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護

陪護

喬安良醫術不行,對解毒比醫術強一些,但面對姒月姬的毒,他也束手無措,急得團團轉。

姬雲繼也開始覺得頭暈了。他咂摸著嘴,開始往外蹦毒藥成分。可是毒藥不是草藥,姬雲繼也不很熟。

姬貫虹雖然經常掏毒藥跟掏糖豆似的,但他的毒藥都是連解藥一起打包入庫,他本人並不擅長。

姬雲繼和姬貫虹的侍衛也都是宮裡出身多,練家子,真本事,唯獨對解毒不熟,此時也不敢跳出來瞎指揮。

最後竟是符瀾認出了這毒藥的品種,是長在南疆山裡的一種毒草,單是它自己就可致人死亡,解毒卻需要近十味草藥。好在他以前曾去南疆遊歷,把解毒方法記了下來,立即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這才救了姒月姬一命。

姬雲繼和姬雪也沾了一些毒,雖不致死,但如果不能及時解毒,下半輩子也會被病痛折磨,苦不堪言。如今他們也及時服下解藥,加之他們本就底子好,對將來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姬雲繼對符瀾說:「我欠你一條命。」

本應是姒月姬欠的這條命,但姬雲繼算在了自己身上,雖然他未做任何承諾,但誰都知道,他等於對符瀾下了很重的承諾。

姬雲繼不放心姒月姬,於是這段時間姒月姬就住在了釣魚殿。符瀾也住了進去,方便同太醫院一起隨時照顧姒月姬。但實際上太醫院不敢輕易下藥,真正照顧姒月姬的,主要是符瀾自己。

姒月姬這一輩子還沒多長,卻生生死死也不知經歷了幾個來回。只是這次不同,這次不是姬雲繼或侍衛打的,也不是他守衛邊疆受的傷,這是他按照承諾過的那樣,一定要護著姬雲繼周全而受的傷在、中的毒。

姬雲繼幾乎是衣不解帶地守著他。

想起姒月姬六歲的時候,獨自一人衝進倭兵戰船,回到寧平城時也幾乎沒了命,那時候也是姬雲繼日夜守著他。

只是這次與上次又不同了,姬雲繼知道,是自己的心變了。

九年前,他只是感激,現如今,他不只是感激。

你快點醒吧,他想,等這次你好了,我一定讓你上我。

姒月姬在床上躺著的這幾天,整個京城被翻個底朝天,至少三次。

姬雲繼忙著救人,姬貫虹忙著抓人。

當天晚上京城就被翻過一次,誰家都沒放過,包括氏族朝官,也包括忠勇公府,連皇宮都沒放過。不過就算姬貫虹不下令,侍衛自己也不會放過那些刺客。

幾乎每一個角落都雞飛狗跳,但流人府里明顯安靜了許多。倒不是因為黃鶯娘剛被封了公主,而是禁軍侍衛聯合搜查進了院時,流人府正在清點人數。

劉永貴如今有了經驗,站隊的時候就讓大家按規則站好,每個小方隊排好五十人,總人數一目了然。輕點時不僅要與名冊相對,還要把當日是否出府及原因,出府及回府時間,有無證人等,也一併記錄。其實流人府還有一個規矩,就是出府必須三人以上,且需由劉永貴或黃鶯娘、黃廷祿指派。而劉永貴自己則明確記錄每日主要的工作分配,常規工作的變動等,作為清點人數的依據。就算府內有內奸,也能最大限度地限制他們的活動。

所以搜查隊就安靜而迅速地在府內先搜一遍房子,等清點完畢,拿名冊一對,沒有異常,就收兵了。

劉永貴的做法極得姬貫虹讚賞,之後在全城推廣名冊法,對某些人來講覺得失去了更多的自由,對於老百姓來講,只要能保平安,這哪算是事兒呢。

大概六天後,姒月姬醒來了。這算快的。普通人若沾了那毒,怕是當場就要死了,也就是他,仗著姒姓異於常人的血脈,毒發比別人慢,清醒也比別人快。

他醒的時候,正躺在龍床上。皇上身穿常服,背上壓著大被,坐著一個矮凳,正趴在床上睡著。他一手握著姒月姬的手,另一手的手背貼在姒月姬臉上,腰擰著,姿勢很是彆扭,一看就是不知怎麼就睡著了,沒來得及調整姿勢。

姒月姬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前因後果,才感覺到臉上貼著的那隻手,又溫又軟。他轉頭想去吻那隻手,但他這一動,皇上就也醒了。

兩人大眼對大眼瞅了幾眼,姒月姬說:「皇上,您說過如若我解決了科舉改革的事,您就讓我上一次的。」

姬雲繼說:「兩次。」

「什麼?」姒月姬腦袋反應還有點慢。

「還有一次,我答應老天爺,如果你很快醒過來,我就讓你上。」

姒月姬頓時猴急地想要拉著姬雲繼上床,奈何渾身無力,反被姬雲繼摟了過去,狠狠吻著,他差點沒又暈過去。

姒月姬這次中毒,雖然得以服了解藥,但畢竟耽誤了些時辰,恢復得慢一些。每日清粥素菜,各種溫補的湯,吃得他都要吐出來,人比以前更瘦了,渾身別說沒有脂肪,肌肉也薄了不少。

