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曲

任曲

經過一天發酵,寧平縣內已出現恐慌情緒,好在何將軍在告示發布之時就派兵維持秩序,因此恐慌但不慌亂。

今日大家聚在縣衙,進一步分派工作。告示要貼到鄰近村鎮和雲州其他城池,雲州知州劉大人要送信請示,邱哲夫人近日在夏城娘家住,邱哲也寫了封私信叫人帶過去,著她回來看一眼之後,還得回去。戶籍登記要有人做,分派給了任峰忠師爺,大家捐贈統計交到陳震轉家去做,物資管理由將軍夫人諾麗暫管,百姓轉移演練暫交給了李福甄管家,竹樓暫代管家之職,其他各事務都暫由將軍派人執行。連黃廷祿都安排給了李福甄,黃鶯娘在家中給竹樓幫忙,邱道派給了邱哲,代行部分師爺之職。

「我們缺人啊。」姬雲繼摩挲著桌角,「我的侍衛都歸何將軍管了,我現在新宅未修繕完畢,也不能派更多人。我對寧平不熟,不知邱大人還有誰可推薦?能力只是一方面,關鍵是要忠於南疆,畢竟這可是要送命之事。」

任峰忠道:「大人,我有一人可推薦,大人可想見見?」

「當然想,快請!」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姬雲繼一看,見過,正是任峰忠的兒子,叫任曲,是之前任峰忠帶來給姬雲繼看過,想做他義弟的。

那任曲長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看起來精明沉穩,頗有其父風範。

任曲亦是層層疊疊的禮服穿著,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在姬雲繼愣神中跪地叩拜:「望王爺收我為義弟,我已自請於任家除籍了。」

「哈?」姬雲繼本以為他會說什麼請予以他重任什麼的,沒想到又是一個來做義弟的。他扭頭看向任峰忠,任峰忠面無表情,顯然心中是默認的。再看邱哲,他面上也是瞭然的神色。

那任曲雖不似邱道那樣美貌,但看起來機靈得很,也膽大。王爺這個稱呼,外人是不會叫的,他尚未經姬雲繼同意,便呼他王爺,看來勢在必得。

姬雲繼想了想,問他:「你多大年紀了?」

「回王爺的話,」任曲跪直了,看著姬雲繼,眼裡難掩嚮往之情,「小人今年二十一了,家中尚有一妻,一子,曾有兩個義弟,一個直至昨日才解除關係。我自從上次見過王爺,」饒是膽大的任曲,到此也有點臉紅,「就喜歡王爺了。」他忽然又叩頭,「望王爺成全。」

姬雲繼已知妻子在南疆還不如義弟親密,即使他做了自己義弟,也不影響他的妻子相夫教子,只是,他又道:「你父親說要給我介紹一可用人才……」

任峰忠起立抱拳道:「稟大人,這任曲做事是不錯的,還略通醫理,邱大人也知道。」

姬雲繼看邱哲點頭,靠回椅背,笑道:「好,我便收你為義弟吧。只是,你能不能先把你那好幾層衣服脫了。」

*

任曲自然是跟著任峰忠做事,何雄和邱哲也各有任務,姬雲繼沒有具體分派,騎著馬在今日輪值的姬雪等三人護衛下,在城裡轉圈巡查。

他們走到陳府,見到一眾商戶正聚在他家捐贈物資,同時商討其他事情。姬雲繼不愛聽他們斤斤計較之事,打過招呼就往外走,在院門外又看了一眼那個正在做記錄的孩子。

那孩子叫陳飛鳳,今年十六,略有些矮小,尖下巴,臉上尚未褪去嬰兒肥,大眼睛滴溜溜地頗為可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兩歲。

陳飛鳳也是當初被他爹帶去打算認他為義兄的,所以姬雲繼多看了他幾眼,正巧陳飛鳳一抬頭,和姬雲繼目光對上,忽然他臉一紅,急忙低下頭。

姬雲繼忍不住嘴角翹了翹,上馬走了。

當晚任曲就住進了將軍府,和邱道互相見了禮,就去服侍姬雲繼了。

任曲畢竟有過兩個義弟,比邱道懂得多,雖然頭一次委身於人下,但從他義弟那裡也知道不少東西,只不過不太熟練罷了,仍能變著花樣把姬雲繼侍候得非常舒服。

姬雲繼滿意得不得了,抓著任曲的頭髮,讓他抬起頭來。任曲嘴裡滿滿當當,只有一雙不算大卻很漂亮的眼睛因為不適,紅潤得快要流出淚來,眨兩下,似乎在問姬雲繼有什麼吩咐。

姬雲繼本想讓他教教邱道,后又想個人有個人的風采,都一樣了反而不美,於是放棄這個想法,只對他說:「好了,轉過去跪著吧。」

任曲雖也算文人,但平日喜歡練練劍,種種田,身體很結實。姬雲繼慣了纖細之人,任曲這樣的,讓他更有征服感,幾番馳騁,即使任曲之前做足了嘴上功夫,也差點承受不住。

那日之後,寧平縣便如商議那樣緊鑼密鼓做著抗倭準備,並在準備中修繕計劃。姬雲繼收弱者為僕役,將體健著放出去從軍,也得到邱哲為首的很多人效仿。

十五日之後,陳震轉從夏城回到寧平縣,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人和一群人。好消息是劉知州認識到倭寇來犯的可能,組織雲州其他城鎮,比照寧平縣措施實行抗敵準備。一群人是陳震轉一路上收集的參軍百姓,他急於往回趕,這群人跟上的沒幾個,何雄派人去一路接應。

