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府

姒府

姬雲繼不會去參加姬貫虹的登基大典,姒月姬也沒打算去。這天整個京城幾乎都擠到大街上瞻仰新皇尊容,就流人府和姬雲繼新府的人沒動,和外面寂靜的街道對比,顯得熱鬧得很。

姬雲繼在新府、流人府、郊外的流人園發起了新府名字徵集活動,打算今日揭曉,如今正在投稿中挑挑揀揀。徵集上來的名字差別很大,有大氣的,有詩意的,也有詼諧搞笑的,還有天真無邪的。

他把投稿分成一二三等,和李福甄等人商量好賞賜的東西。

但他並沒有選出一個能讓他觸動的投稿。

他當初徵集的要求是:讓他高興就行。不過顯然,他現在高興不起來。

姒月姬帶著正在消退的鼻青臉腫,跪在一邊。

侍衛們秉承「打人不打臉,後背不能碰」的原則,不管把人打得多狠,都要保持他這兩個地方完美無缺。

但姬雪和姚冰接到姬雲繼的命令去「往死里打」姒月姬的時候,卻有點不知如何下手了。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講,姒月姬是他們的恩人,幫他們完成了夙願。之前他們帶著嫉妒下手總是最狠的,如今帶著感激卻下不去手了。

最後他們打破了原則,主要打在姒月姬的臉上,身上傷並不重,不過給人的感覺反而是最慘的一次。

因為面目被大小的腫包擠歪,實在太丑了,姒月姬戴了幾天面罩遮掩。

現在青腫已經消了不少,五官歸位,不僅不醜了,甚至增加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姬雲繼正在欣賞這種韻味。

他現在就指著姒月姬的臉調劑心情呢。

雖然他不想做皇帝,但也不希望皇位是被人搶了,而不是自己送出去的,因此總是不由自主地鬧心。

這鬧心在看到的姒月姬的臉的時候總能被拋到九霄雲外。最初看他腫得像個豬頭感覺好笑,現在是被他難得一見的楚楚可憐的假象吸引。

姒月姬這幾天已經被看得麻木了,隨口「嗯?」了一聲,意思是:看什麼看!

以前姬雲繼總是說「看你像豬頭」或是「我想吃豬頭肉」,今天卻問:

「你說呢?」

姒月姬一時沒反應過來,「說什麼?」

「應該起個什麼名?」

姒月姬隨口說:「就叫姒府吧。」

看姬雲繼挑挑揀揀半天都決定不了,姒月姬開了個玩笑。

沒想到姬雲繼當真了!

他不止當真了,他還答應了!

他不止答應了,他還落筆提了字,又讓人去刻匾額!

匾額不會很快做完,府門上的舊匾額上暫時貼了張白紙,上書兩個大字——「姒府」。

姬雲繼總喜歡先貼張紙做臨時匾額,看看效果如何。

也不知為什麼,他總喜歡貼白紙。

話說你就不能換個色嗎?

姒月姬無語了。

姒姓人是不允許擁有這麼大規模的府邸的,就算王爺真想把這個府邸送給他,他也沒法留下,否則就是犯了大罪。

不過這都不重要。只要是王上給的,他都認了。

姬雲繼並沒有欣賞牌匾太久就回了屋,慢條斯理抿著酒。

遠處姬雪和姚冰正藏在哪個屋裡練習撫琴。

他們放下屠刀,改學風雅,這段日子只要一閑下來,不是苦讀書,就是習舞練琴。

都是背著人的,他們也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練,尤其不想當著姒月姬的面。

舞練得如何姒月姬不知道,但從那隱隱約約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聽來,縱使姬雲繼特意給他們尋的是兩把上好的琴,這琴大概也是被彈瞎了。

姬雲繼忽然問姒月姬:「你快要走了吧?」

「不一定,還得看今日大典上情況如何。」

「就算無事發生,你也得走吧,不是還得繼續查嗎?」

「嗯。」

雖然剛才兩人就沒說什麼,但此時似乎更安靜了,顯得那滋滋啦啦的琴聲更加魔音貫耳。

姒月姬竟感受到一絲尷尬的意味來。

他忽然想:王上該不是在暗示他什麼吧?

