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晚上八點鐘左右，城市進入喧鬧的夜晚，霓虹璀璨，背後是不知道多少在苦逼加班的社畜，為這城市夜晚的絢爛添加助力。

市北城區某棟居民小區的二樓，一名男子坐在電腦前嘴裡叼著半塊披薩，眼睛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兩隻手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個不停。

你以為他是一個在肝遊戲的宅男嗎？不，其實他是一名水軍。

戴水軍是一名職業水軍，沒錯，他當水軍，名字也叫水軍，可能是剛出生父母就預言了他今後的職業，戴水軍也不負眾望的成為了一名娛樂圈職業水軍頭子。

【小弟1號：老大，風向有點不對勁兒！】

【江南總督：怎麼回事？】

小弟1號嗖嗖嗖發來好幾張截圖，戴水軍看完恨恨地咬了口披薩，「媽的這是哪家公司的憨批團隊，竟然想踩著我們上位，這個叫聞歌的女的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不愧是干水軍的，一下就看出了這是一出將計就計。但很可惜他沒有看透真正的背後，任誰也想不到會有人自己黑起自己來毫不手軟。

【小弟1號：老大，對方來勢洶洶，微博方面已經失守了！他媽的對方好狼滅，黑起人來看得我都想順著網線衝過去打一架！】

【江南總督：太沒有素質了！】

最近他們接了個單子要黑一個叫聞歌的小透明，對方出價非常大方，目的就是要徹底搞臭對方。前幾天進展都非常順利，今晚突然出現了意外。

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夥兒賬號，順著他們前幾天造的勢開始占牆頭罵街，黑人黑的那叫一個難聽、那叫一個扯淡、那叫一個沒水準，讓人一眼就看出是水軍！

這批賬號雖然數量不多但是戰鬥力極強，一下把聞歌這幾日有些降低的熱度又推上了高峰。這個時間點正是上網的高峰期，各路網民們有事兒沒事兒都上網看看，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內，已經引起了大量路人的不滿了。

【這人到底誰啊蹦躂好幾天了有完沒完？？我第一次這麼討厭一個明星。】

【明星個屁，擦亮你的狗眼她也配？就是一隻想火想瘋了的野雞。】

【......這條微博下面怎麼這麼臟？引起不適。】

【我感覺是不是她得罪人了......】

【其實我也......】

【慘還是糊逼慘。】

【所以誰先給我科普一下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看看看看！風向已經給帶跑偏了！

當水軍最忌諱的是什麼？就是過猶不及。當目標被大眾定性為某一固有印象的時候趕緊撤離，這個印象就鎖死了，以後再想翻身都困難。

他們小團隊努力了好幾天，就快要把聞歌臭成路人看一眼都嫌棄的交際花，結果今晚這麼一攪合，她又重新佔據了網民們的主要視野。

戴水軍氣得恨不得把對方水軍揪出來好好上一課《水軍的自我修養》，看看你們乾的好事！

對方就是個憨批，專門攪場子的，他必須把風向板回來！

半個小時候——

【小弟1號：卧槽老大！我們的精英號被揪出來了！現在正在營銷號下面被鞭屍，[截圖][截圖][截圖]】

戴水軍一拳砸向桌面，熊熊鬥志被激發出來。

【江南總督：不慌，把我們養的八百小號都放出來！】

***

「哈！！！又抓到一個，這個賬號也是對方的水軍！」

聞歌的單身公寓中，夏小夢熱血上頭激動的臉頰通紅，在剛剛的那段時間裡，她目睹了聞歌孤身一人千里走單騎，在網路上叱吒風雲，一人鏖戰對方數百水軍絲毫不落下風，迄今為止對方已經折損數個精英號，數不清的殭屍號，悉心培養的營銷號都炸了一個，可謂是損失慘重。