姬雲繼看著著急,親自下廚給他做飯。他的手藝,即使在趙潘玉的一刻不離的指導幫助下,也只能讓人嘆息。姒月姬卻反而胃口大開,只覺比趙潘玉做得還要好。

趙潘玉忍不住罵他:「你就賤吧!不知好歹!我給你做你不吃,非吃哥哥給你做的。哥哥做得能有我做得好吃嗎?燕窩都能做成豬食。吃死你算了!唉,你別真把自己撐死啊,給我留點。」

又轉頭對皇上說:「哥哥,你就不能多做點嗎?我也想吃。」

姬雲繼的另幾個義弟,不似姒月姬那樣只要是皇上做的就覺得好,但仍忍不住跟著搶食。一邊嫌棄得不行,一邊又不掩妒忌。

姬雲繼無法,每日工作量驟然增加了許多,做出來的東西更難吃了,姒月姬卻漸漸長肉了。

如此折騰了十餘天,姒月姬總算恢復了七七八八,姬雲繼也終於開始上朝了。

這日他匆匆退了朝,正要休息,喬安良帶著一眾太醫來了,說因為皇上近日過於勞累,他們要來給皇上診一脈。

喬安良雖是院使,但醫術還沒姒月姬高呢,放眼整個太醫院,醫術高於姒月姬的,好像也就相光等兩三個人,皇上身體又好,所以自登基以來,還沒讓太醫院請過平安脈呢。

太醫院唯二兩次出場,一是姬雲繼裝病不肯上朝那次,二是姬雲繼為姒月姬吸出毒液那次。在那之後,雖然姬雲繼也未完全恢復,但用藥都交給了符瀾,太醫院也只是每日在不打擾皇上的前提下,輪班在外候著,請平安脈這事還輪不到他們。

所以,他們今日請的什麼平安脈?

皇上和姒月姬都疑惑地看向喬安良,喬安良微微搖頭。他也有些不滿,今日他有事臨時外出,剛回宮就被揪來,他其實到現在還什麼也不知道呢。

相光卻是坦然,直接把原因說了出來,大概也是覺得既然皇上早晚都會知道,他不如先說了,還能賣個人情。

原來他們是奉太上皇姬貫虹之命來的,請平安脈不過是個借口,姬貫虹是想讓他們看看,皇上是否有什麼隱疾,否則為何他至今未有子嗣。要知道雖然姬雲繼現在身邊只有男子,可最初的他可是葷素不忌的。

姒月姬哈哈一笑,「那你們不用診脈了,我知道為什麼,回頭我去跟太上皇解釋。」

相光躬身道:「姒大人可否先說與下官等聽一聽?」姒月姬無品無階,但現在誰見他都得喚一聲大人。

姒月姬對相光這樣的人反而有些應付不來,因他不止油滑,與人接觸時不會明顯地捧高踩低,但又讓你心裡舒坦;而且他盡量少犯錯,很難抓住他的把柄。

所以姒月姬對他的耐心要更多些。「原因很簡單,皇上與女子同房,每次都用了羊吹旁。」

喬安良也不知這事,相光更是愕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主動要絕了后,與其他太醫面面相覷,忽然跪倒在地,道:「皇上,臣等駑鈍,不知該如何說與太上皇啊。」言下之意,不診脈一次,他們和姬貫虹都不會甘心的。

姒月姬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姬雲繼面上卻雲淡風輕:「我記得幼時相太醫還為我診過幾次病呢,醫術了得,我自然是相信的,就請相太醫為我看看吧。」

喬安良是自己人,自不必說,姬雲繼這是賣個面子給相光,就看相光將來如何自處了。

相光怎會不明白,他只是頭大。他只想明哲保身,但姬貫虹先找到了他頭上,他只能盡量做個弱小的牆頭草,就算兩邊都得罪了,只求別得罪得太狠。

晚上姒月姬首次回到忠勇公府,把皇上使用羊吹旁一事稟告給他。

他敘述的語調毫無波瀾,姬貫虹也聽得不動聲色,兩個人就像兩灘死水,其實心裡都是暗流涌動。

姒月姬例行公事彙報完,轉身就走。今晚他被氣著了才回來,不欲多留,打算還回宮裡去。

他就要推開大門的時候,姬貫虹忽然問他:「皇上之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樣羞辱你,不知你作何感想?」是指姬雲繼在獵場把姒月姬按在樹上,當著百官甚至女眷的面強行洞房那次。

姒月姬頓了一下,推開門走了。

他走後,姬雲開說:「父親,如果這就是您所說的羞辱的話,那姒月姬被姬雲繼羞辱的次數就太多了,我看姒月姬非但不覺得是羞辱,反而很喜歡,樂此不疲。」

姬貫虹冷笑道:「不一樣,他以前不過是個侍寢的奴隸,現在卻已經是京官了。身份不一樣了,心態自然也不一樣了。」

「那父親,您覺得就這一次對姒月姬的影響能有多大?」

「幾近於無,」姬貫虹說:「如果第一次試探就會產生強烈的反響,我反而認定他是裝的了。不過這更像一顆羞辱的種子,尚未發芽,就看你怎麼給他培土澆水施肥日光浴了。」

姒月姬的確沒有一絲一毫羞辱的想法,他又回復了傻樂的狀態,覺得今晚的天都是湛藍的,雪是純白的,陽光是金黃的,灑在身上,升騰起暖意。只是現在已經近乎深夜,甚至連星星都沒能看到幾顆,姒月姬也不知是怎麼看出來陽光著。

就在今晚,他要他的王上履行承諾,被他上一次。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歡喜魔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歡喜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