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

曹家

此後姒月姬又陸陸續續接到四起類似的案子,無一例外都對他敷衍的問完了事破口大罵,無一例外被打出梨花居。

其中有兩個苦主找到了門路上告,一個告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是姬貫虹的人,沒敢怠慢,把人穩住后,先去請示了姬貫虹,被告知不用管,於是回來也把那糾纏不清的人打了出去。

另一個竟然告到了姬雲承那裡。姬雲承不管軍政以外之事,好言相勸那人,那人還糾纏不清,也被打了出去,還挨的軍棍,是所有人當中離死亡最近的。

於是就算在慎冤司吃了癟,也再沒人敢在別的地方瞎告了。

這日姬雲繼正在姒府和兩個哥哥纏綿,把人玩得汗水眼淚一起流,好不容易停下,命小馬把人照顧好,順便問外面來的是什麼人。

外面有喧鬧聲,不大,又離得遠,但他能聽到,還因為有點被壞了興緻而有點不高興。

小馬忙著伺候姬雪和姚冰,且他心裡只有王爺,對其他人也不關心,因此並不知道外面還有人喧鬧,先就生了氣,命人先去把外面的人打一頓,順便問問什麼事。

待下人打完人回來,姬雲繼已經歇下了。下人告訴竹樓,外面的人是來擊鼓鳴冤的。

「那怎麼不去衙門?」

「他們說已經在梨花居等了好幾天了,這不,咱們王爺這幾天不都沒去嘛。」而且姬雲繼不去慎冤司,慎冤司就大門緊鎖,連個看大門的人都沒有。

「那也不能在外喧鬧,擾人清凈,打得不冤。讓他們去梨花居等著,等王爺什麼時候去了再說,等不起就讓他們滾。」

姬雲繼胡鬧不分時候,睡下的時候還沒到午膳時,醒來正好晚膳時間沒過多久。他和兩個哥哥用罷晚膳,想起上午的事,問過小馬,心道閑來無事,現在離就寢時辰還早,乾脆溜達到衙門去了。

附近的人聽說王爺來了,不久就集了一群人,嗑瓜子吃瓜側耳聽聲。

那申冤之人是一對夫婦,臉上還帶著青腫,很好認。但他們的傷並不重,據下人說他們見要挨打,立即求饒,很懂審時度勢,還是下人們惱他們擾了王爺,不肯放過,但畢竟看他們懂得進退,因此傷他們也並沒有多重。