而至始至終她們只有一個人！一個人！！

那眼花繚亂的代碼和電腦前運籌帷幄的身姿已經深深地印刻到她的大腦里，夏小夢看向聞歌的眼神里已經滿滿的都是崇拜，擼胳膊挽袖子就要申請加入戰鬥。

「聞聞姐，給我個賬號我也來幫你！」

「不用。」聞歌搖頭：「你容易被找上麻煩，這個我自己來就行。」

被保護的夏小夢心中暖洋洋的，「沒事我不怕！我是你的經紀人也有保護你的義務！」

聞歌：「我是怕還要給你善後。」

「......」突然的扎心。

「你去歇會兒吧，這些小角色我一個人就解決了。」

她一個人就是一個團隊。

夏小夢才不走呢，就坐在聞歌旁邊沉醉至極的看她表演。

聞歌的手快得簡直不像人，一連串鍵盤敲下去夏小夢還沒看清是什麼就已經發出去了。還有電腦屏幕上不停切換的界面彷彿快速播放的幻燈片，她盯著看一會兒眼睛里就全是閃光，根本記不清上面都寫了什麼，但聞歌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精準犀利刀刀見血。

......這得是有個什麼樣的腦子啊？

夏小夢徹底服了。五體投地。

聞歌見夏小夢一會兒給她泡一杯咖啡，一會兒給她遞塊小餅乾，大部分時間就坐在她旁邊看。這一晚是個持久戰，想了想給她安排了個工作。

「小夢，幫我做點事。」

夏小夢頓時挺直背脊滿臉放光：「要我做什麼？」

聞歌給了夏小夢一個表格，上面是一堆製片劇組的工作郵箱，然後又給了她一個U盤。

「你把U盤裡的附件按照郵箱發出去。」

「好！」

參加工作兩個月以來第一次有了實質性意義工作的夏小夢鄭重接下U盤，跑到沙發那邊去工作了。

打開U盤她發現這裡面是聞歌寫的自薦信，自薦的角色和劇本，以及對角色的理解和詮釋，每一個對應的劇本角色都有一套認真且完整的功課，已經整理成附件，她只要發出去就好。

夏小夢震驚了，她第一次見到有人把「功課」做的這麼認真，而這還只是一個自薦，並不是說已經拿到這個角色了，就相當於求職信一樣。

在現在這個好多演員連台詞都不背只等後期配音的快銷時代，聞歌這種行為簡直認真到令人發笑。

就好像——看，有個傻子竟然還給這個活不過三集的角色編了個人物傳記呢。

聞歌就是那個認真的傻子。

夏小夢是個認真且有夢想的孩子，她才剛畢業沒多久還沒有被社會的沉浮抹掉學生時代的純真與熱情。

她看向幾步之外在電腦里獨戰群雄的聞歌，心裡酸酸的，漲漲的，但更多的是被激發出來的熱血和鬥志！

她，夏小夢，一定要做一個配得上聞歌的經紀人！

他們不是一個人在奮鬥，最起碼有兩個人！

夏小夢搓了搓發燙的臉頰，深吸一口氣，埋頭開始認真工作。

聞歌收回在夏小夢身上的目光，嘴角揚起一抹恣意的微笑。

她的身邊可以是夥伴，可以是朋友，甚至可以是敵人。但唯獨不能是妄圖操控她的人。

所以她不要柯韋然。

所以她說夏小夢很不錯。

她需要的是一個能信任她的人，而不是一個想要操控她的人。

忽明忽暗間，聞歌點燃一根煙，隨手點開了電腦角落裡的一個文件夾，弄成一個壓縮包，找到馮霏霏的私人郵箱發了過去。

馮霏霏以為踩她是白踩的嗎？

當然也不可能。她才不是那麼大方的人。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曾經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她雙指細如白玉，夾著香煙湊到唇邊用力吸了一口，煙霧繚繞間如夢似幻，嬌艷的嘴唇和冷酷的眼神，讓人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神女還是魔女。或許正是介於兩者之間，才更加讓人誠惶誠恐、欲罷不能。

