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番比試
獨孤晟看廣場上烏壓壓二百餘人，不敢說個個身懷絕技，技藝出眾者著實不少，悄悄對梁尚道：「這人頭一個上去，就算本領再強，能有多少氣力，後面豈不是吃虧？」梁尚笑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別看這人貌似憨厚，實則不然，你想，各派高手自忖身份，必然不會貿然出場對陣，這人兵刃奇特，大有門道，若能先行勝上幾場，也算在群雄面前揚名立萬」。
獨孤晟連連點頭，看人群中一位白面青年持劍躍出，朝鐘發拱手道：「鐵劍門林二風領教鍾兄高招」，鍾發道了一聲「好」，三絕拐當胸平揮，做了個「請教」架勢，林二風劍尖上舉，也不客氣，抖劍與他戰在一起。林二風使的是本派的「天風十四式」，鐵劍門講求以氣御劍，劍身疏闊，但招式卻極是輕靈，看他劍尖輕挽，「和風送爽」、「惠風和暢」、「光風霽月」連出，身法輕盈，煞是好看，鍾發避過劍勢，三絕拐輕磕劍身，斜步進身，攻向鐵劍門弟子腰間，這三絕拐雖僅有尺許，卻能「攻敵、防身、度厄」，讓鍾發使得頗為靈妙。兩人你來我往鬥了十餘招，鍾發看準時機，在林二風肩頭敲了一記，一發即收，林二風臉上一紅，朝鐘發一拱手，轉身退了回去，鐵劍門掌門臉色陰沉，一群弟子也是無精打采，林二風低頭站在諸位師兄弟身後，顯得異常沮喪。
陸續又有太湖幫、洛陽王家、嘉興楊氏三名弟子躍入圈內，都被鍾發十數招內擊敗，眾人大聲喝彩，獨孤晟對梁尚眼光大為嘆服，看鐘發雖連勝幾場，面上卻無自得之色，果然是深藏不露。這時場中人影一閃，一名中年道人縱進圈內，鍾發見是泰山派玄虛子道長，躬身問好，哪知玄虛子二話不說，抽出背後長劍迎頭便刺，鍾發狼狽向後勉強避過，舉三絕拐跟玄虛子斗在一起。
下面玄空道人見師弟雖佔盡優勢，但方才他出其不意偷襲，卻有違公平比試的本意，心下大為不悅，果然人群中有人叫道：「人家好心向你問好，你怎的上來便刺？」「好一個泰山派名宿！偷襲算什麼？」玄虛子充耳不聞，手中長劍連揮，劍招使出如登高涉險，逼的鐘發屢遭險境，三絕拐雖仍舞的密不透風，但全是守勢，十招中也無力攻出一招。場下眾人目不轉睛盯住兩人，見玄虛子越刺越快，均覺雖然他出手不大光彩，卻全然使出了劍法的精髓，端的是攻守兼備。
忽的鐘發向後躍開，粗聲粗氣道：「好個牛鼻子，再斗下去，老鍾可是要被你刺成破鍾啦，不打了不打了」，他口中稱玄虛子為「牛鼻子」，對出家人未免不敬，但眾人也知他並無惡意，大笑之餘，暗暗稱讚他功夫了得。
劉震山在一旁道：「這位兄弟功夫著實不錯，老劉若不是有傷，好歹要跟他比試一場」，獨孤晟心裡暗笑，兩人都生的高大魁梧，倒像是一對兄弟，鐵鞭力大勢沉，三絕拐卻輕盈小巧，不知他兩個碰上，究竟孰勝孰負。又有山西百勝門、混元門、血月洞好手下場比斗，均被玄虛子數招內勝出，眾人齊聲喝彩，場下眾門派中子弟自覺不是對手，都絕了上場比斗之念，連許多門派掌門也均是前後思量，心中計較與玄虛子相比勝算如何，不肯輕易下場。泰山派眾弟子面上有光，更是拚命鼓噪。
「玄虛師兄劍法如神，泰山派果然名不虛傳，何某人跟道長請益幾招」，眾人見衡山派掌門何之渙往圈中一站，身後背了一把闊劍，他面目生的十分俊朗，看起來氣宇非凡，他這番話連玄虛子和泰山派一併稱讚，玄空道長在場下也聽的大為受用。泰山派與衡山派都是江湖上的名門望派，玄虛子雖是掌門師弟，功夫卻與玄空道長不遑多讓，他見何之渙其鎮如山，不敢大意，兩人均是一派尊長，個人勝負尚在其次，貽羞宗門，那可其罪莫辭了。
何之渙抽劍在手，欠身道：「還請玄虛師兄手下留情」，玄虛子躬身還禮，道了聲「請」，使了一招「來鶴清泉」，何之渙回了一招「疊翠浮青」，均是本派與人切磋時的問禮起勢，兩派雖屬一南一北，但向來交好，這一番比試，倒更像是印證切磋。兩人初時小心翼翼，漸漸都使出了本派最擅長的功夫，泰山派劍法緣以泰山地利，重在險奇，衡山派劍法則氣勢森嚴，層層疊疊。玄虛子「七星落空」劍招曲折狠辣，一劍攻出，二劍隨至，劍尖離何之渙盈不余尺，何之渙「松濤十六劍」雄渾磅礴，如長風吹濤，氣勢千里，兩人均是出劍極快，劍法繁複，只聽「錚錚」響聲不絕，兩人或攻或守，轉眼間已拆了二十餘招，眾人看得心曠神怡，轟然叫好。
彭老幫主與天曇方丈對望一眼，都是暗暗敬佩：「泰山派和衡山派果然名副其實，這兩人劍法老練，的確都是用劍的高手」。
獨孤晟看的懵懵懂懂，他家學「獨孤劍法」講求「見機而動，料敵之先」八字，依他父親所言，武學一道，全憑「悟性」二字，任何武功門派一切招式都有跡可循，譬若出招，肘肩膝胯定有預兆，對敵之際，料到別人所出招式，迎刃破解便可立於不敗之地。他目不轉睛看場上兩人往來攻守，似有所悟，只是玄虛子和何之渙出招迅捷絕倫，令人眼花繚亂，他剛一有所得，馬上招式又變。
玄虛子與何之渙兩人連換數套劍法，依舊勢均力敵，誰也沒沾到對方太大便宜，彼此更是佩服對方了得。見何之渙攻守完備，玄虛子倏然換招，用上了本派創派祖師精研的一路「三三劍法」，這套劍法全得自於泰山地貌：「三折谷坡」、「三迭瀑布」、「三階金帶」，劍法雖只有三式，但卻是將泰山劍法中的精奧之處融匯簡化，有攻有守，後手變招層出不窮。何之渙不敢輕視，使出本派「快慢劍法」迎之，慢時如蝸行牛步，守的密不透風，快時如雲捲風涌，光華亂轉，令人目為之眩。
嵩山派掌門馮延年看的心裡驚道：「何之渙性子剛烈，沒想到用起劍來法度謹嚴，果然有些道行。我以為能穩穩勝他一籌，如今看來，勝負難料。玄虛子尚且如此，不知玄空道人劍法如何？」偷眼瞥向玄空道長，見他目不轉睛盯住場內，似乎也頗為緊張。衡山、嵩山、泰山三派都以劍術擅長，平日鮮有機會印證，今日一戰，不免都想一較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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