一個人卻是劉知州的外甥,也是上次姬雲繼見過的,已有一妻一妾,兩個孩子,曾有一個義弟,但已解除關係多年。他叫趙潘玉,胖嘟嘟地長得很喜慶,若是瘦下來,也是個很俊俏的人。他也穿著層層疊疊的禮服,但未被汗濕透,大概在見他之前現穿上的。那人二十三了,比姬雲繼還大了六歲。

他一見到姬雲繼就撲通跪下,帶著哭腔道:「哥哥,你收我為義弟吧,我家裡人不要我了。嚶嚶……」說著還要流淚,可是眨巴幾下,也沒滾出淚珠來。

姬雲繼被他逗笑了,問他:「是誰讓你家不要你的?是你娘還是劉知州大人啊?」

「當然是我舅舅,就是劉知州。怎麼辦?哥哥你不收留我,我就沒地兒去了。」

「可是現在時候不好,做我的義弟,別說享不著福,還得為守疆做貢獻。你都會什麼呀?」

趙潘玉一愣,「我,我只會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

姬雲繼哈哈笑了:「會做飯也好,比我強。但若到了戰時,你可願做軍中伙夫?」

「啊?」趙潘玉更懵了,「我,我害怕呀。」

「我也怕,但我也要上戰場的。」

「哥哥去,我自然是要去的。」

姬雲繼覺得這趙潘玉很有趣,就算他不是劉知州除籍的外甥,就沖他這喜慶勁兒,姬雲繼也把他收下了。

陳震轉又說,劉知州著他們盡量取得山裡各部落的幫助,就算他們不肯聯合抗敵,也要提前通知他們,至少自己守衛自己也是好的。

這話好說不好辦,山裡部落對外人極為排斥,若有外人進入,趕走都算是好的,被殺的可能都有。

大家首先想到的還是何雄夫人諾麗,只是諾麗被永生逐出部落,所以也沒人敢提。這個話題又被放下了。

陳震轉還帶來一些銀糧物資和造船匠人,得知何雄除了開始造船外,也開始了兵器製造和鞏固城防。他於是要趁冬季未到,沿陸上商路走一趟北方,先去京城探探消息,順便沿途看看能否再集點物資。回來就走海陸,畢竟東海是抗倭主要前線,也可與之互通有無。

何雄大讚,派了自己的一個手下,也是陳震轉的遠房侄子陳非庸跟隨,著陳非庸一定保全陳震轉,且他是軍中人,也好與東海守軍聯絡。

寧平縣這邊為抗擊海賊甚或倭寇忙忙碌碌做著準備,那邊海上除了少數不成氣候的突襲,自姬雲繼來時起,均未有明顯侵犯。連姬雲繼自己都不由嘀咕:難不成他們是過於擔憂了?

「非也,」何雄說:「這裡除了冬季,其他季節都太熱,琉球人大概不能適應,所以如他們真大舉攻擊,大概也是秋冬季。」

邱哲道:「已經要入秋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

夜裡風已經有些涼了,姬雲繼多披了一件外袍就正好,繫上衣帶就覺著熱。他就這樣敞著外袍,在難得的涼風中,攜著他的新義弟,還有在縣衙幹活的邱道和任曲等人走回去。

如今寧平縣中充軍的充軍,到山裡或別城躲避的躲避,人少了不少,天還不很晚,路上已顯空曠,頗感凄涼,姬雲繼卻覺安安靜靜也好。

他已經搬到自己的府邸,將趙潘玉介紹給大家。吃晚飯時,趙潘玉知道了這其中一個叫黃廷祿的,不是他義弟,做了他的乾弟弟,也和他們差不多待遇。另還有一個義弟,是他聽說過的,一個即將六歲的孩子,晚飯卻不能上桌,目前只是下人待遇。

晚飯後,姬雲繼並不急於品嘗新義弟,而是在府中議事廳,把眾人召到一起議事,一方面能夠詳細知道各人所在部門工作進展如何,另一方面也是各人學習和考校的時間。因此這每晚議事,除了邱道和任曲,還包括李福甄、黃廷祿、竹樓和當值的侍衛等,姒月姬雖然干著下人的活,此時也要參加議事,不管懂不懂,先學著。

趙潘玉頭一次接觸邊防政務,懂得比姒月姬也多不了多少,而他也對此不擅長,只能一邊拚命轉動腦筋跟上他們的思路,一邊想:這王爺賜個姒姓給姒月姬,還待他如下人,又讓他從小如親信般學習,這到底是想踩他呀,還是想捧他呀?

議事之後便是考校,眾人不管誰,文武都要考一遍,趙潘玉看自己文武都比姒月姬還不如,忍不住說一句:「怎麼不考做菜呀?我不止做菜厲害,這南疆山裡各種食材藥材,我可都認識。」

姬雲繼看趙潘玉就想樂,聽他說話也想樂,就問他:「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呀?」

「那當然,」趙潘玉好不容易被問到得意之處,忙不迭顯擺,「南疆各大山大川,我去的可多了,神農嘗百草,我是吃盡南疆美食。比如說,這南疆蟲子種類像星星那麼多,你們知道什麼能吃?什麼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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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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