姬雲繼踱進後面的慎冤司,侍衛把守在通往後屋的廊口,隨意道:「有冤者可擊鼓鳴冤。」

那對夫妻走過去,遲疑地看著廊口的鼓,一時有些無措。

那鼓竟是煙花柳巷裡的花鼓。

夫妻二人其實都沒見過這樣的花鼓,可他們見過別的衙門外的鳴冤鼓,無論如何都沒有面前這個穿紅戴綠的小鼓這麼不正經。

那男子猶豫一下,拾起鼓槌敲了上去,竟是帶著鼓點的,敲鼓的技巧不熟練,節奏卻規整,韻律也一點不亂,一聽便知是懂音律之人。

「有點意思。」姬雲繼在裡面聽了一會兒,說:「讓他們進來吧。」

那夫妻低頭進去,磕頭行禮,待允許后才敢抬頭,頗懂禮儀。

但他們一抬頭,見大老爺懷裡靠著一個男人,腿上倚著一個男人,臉就垮了,差點守不住知書達禮的表情,忙又低下頭。

姬雪和姚冰也不想在工作場合這樣,既然姬雲繼已經達到了噁心人的目的,他們便也急忙起來,繞到姬雲繼身後鋪了軟墊的椅子上坐著。

按說他們沒這麼弱,確切地說很強。但姬雲繼總認為如果不把人弄得弱不禁風,就意味著沒讓人爽到,非要從晚上弄到次日上午。

他們忍著不適坐下后,習慣性地掩去氣息,立即就如做侍衛那時,讓人很容易忽略他們的存在。

姬雲繼端起茶,也不看那夫婦,低頭抿一口,道:「說吧。」做足了樣子。

姬雪和姚冰的氣息一弱,兩夫妻就感覺出不同了,雖然他們也說不明白有什麼區別,但總之不會再有初見他們被姬雲繼摟著的時候的那種不舒服,自然而然地說起來。

先說話的是丈夫,他道:「行王爺,我們不是來告官的,我們是來求王爺幫我們尋人的?」

「尋人?」姬雲繼抬起了頭。不管是真的,還是他們為了引起王爺注意而找的話頭,至少姬雲繼有了一點興趣。

那妻子接道:「我妹夫姓姒,他們一家被滅門了。可是,可是我二兒子正好那幾天住在妹妹家,我們去收屍,卻沒發現我二兒子的屍體。我們想著還好,兒子肯定逃過一劫,就四處找他,結果到現在都沒找到。王爺,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們,我們可怎麼辦啊?」

原來這對夫妻均姓曹,丈夫叫曹嵩棋,妻子叫曹舞胭,屬於當地曹家的大家族,兩人之間還有出了五福的親戚關係。曹家雖非大富大貴,但也是大家,多有知書達禮之人,從曹氏夫婦進京以後不吵不鬧、耐心等了好幾天可略見一斑。其實他們若不是實在著急孩子,今日也不會找到王爺府上去。

曹夫人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叫曹舞翠,與姒姓的後生姒永屹兩情相悅。姓姒的不許大富大貴,家世自然不可能好,但曹家倒不是因為這個瞧不上姒家,只是怕女兒家嫁到那樣永無出頭之日的家裡會受苦。曹舞翠卻不顧曹家宗親的反對,死活非姒永屹不嫁,與姒永屹先有了夫妻之實。曹家以之為恥,將曹舞翠逐出宗族。曹舞胭因為與妹妹姐妹情深,背地裡還和曹舞翠有來往,儘可能幫助他們。

曹氏夫婦的二兒子叫曹不當,是因為曹舞胭做胎夢夢見了石敢當,曹嵩棋覺得石敢當有點折騰,而他只想兒子平平安安地活著,因此給孩子取名叫不當。

誰想這曹不當從小就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尤其崇拜姒永屹,因為姒永屹也是個力氣大的,還會些拳腳功夫,是以沒事就往小姨家跑,一住就是好幾天,曹氏夫婦也習慣了。

「我們聽說過那個什麼組織,也問過我妹妹跟他們有沒有干係,我妹妹說沒有,我們也就信了,反正我也辨不明白是真是假。我妹妹從小就是有主意的,她要真想瞞著我,我也沒辦法。但我知道他們確實沒出過遠門,也沒見有哪些外人總去她家,因為我兒子總在她家玩,所以我對她家的這些情況都還了解。我推測就算他們和那個組織有那麼點聯繫,他們也定是沒牽扯多少進去的,畢竟真么多年都是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來的。沒想到她們竟會被滅門,而我那兒子……」

曹舞胭說到此處,忍不住又抽噎起來。

若曹舞胭能確定姒永屹和神秘組織有聯繫,而神秘組織這些年又鬧得這麼厲害,她自然會限制兒子與妹妹妹夫們的接觸。正因為妹妹一家過於安穩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所以曹舞胭也就放心讓曹不當在他家玩,還托妹夫幫忙管教。

曹嵩棋也說:「姒大人如雷貫耳,他在北境救過那麼多人我都知道,所以他若懷疑妹夫一家,我覺得也不是一點過道理都沒有。只是他們若真的與那神秘組織有聯繫,在現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下,還放任我兒子一趟趟地往他家跑,我……」

