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情

欠情

姒月姬向宮門走了一段,才想起還有事忘記稟報。他返回養心殿,正看到姬貫虹狠戾的面色沒來得及收起。

姬雲繼心中一驚,姬貫虹則迅速換上了笑容,「愛卿怎麼又回來了?」

愛卿......姒月姬感覺胃中一惡,也換上恭敬的姿態,「皇上,我來彙報您中毒后追查的結果。」

是了,因為出了姬雲繼被刺殺這事,兩個人差點都忘了,姒月姬上次離京,本是去追查姬貫虹被人下毒之事。

「哦,對,你查得怎麼樣了?」

「皇上,這事與倭國和神秘組織都有關係,我懷疑神秘組織狗急跳牆,聯繫了倭國意圖對我大順王朝不利。」

姬貫虹一拍桌子,「狗國竟然還不肯死心,看來不打到他們家裡去,他們是當我大順王朝無能了!月姬,你怎麼看?」

「皇上,我以為,此事倒不急這一時,現在我還不知道神秘組織與倭國到底是行什麼計劃,如此貿然出兵,只怕中了他們的計。」

「你說得對。來人,叫雲承、雲啟、雲開他們過來。」

當下幾個人一商議,覺得這事還是再詳細探查的好,同時加強邊疆戒備,特別是東海南疆等地。

姬貫虹命姬雲承回兵部部署邊防,姬雲啟則安排使臣探聽各國動向,而姬雲啟現也開始擔起重任,負責京城守衛及穩定各朝臣等事務,最是繁雜瑣碎,怕是不能勝任。

姬貫虹對姒月姬說:「月姬,雲開對京城事務還不熟悉,不如你多幫幫他。」

「回皇上,我也想為四哥鞍前馬後,但我有急於辦理之事......」

「哦?什麼事?」

「便是神秘組織之事。如今京城外的線索還不明朗,我還要再去找幾個人。」

「是律甲和他的夫人嗎?」

「正是。算起來律甲離開家鄉之時,與神秘組織成立的時間差不多,我猜測他們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且那律甲是種蠱大師,他必不會給自己也種下蠱毒,所以查明神秘組織的內幕,我以為,非律甲不可。那張三他們呢?查得如何。」

「張三等人早被我派了出去。他們本就是秘密行事,為防暴露,我告訴他們,沒有消息不必聯繫我。他們,至今尚未有消息回復。」

「你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覺得,利用那律昆如何?」

姒月姬盯著姬貫虹,「皇上的意思是......」

姬貫虹沒說話,只給了姒月姬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姒月姬心道:你可真夠狠的。「皇上,我以為當年律甲棄年幼的兒子於不顧,此時就算以律昆為要挾,也未必能起到太大的作用。況且,若倭國當真來犯,律甲對穩定南疆至關重要,皇上以為如何?」

姬貫虹不以為意地道:「月姬說得是,神秘組織已不成氣候,外患方為大憂,還是留在京城幫雲開。至於神秘組織,你就派人去查吧。」

姒月姬聯繫到返回時看到姬貫虹那狠戾的眼神,他立刻明白,姬貫虹這是要報復姬雲繼了,絕不可能放他走。

姒月姬冷下臉來。既然如此,姬雲繼也絕不能留在京城,必須將他也帶走。「皇上,神秘組織與倭國內外通敵,才會對我朝造成威脅,因此這神秘組織必須要查。不僅要查,我還需要行王同我一起查,方能集多人之力,早日消滅神秘組織。」

姬貫虹也立刻黑了臉,手裡把玩的茶杯提起,就要往下叩。

卻被姬雲承托住了。

姬雲承坐在姬貫虹的另一側,本來離姬貫虹拿杯子的手有些遠,為了能夠及時托住茶杯,他一大步劃過來,以至於單膝跪在了地上。

姬雲啟和姬雲開也同時站了起來。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姬雲啟道:「父皇,這幾年因為各種事務繁雜,我和大哥都沒來得及與四弟好好聚一聚,正好趁此機會,多與四弟交流一下。」

姬雲開也忙道:「是呀父皇,我從小和大哥二哥聚少離多,如今趁這機會,我也多與兩個哥哥相處,好好向他們學習一下。還有星移哥哥,我們之間的嫌隙,也是時候該彌補了。」

姬貫虹的臉色微微一變。

三個兒子都不是傻子,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聽出來姬貫虹要殺姬雲繼和姒月姬。姬雲開特意拿姬星移試了一下,果然發現,此時姬貫虹連姬星移都想殺了。

姬雲承等三人已經沒有了殺姬雲繼的心思,更何況是殺姒月姬?況且不論姬貫虹與識夫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識夫人畢竟是他們的親娘,怎麼能讓他們的爹殺了娘親的心頭肉姬星移?是以頭一次,他們想要阻止姬貫虹殺人了。

姬貫虹右手又試了試,手中的茶杯都被姬雲承牢牢托住,放不下去。

他沉吟半晌,忽然想明白,如今他已經失去了妻子和兩個三兒子,不能再讓這三個兒子與自己離心了。

於是他舉起那杯茶,一飲而盡:「好,月姬,你就與行王......與雲繼一起去查。這事要是辦得好,我把你身上兩種毒中的一種毒給解了。若辦得不好......黃廷祿,我覺得他是真不錯,就讓他做雲開的副手,他畢竟比雲開有經驗,有他在,我也會放心些。還有,我也挺喜歡廷祿的一雙兒女的,不如讓鶯娘將他們帶進宮來,多陪陪我。」

將黃鶯娘一家留在宮中做人質,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走出養心殿,姬雲承對姒月姬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姐姐他們一家的。」