那邊經紀人在逐個發郵件，這邊聞歌化身千手觀音熱火朝天的操控這場布偶戲。

一時間只有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音回蕩在小小的公寓里。

夜晚，23點整——一切還在繼續！

隔著幾條街外的CBD高級公寓中，同樣也有一個人在電腦前義憤填膺，還不到正夏的晚上，開著空調還出了一腦門汗。

賀辰祤擼胳膊挽袖子，手邊一沓啤酒瓶，在網上跟水軍激情奮戰——

【用戶56467982：你憑什麼罵人？聞歌怎麼你了？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別想跑！】

【xxxxx：你他媽就是聞婊本人吧！只註冊了幾個小時的小號連名字都是一串代碼，噁心狗屎！我就罵她了怎麼著？她欠罵她該罵她就是臭表子！】

【用戶56467982：我就是一串代碼也比你這種只會躲在網線後面滿嘴噴糞的人強！你罵她就不行，你給我等著，我他媽一定把你找出來讓你當眾吃屎！】

【xxxxx:你有病吧？？！有病趕緊滾你這個水軍！】

【用戶56467982:你才是水軍，你全家都是水軍！】

【xxxxx：*&%￥#@！......】

賀辰祤已經在網上跟人撕了一晚上了，他就是臨時出差忙了幾天，回來就發現聞歌的微博下面有好多人罵她。還鬧出什麼滾出娛樂圈的tag。

一查之下小賀總瞬間就不樂意了。

跟他傳緋聞怎麼了？跟他傳過緋聞的多了，有什麼丟人的嗎！

他很生氣，怒發微博澄清：我和馮霏霏不認識。聞歌是我朋友。

然而那些人才不會在意呢，反而因為他的澄清罵的更歡快。好像坐實了聞歌被包養的傳聞了。

他看那些難聽的話越看越生氣，弄了個小號上去給聞歌反駁，結果一群人就跟蒼蠅似的轉過來連他一起罵，還說他是聞歌的小號挽尊，罵他是水軍。

那小賀總能慣著這群蒼蠅嗎？必須不能！

一開始只有他一個人，即便是被追著刷出N條街，憑著一股氣兒賀辰祤依然戰鬥在前先不退縮。

一群垃圾，聞歌他都沒捨得罵呢，你們竟然敢罵她！

後來沒多久他發現開始有正義的路人下場了，看不過這群蝗蟲的所作所為開始倒向聞歌這一邊。

賀辰祤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組織，精神一震——

他就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深夜兩點，夜貓子們狂歡的時間。

有了「友軍」的加入，賀辰祤如虎添翼，甩開膀子沖在最前線。本來黑聞歌的大部分水軍小部分路人，被正義使者們攻陷后自然潰不成軍，罵罵咧咧就散場了。

賀辰祤翻身打了個勝仗，揚眉吐氣，但是緊鎖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多少。

還是有很多垃圾在孜孜不倦的抹黑聞歌。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直接一個電話打到市區網路安全部門，把這些賬號全黑了，一個個舉報給網警。

哼，跟他斗？讓你們牢底坐穿！

天邊日透青白，已經徹底亮了，賀辰祤看著自己奮鬥了一晚上的結果，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