曹舞胭哭道:「那就是他們害了我兒子!我對他們這麼好,他們為什麼要害我兒子?我恨死他們了啊——」

曹氏夫婦一直盡量保持鎮定,如今曹舞胭終於控制不住大哭起來,曹嵩棋也跟著落了淚。

滅門的事第二天就被發現了,因為曹不當也沒回來,曹家人大部分都去幫忙找,在曹舞翠家的屍體中沒找到,附近也都找了近兩個月,毫無蹤跡。實在沒辦法了,曹氏夫婦只好來求助行王爺。

姬雲繼等他們情緒穩定了些,又問了些情況,得知那姒永屹只是家裡背景差些,掛個姒這個姓,永無出頭之日,但他家中還算殷實,除非連續三年大災,否則不愁吃穿。姒永屹本人也是學過詩書的,又有些功夫,可謂能文能武,為人聰明也厚道。也就曹家瞧不上,換個家境差些的,倒是有不少閨女想嫁進去,怎麼也比守著薄田難以糊口強。這也是曹家只是把曹舞翠逐出宗族、而沒用宗族家規處置的原因,畢竟姒家並非多麼不堪。

那姒永屹對曹嵩棋說,既然曹不當不是能靜下心的孩子,還不如順其天性,適當引導,讓其知道如何正確運用學到的本事才對。曹嵩棋自己管不明白曹不當,曹不當對姒永屹很是崇拜,姒永屹的名聲又是極好的,曹不當也就同意讓姒永屹幫忙教育了。果然自那以後,曹不當在家學詩書,在妹夫家學功夫,旺盛精力有了出處,老實不少,不再到處惹事了。曹嵩棋也就沒多管,覺得妹夫家既然說明了不會參與那個什麼不法組織的,便不會騙他們。誰知如今妹妹家被滅了門,還連累了兒子,曹氏夫婦才覺得其實他們一直被妹妹一家的蒙在鼓裡。

姬雲繼詫道:「你們不恨那殺了你妹妹一家的人?」

曹嵩棋道:「且不說妹夫家隱瞞事實,連累了不當,只說如果是姒大人,我們還真恨不起來。」

原來曹嵩棋有個至交好友,在北境跑生意時捲入戰亂,姒月姬把他連同當地百姓的命都救了。那人回來后,口頭禪便是「姒將軍」,導致一眾好友對姒月姬都頗為神往。姒月姬開始全國範圍血洗神秘組織之時,那朋友也是力挺姒月姬的。曹嵩棋受他影響,對神秘組織也是極為不滿,否則也不會特意幾次確認妹夫家與那神秘組織無關。

姬雲繼問明案情,卻也只能如往常一樣說一句,他會儘力查辦。

曹嵩棋說:「王爺,我知道您公務繁忙,不能離開京城,那您府中的衙役……」

姬雲繼不由心中暗諷。什麼公務繁忙,連個百姓都知道他被禁足京城,脫不了身,卻要說得委婉,讓他倍覺自己可憐。

不過他也確實已經派人出去查案了。姬貫虹雖然沒給他衙役,但他手下侍衛一大群,他身為王爺又用不上那麼多,便讓趙莘冉把他們重新編製了一下,組成了一支衙役隊伍,從接手第一個案子起就被派了出去。只不過這些事他不想說而已。

看到姬雲繼為難,那曹氏夫婦也不鬧,只是凄慘拜別,要繼續去尋找。

姬雲繼忍不住說:「你們先回家,之後我會派人調查,還要你們配合。」

於是曹氏夫婦成了第一份知道姬雲繼原來確實是在查案的。

姬雲繼也沒馬上放他們走,命人給他們看過,確定他們傷不重,才讓他們暫時住在梨花居,待明日天亮再走。

回到王府,姬雲繼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去查。那曹家離京城不遠,這案子又是頭一個可能存在活的目擊證人的案子,姬雲繼不想放棄這個可能打姒月姬臉的機會。

可是,他如何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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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後天要考試,我還沒看書。

另外慶祝又一個人收藏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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