姒月姬看看三兄弟,深深一拜,「我欠三位哥哥一次,日後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盡我所能,還三位哥哥一次情。」

姬雲開「哼」一聲:「連你姐姐你都能讓她們留在宮中做人質,我們這份情,你欠與不欠,怕是沒什麼分別吧。」

姬雲啟拉了拉姬雲開:「好,我記著你這句話,你就不必謝了,只要日後還我們一次就好。」

日後,這一次姒月姬欠的情,必然有用。

*

姬雲繼在姒月姬走後不久就醒了。已經開始入冬,但姒月姬在的時候,屋內的碳燒得總是不足,因為他總是被姒月姬弄得大汗淋漓。姒月姬走了,下人們進來填碳,動靜不大,他卻醒了。

醒了也裝作沒醒,姬雲繼慢慢回味昨夜的事,默默流淚。姒月姬以他能想到的讓他最小程度的方式,瘋狂地轉移他的注意力的同時,告訴了他一個難以迴避的真相:不管唐梨花是因為什麼原因將他和姬星移互換,哪怕他娘是抱著讓他以嫡子的身份在忠勇公府好好長大的目的,最終帶給他的,也只有莫大的傷害。他甚至希望唐梨花不要是為了他好,他不想連恨她都恨得理不直氣不壯。

他傷心了好久,但傷心總是會被打斷的。

屋外傳來叢明的聲音:「我徒兒醒了嗎?......沒醒啊?外面人越來越多了,怎麼辦?」

那聲音不小不大,剛好能把睡著的人也吵醒。

姬雲繼無奈,只好啞著嗓子喊人進來。

先跳進來的也是叢明,見到他露在外面的肩頭,又跳了出去。土豆這時才跟進來,伺候他洗漱。

姬雲繼喊了一聲「師父」,叢明再次跳進來,陪笑著問:「徒兒找師父師父何事?」

他以為姬雲繼會問他外面發生了什麼,沒想到他卻先問道:「月姬是不是跟你說他又要走了?」

人太過聰明敏感也不好,叢明不敢回答。

姬雲繼心下瞭然,對侍衛說:「告訴姒月姬,他要是敢走,我就離家出走。」

姒月姬彼時還在皇宮等姬貫虹醒來,聽人說府中侍衛急著來見他,心中一驚,忙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待聽了侍衛傳的話,更是驚了一頭汗。

姬雲繼說到做到,姒月姬那時就不敢輕易走了,得想法先把媳婦哄住才行。

姬雲繼讓侍衛傳過話,才又問叢明:「你說什麼外面的人越來越多?」

「啊,是這樣,」叢明一拍手,「有個人去衙門報案,等不及了,找到府里來了。」

現在居然還有人敢到姒府來喊冤,難道沒聽說過之前打出去的那些人嗎?

姬雲繼一擺手,「打出去。」

李福甄忙上來道:「王爺,這人和別的不一樣。要不,您過去看看?」

府門開了個小縫,外面人看不到裡面,裡面人剛好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姬雲繼過去的時候,正聽見外面的聽眾鼓掌叫好,沸沸揚揚。

下人忙著把花生瓜子辣條、蘋果橘子鴨梨、糕點醇酒花茶、還有八仙桌貴妃椅擺在門邊。姬雲繼躺在貴妃椅上,鋪著虎皮,蓋著裘皮,做一個奢華的吃瓜群眾。

原來外面那人正在說書。

你說他不好好擊鼓鳴冤,跑這兒來說書幹什麼?

姬雲繼擺好姿勢細聽,舉起杯品一口香甜的花茶,正聽到那說書人一拍驚堂木,道:「且說這行王姬雲繼,那是是南疆的總督,一聽它一個小小的倭國竟敢進犯我堂堂大正王朝,反了天了不是?打!必須給我往死里打!他對徐煅澤將軍說:你得這麼這麼辦......」

姬雲繼一口花茶噴出來。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那時有這麼威風,還敢指揮徐煅澤大將軍。何況他也沒在東海打過仗啊?

再接著聽,他才聽明白,原來南疆那部分已經講過去了,現在講的是東海部分。雖然東海抗倭與姬雲繼沒什麼關係,但從那人嘴裡說出來,姬雲繼就成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無敵軍師了。

外面的聽眾被姬雲繼的各種被誇大的、絕大多數是被虛構的神一樣的故事激得群情昂揚,掌聲不斷。

裡面的姬雲繼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揮手,「撤撤撤,趕緊撤,讓外面那人趕緊進來!」

到府門外喊冤的人當中,這是頭一個,姬雲繼簡直想求他:你還是趕緊給我進來吧!

外面聽眾一見那人不講了,頓時不幹了,那人反覆保證,以後不僅會接著講下去,還會出話本;不僅出行王爺的,還要出北境野王姒將軍的。聽眾一聽還有北境野王的,掌聲更響了,把那人一直歡送進府門。

姬雲繼扶額:北境野王是什麼鬼?

那人進了府門,還在向外面的人抱拳致謝。待進了正殿,見到姬雲繼,他立即正色跪拜:

「草民顧無聲,參見王爺。」

姬雲繼又一口熱茶噴出來,後悔今天起床沒看黃曆,他今天特么就不適合喝茶。

「你說你叫什麼?」

「顧無聲。王爺,您剛從大孤鎮回來,一定聽說過我吧?」

可不聽說過嘛,簡直如雷貫耳。不就是你跟傳銷似的給大孤鎮的曹家人洗腦,整得現在整個大孤鎮的人都以為姒月姬是個救世的大英雄。

「你......呃,要不再說會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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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結束,又要學習了,對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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