他往前湊了湊,王上沒動,仍是就著姒月姬蒸的藕粉圓子和流沙酥,一小口一小口抿著他最喜歡的梨花白。

他喝得慢,但一直沒停過,梨花白已經在他眼角染了桃紅,艷得很。

姒月姬這才想起,他若要走,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些日子總想著姬貫虹,竟忘了給他和王上多留點相處的時間。

姒月姬心中又酸澀又痛楚,又是滿滿地心疼。

他忽然站起來,一大步踏上前,站在王上的面前。

姬雲繼似乎沒發現面前有人擋住他的視線,目光仍落在遠處那叢墨菊上。

姒月姬的目光落在他的頭頂,覺得那如瀑的黑髮,光澤耀人眼。

他忍不住挑起一捋,送到自己唇邊吻了起來。

姬雲繼仍未動,似乎無論姒月姬幹什麼,他都不會動。

姒月姬忽然把姬雲繼攔腰抱起,摁在桌子上。速度很快,動作看起來也很重,但姬雲繼落在桌子上時,桌子上的酒壺都沒晃一下。

只有他手中的酒杯,因為姒月姬的出其不意,晃出去了一點,但很快就被姬雲繼穩住了。

姬雲繼側過頭,將手上灑出的酒液舔去,又把酒全吞進嘴裡,卻不急著咽下去。他轉過頭看著姒月姬,兩腮略微鼓起,看著實是可愛,眼睛卻似嗔似怒,更似勾/引。此時他的長發才來得及飄落,幾縷落在臉上,一縷落在唇間。

妖艷極了。

姒月姬更加熱血沸騰。

他彎下腰,將姬雲繼嘴裡的梨花白多數搶了去,只餘一些流了出來,染濕了他的發,異常地風情。

姒月姬仔仔細細將他髮絲嘴角的酒都舔乾淨,抬起頭,盯著姬雲繼的眼睛。

他乾渴地不行,恨不得啖盡他的肉,吮干他的血,卻又怕惹惱了已經被自己禁錮的這個人,還是忍不住問他:「想要輕一些的,還是重一些的?」

姬雲繼也盯著姒月姬的眼睛,沒有回答。姒月姬解開他是腰帶,卻把他的雙手綁在一起,拴在了桌腿上。

姬雲繼立刻就白了臉:「你要幹什麼?」

姒月姬幾乎就要提醒他:這布條您稍微用一丟丟內力就能震斷了!

他有些好笑,問王上:「你怕不怕?」

姬雲繼是怕的,這種在砧板上任人魚肉任人小白兔任人日的感覺,讓他心裡很是沒底。

越想越怕,似乎無處可逃。姬雲繼忽然閉上了眼,頭向後仰去,把脆弱而泛紅的喉結毫無顧忌地展示出來。

乾脆自暴自棄了。

姒月姬便也毫不猶豫地咬了上去。

這一口實在不輕,姬雲繼頓覺喉結都要被咬碎,心裡一驚,真的怕了,正想罵「你特么能不能別這麼實誠」,卻又覺一股熱流火急火燎地沿小腹向下涌去,直直彈向姒月姬的鐵棒槌。這一下刺激太甚,姬雲繼沒忍住喟嘆一聲,彷彿是幾乎被野獸咬死的感覺,竟讓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舒服。

姒月姬邊從這聲似痛還悅的哼聲中,判斷出姬雲繼想要的是重的了,於是堅定不移穩准狠地壓榨了進去。

姬雲繼痛得當時就流出淚來,感覺爽極了。

*

侍衛來彙報的時候,姒月姬正在喂王爺喝酒。王爺搖頭不肯喝,姒月姬就用嘴給他硬灌。

侍衛的臉色當時就有些不太好。

姒月姬的命令,他上王爺的時候絕不許有人圍觀。

可是誰能想到您會在光天化日里後花園這種四面漏風的場合!你就不能哪怕找個花叢稍微遮擋一下嗎?!