他拿出手機給聞歌發了條微信——

【[微博截圖]，我幫你澄清了。】

【不要理會網上那些噴子，你就好好拍你的戲。】

【其實你要是跟了我哪會還出這些事。】

【對了，見到你的新經紀人了吧？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感謝我。（驕傲.）】

等了好一會兒對面沒回復，賀辰祤熱騰騰的心漸漸穩定下來，心想時間還早呢，估計她還在睡覺。

「嗡嗡~~~」

哪想電話在這時突然響起，可惜是柯韋然打進來的，賀辰祤臉上明顯很失望。

「這麼早找我幹嘛？」

「你昨晚半夜發微博給聞歌澄清了？」

「對啊。」賀辰祤聲音美滋滋的，「她怎麼樣？你安排好了嗎，給她都找了什麼角色？」

對面沉默了兩秒鐘，柯韋然聲音複雜地輕咳一聲：

「......你不知道？我沒簽她，她說不來我手下。」

「什麼？！！」

掛掉電話之後，賀辰祤憤怒地再次打開了聞歌的微信。

【為什麼不要老柯當你的經紀人！】

【聞歌你是不是太任性了，難道連我也要得罪嗎？】

【你的小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什麼呢？】

【聞歌：？】

對面突然回復了！

【聞歌：大清早這麼暴躁，對身體不好。】

噫？她在關心我啊。

賀辰祤瞬間被順了毛一樣，兀自回味了一會兒，虎著臉又去質問她。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為什麼不要經紀人？】

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出現在對話框前面。

賀辰祤驚呆了，片刻后，震怒了。

她竟然！把他給拉！黑！了！！！

「聞——歌——！」

***

時間在火熱中快速溜走，天光微曦，不知不覺都已經是凌晨五點鐘。

這個時間，連夜貓子們都偃旗息鼓，而戴水軍還在奮鬥。

他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小弟2號：1號剛才跟我說他被網警帶走了嗚嗚嗚！】

【QAQ老大！收手吧！我們已經被敵人包圍了！】

戴水軍面色凝重，心頭一陣絞痛，就在這時一陣急速的電話鈴聲響起——

誰特么這時候給老子打電話啊！

「喂！」

「我是XX區網警，今晨接到舉報你在網路上公然造謠、肆意毀壞他人名譽......戴水軍，你怎麼回事都讓人舉報到我領導那去了，最近幹什麼呢你？」

戴水軍一聽是區轄網警的電話，頓時語氣軟了下來：「哎喲原來是王哥，那啥我剛才沒看到。出什麼事兒了？」

「你還問我出什麼事兒了？戴水軍，你們搞水軍的，平時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哈，但這回收到大量舉報，還把你IP都給抓出來了，證據確鑿，你看看網上那幾個營銷號的評論轉發都多少萬了？」

「王哥！王哥這事兒真不賴我，哎呀！」

「你趕緊快叫你的人別在跳了，還嫌不夠麻煩是吧！」

戴水軍有苦說不出，哪裡特么還有他的人，他的號全給炸了！現在他已經被包圍了！對方搶了他養的水軍在網上死命蹦躂，那些全都不是他的人啊！

「我冤枉啊王哥！我這心裡苦......」

「哎行了行了別演，總之你這回惹上麻煩了，對方有點背景，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麼人了？」

網警的話讓戴水軍心頭一涼，惹到人了？

隨後醍醐灌頂，初夏的清晨彷彿被當頭澆了一桶涼水。

果然是有人在整他的嗎！

戴水軍那叫一個捶胸頓足，當初接單子的時候一看對方是個小人物他也沒當回事，媽的難不成這個聞歌家裡很有背景？

卧槽那你好好的當名媛多好來混什麼娛樂圈啊！

「我就跟你說個準備，行了一會兒我就到你那了。」

「什麼？」戴水軍驚得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你來我這幹嘛？」

「你說能幹什麼？你涉嫌違法擾亂網路治安，當依法拘留！」

戴水軍渾渾噩噩掛了電話，目光獃滯地回過頭，對上電腦桌面的剎那差點沒一口氣噎死過去。

他的電腦屏幕一片五光十色，一個頂著他頭像的小人兒從角落裡跳出來走到正中間，然後這時天上一柄大鎚突然砸下正中腦殼——屏幕上一個血粼粼、大大的【OVER】，赤.裸.裸的嘲笑他。

戴水軍渾身血液向頭上涌去。

他被黑了！

他的電腦被黑了！

回想這一晚上所經歷的種種，看著電腦上重複被砸死over的小人兒，戴水軍渾身發抖，最後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魔鬼，對方絕對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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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反黑站站長的自我修養》——聞聞放心飛，只有我能黑。

PS：QAQ最近病毒的事情鋪天蓋地，過年期間大家一定好注意身體，出門帶好口罩，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