親你了。」

白郁突然睜了眼,在他懷裏推了推他。

薛磨抱好他,「醒了?」

白郁問道:「什麼時辰了?」

「唔…快午時了。」

白郁越過薛磨的肩膀看了看窗外,的確是天大亮了,「你又胡來。」

「新婚燕爾,理所應當的,我給你拿了東西吃。」

「嗯,她們回來了?」

薛磨低頭親他,「你看,就說聽得到。」

「……」

自此,白郁的卧房便搬到了三樓,那日見到薛磨真容之後,樓里的姑娘們就開始想再見一見主子,可是自那日之後,薛磨外出仍舊是矇著半張臉。

小魚姑娘問白郁,他怎麼住到三樓去了,三樓一向是只有薛磨一個人住的,他上去了,住哪裏?

白郁道:「住你家主子房裏。」

小魚嚇了一跳,「你跟主子關係很好?先前不是怎麼求見都見不著嗎?怎麼我們離開兩日,你們就整日在一起了?想找你譜個曲子都見不到人。」

白郁道:「恐怕以後便不能時常與你們一起了。」

「這是為何?公子你要走嗎?」

白郁看看遠處牽着馬過來的薛磨,說道:「不是,只是家裏有了妻,怕他醋。」

小魚一臉失望,「公子成親了呀?」

「嗯,在下也盼小魚姑娘早日覓得良人。」,說罷,起身朝薛磨走了去。

兩人各乘一匹馬,待出了城,薛磨直接到了白郁身後,摟着他,說道:「我們成親了。」

「嗯,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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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明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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