侍衛反應快,剛一發現情況不對,立即後退,跌出了後花園的圍牆外。

姒月姬停了一下,便只剩下王爺嗚咽的哭聲。他捂住王爺的嘴,再一細聽。

其實也不用怎麼仔細聽,外面已經很亂了,只是他之前過於專註,沒注意。

他放開姬雲繼,繼續壓榨,邊問道:「怎麼樣了?」

「回王爺,」那侍衛答道:「皇上大典中遇刺,為□□,帶毒。皇上已昏迷不醒,太醫們正急著救治。」

姒月姬「哦」了一聲。

過一會兒又問一句:「沒死?」

「暫時沒有。」

可惜了。

姒月姬心中暗想。

「再去探。」

姬雲繼此時也在分神,心中難免也暗嘆一句可惜,卻又被姒月姬狠狠撞回現實,想起自己還沒哭完,又繼續嚶嚶地哭起來。

太陽西斜,燦爛的晚霞像為姬雲繼裹了紅妝,又似給他染了血,美麗又凄慘。

惹姒月姬的是他姬雲繼,惹不起他的也總是他姬雲繼。待姬雲繼覺得夠了,不行了,沒有了,什麼也不剩了,姒月姬還在興頭上,怎麼也停不下來。姬雲繼悔不當初,悔之晚矣,祈禱哪個神仙姐姐來救救我的時候,終於黃鶯娘嚎了一嗓子:「黃銅牛你還吃不吃飯了?!」

多少年沒聽黃鶯娘喊他黃銅牛了,姒月姬差點卸了力,不由停了下來,愣一下才吼回去:「不吃!」

神仙姐姐也救不了他。姒月姬把王上再翻個面,正待繼續,侍衛又來報:「王爺,皇上已醒,命姒書記官立即進宮。」

姬雲繼哪裡還能清醒,侍衛喊的是王爺,但其實都是在向姒月姬彙報工作。

姒月姬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但卻沒有動身的打算,只是更加認真地對付眼前這個人。

侍衛只多待了一秒,見姒月姬沒有下文,就慌忙地跑了。儘管如此,跑出幾步以後,他還是聽到崩潰的哭嚎但又帶著莫名的愉悅情緒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發現自己還是走晚了一步。

我本不是個貼身輪值的侍衛,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些?

侍衛邊跑邊傷心,也不知是不敢違抗姒月姬的命令,還是聽不得王爺那無法擺脫般誘惑的聲音……

*

姒月姬趕到宮裡的時候,天已徹底黑了。姬貫虹的寢殿外圍滿了人,在他穿行而過的時候,還聽到有人低聲議論「他怎麼才來」、「恃寵而驕」之類的話。進了院門,人少了些,但都是姬貫虹的心腹或是近親。姒月姬在殿門口接受了檢查,進了寢殿,見裡面只有寥寥數人,不見姬雲啟和姬雲開,他們大概去忙了。也不見識夫人和姬星移。如今正在床邊伺候的,是姬雲承。

姒月姬過去拜過姬貫虹,未等姬貫虹讓他平身,便已站起來,又彎腰拜過姬雲承,問他:「大將軍,您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今日凌晨才到。」姬雲承滿臉疲憊和擔憂,也掩不住重見姒月姬的欣喜。他嘴唇動了動,沒將那欣喜說出來。

姬貫虹用很小的聲音無力地說:「過來。」

姒月姬便俯身過去,聽姬貫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腳踝疼。」

又說:「去吧。」

姒月姬便拜別了皇上和大將軍,臨走時只多看了姬雲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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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思路怎麼也接不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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