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火

「三姐不妨猜上一猜？」蕭遙雙手抱在胸前，神情有些「得意」。

「今日來這舞韻閣的客人，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和你『蕭大公子』打上一架，好妹妹，你若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可一定要告訴三姐，我好去會會他。

易在心噗嗤一聲，笑道：「姐姐，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

「蕭林蕭公子？」三姐說完后見二人一臉默許的樣子，不由得感嘆道，「若真是蕭林，那倒是我看走眼了，原以為他只是藏在深山的猛虎，未曾想卻是隱於寒潭中的蛟龍。」

「同等條件下，三百招以內，我難傷他分毫，五百招以後我才會小有優勢，至於多少招以後能將他打倒在地，誰也說不準。」明明是很正經的話，從蕭遙口中總說出來總覺得有些輕飄。

或許這就是中年人的油膩吧。

……

「那他若是持『酒寒』跟你比劃呢？」三姐不愧是三姐，不放棄任何可以收集的信息，哪怕提的問題十分刁鑽。

「三百招之後，我命危矣！」蕭遙苦笑着道。

「嘻嘻，不過林弟與我們的關係情同手足，這麼多年過去了，漫說刀刃相見，連紅臉拌嘴都從未有過。」易在心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裏飽含萬丈星辰。

「退一萬步講，即使木頭突然『失心瘋』拿着酒寒劈我，我家在心也不會不管我死活的呀，有道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停！停！停…肉麻的情話別在我眼皮子底下說，姐姐我可還在獨守空房呢，蕭公子，做人還是『善良』一點的好。」蕭遙的話未說完，就被三姐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看我這林弟怎麼樣？年輕俊朗，功夫還極好，有他在你身邊，任憑什麼牛鬼蛇神也近不了你的身。」易在心對着三姐，一邊眨眼一邊笑呵呵的說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這損人不利己的功夫，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正在三姐吐苦水的時候，聽舞已經出現在三人的視野當中。

聽舞向三人行了禮，然後溫柔的說道：「蕭林公子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離開了舞韻閣，聽樓上的姊妹們說，他走的時候神色很是慌張，像是碰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聽完聽舞的話，蕭遙和易在心臉色大變，向三姐打過招呼后便並肩往門外走去。

「這…你們怎麼一個個都跟丟了魂一樣說走就走，馬上就到約定的時間了，送到嘴邊的生意就這麼不要啦？」三姐對着門口嗔罵道。

「事出有因，他日定當登門謝罪！」正當三姐氣不打一處來的時候，蕭遙已經施展傳音入密的絕學將一番「客套話」送入三姐耳畔。

會說話的人，走的路基本不會太窄。

亥時的鑼聲已經敲響，淡月之下，兩條人影如閃電般往北邊奔去。

「在心，但願府中一切安然…」

易在心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望着蕭遙，腳下的步子卻越跑越快。

他們太了解蕭林了，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蕭林絕不會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獨自離開！再聯想到那兩封神秘的匿名信——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調虎離山計！

傳匿名信的人究極是想做生意還是想殺人，此時的蕭遙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因為偌大的蕭府已經升起一團黑煙。

月色沉於雲后，火花燃盡紅樓。

四周站滿了圍觀的人群，唏噓聲不絕於耳。

「終究是來晚了一步。」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切后，蕭遙的心口仿若被雷擊了一般，痛入骨髓。

「諸位請往後退！」易在心說罷便躍入人群之中，緊接着往火勢滔天之處打了一掌。

瞬間冰花滿天，大門處的火焰已被撲滅。

「在心，如此大火，非人力可滅…」蕭遙捂著心口，冷靜的說道。

「蕭公子，還請節哀…」「蕭公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圍觀的看客們大部分是周圍的街坊四鄰，平日裏沒少被蕭家的人照顧，所以在第一時間看到蕭易二人的時候，便馬上出言安慰。

「多謝諸位的關心，若無什麼事情，都回自家歇息吧，現下已經很晚了。」蕭遙眼中雖然充滿了血絲，言語之中卻並未露出一絲悲傷。

「這…」「你們家待我不薄，我豈能…」

未等眾人說完，易在心便搶過話鋒高聲道：「諸位好意，我們夫妻二人已然心領，但此事事關江湖，並非你們能夠插手，夜寒風冷，大家請回吧！」

眾人見平常溫婉和善的易夫人都已經下了逐客令，便不再做過多停留，向蕭遙打過招呼后一一退去。

唯有一人，依然立在原地。

「老酒鬼，這裏已經不是昨日的蕭府了，我們恐怕拿不出下酒菜來招待你了，您可能要換一家歸宿度過餘生…」蕭遙望着那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老酒鬼，苦笑的說道。

「一個時辰前，我看到『二公子』一臉驚慌的從府中飛了出去，當時我並未當回事，誰料半盞茶過後——咳…咳…咳…偌大的蕭府竟燃起熊熊烈火…」老酒鬼知道茲事體大，所以又接着補了一句，「老朽清楚二公子和你們的關係，但此事牽扯數條人命，我親眼所見的事情，自然不敢隱瞞。」

蕭遙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包小錢袋遞到老酒鬼手上，道：「此事你切莫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則定會招來殺身之禍，這些銀兩雖然不多，卻也夠你買幾壺好酒了。」

老酒鬼知道蕭遙的性子，便將錢袋接了過來放進破舊的腰帶之中，對着只剩下殘垣斷壁的蕭府深深地作了一揖，爾後掩淚離去，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易在心向四周掃了一眼，爾後輕聲道：「我不相信此事乃林弟所為。」

「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這是蕭遙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一個時辰后，大火終於「褪去」，只餘下廢墟中的「點點繁星」。

黑夜再次來襲。

蕭、易二人定了定神，藉著微弱的火光，尋找已被燒焦的屍骸。

「蕭！這…這應該是管家…」易在心指了指架在石獅上的屍體，遮住鼻子緩緩地說道。

那種肉被燒焦的氣味，瀰漫着整片廢墟。

蕭遙扯了塊衣角蒙住口鼻，然後將石獅上的屍體搬了下來，平放在地上。

「蕭，他心口處有個傷口！」

蕭遙見易在心一臉憔悴卻仍未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顯得有些心疼。

「傷口寬不足仨指，且呈錐形直插心臟，口中只有少量煙塵，全身除了灼燒外只有這一處致命傷。」蕭遙將手中的樹枝丟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接着道，「現在看來，府里在起火之前就已經沒有活人了。」

正如蕭遙所說，經查驗，府中二十八具屍體皆死於心口的致命傷，且源於同一把武器。

時隔數月，總算更新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