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3)

回家(3)

直到趙封娓娓道來了所有信的來歷,趙黎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像是根本不相信他自以為滴水不漏的計劃早已被趙封洞察,甚至暗暗收集好了所有證據,就等著有一天他按捺不住,自己往火坑裏跳。

可趙封哪會有這麼多心機,一定是……有人在幫他!

「你別看我。」葉濯林正對上趙黎充滿怨恨的眼神,只覺得實在晦氣,「我之前死是確確實實的死,活也是真真切切重新活過來,這段時間我不在,所有現在的佈局呢,跟我沒什麼關係,如果你的意思指的是那些信,啊,那確實,在搜集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幫了陛下,不過也是陛下自己先發現你不對勁的,你看本將軍就是個天天在外打仗的莽夫,平常也不怎麼回來是不是?誰沒事幹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啊?」

這些話就像同時將兩把尖刀插在趙黎心口,好像一夜之間,他不僅造反失敗,還被人狠狠摁在地上踩了幾腳,進行了一番隱晦的羞辱,最後告訴他:「其實我們對你都不上心,你所謂的天衣無縫說到底都是自以為是的狂妄,我就隨便動動手指頭你就得全部崩盤。」

葉濯林說了一番卻覺得不大過癮,他是戰場出來的人,雖然平常不怎麼表現出來,但打心底還是比較看重義氣,他早就知道趙封搜集了趙黎想謀反的證據,憨憨皇帝畢竟不是真憨憨,只是有些優柔寡斷,總感覺情最終能戰勝權,所以一直沒有揭發趙黎,這才導致有了今天的驚險場面。

趙封的期待還是落空了,趙黎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重情重義。

趙黎被人控制着壓在趙封面前,龍椅上的趙封沉默了良久:「先關……」

「陛下。」一直低調的景行卻在此時突然發聲,「現在不是講情義的時候,若是這個火炮會炸,陛下可想過今日會是怎樣的後果?」

趙封噎住,拿着信紙的手頓了頓,看了眼葉濯林,又轉向滿臉憤恨的賀嘯,最後將目光定在趙黎身上。

「慶王趙黎,以下犯上,意圖謀反,朕深感心痛,為免夜長夢多,明日午時,慶王問斬。」

葉濯林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明日?」

這是不是太迅速了點?

「夜長夢多嘛。」景行傳聲輕柔道,「陛下是個多情人,估計他也是擔心自己再拖久點就又不忍心了,所以,越快越好。」

朝廷其餘官員也被斬首日期之迅速驚呆了,趙黎更是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趙封真要把自己處死,而且還是明日,連個吉利或者晦氣的日子都懶得挑。

「那就這樣吧。」

趙封起身,充滿倦意地掃了一眼分外狼藉的大殿:「其餘人明天也全殺了吧,退朝。」

他終是沒再看趙黎一眼,只是整個背影都詮釋著失望,連威儀的龍袍都蓋不住。

作為重要證據的信件被趙封當成垃圾撒了一地,浸濕了血,上面隱約還能看到字跡。

那都是他自以為是的佳作。

就在這一瞬間,趙黎突然後悔了,二十載人生,他第一次產生了愧疚的感覺。

可是什麼都晚了,他沒能珍惜趙封對他的耐心和期待,甚至連分毫的察覺都沒有。

「趙封。」趙黎突然出聲。

皇帝的名諱豈容隨意呼喊,這個名字可以說很久都沒有出現在官員的耳朵里,此時卻被一個死刑犯叫出了口,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趙黎動了動唇,猶豫一瞬,最終還是嗤笑了一句:「下輩子再做你的好弟弟。」

身着龍袍的背影似乎頓了頓,不過也並沒有為此駐足。

靜謐中,趙黎被幾個身着兵服的人拉出大殿,屍體的惡臭和血的腥氣還很濃重,許多文官在皇帝走後,終於忍不住乾嘔起來,葉濯林微微蹙眉,再一偏頭,發現景行遞給他一片絲巾。

這絲巾很眼熟,總覺得在哪見過。

「這是我能碰到你之前,我倆嘴碰嘴……的時候,我當時沒捨得扔。」

景行平淡的解釋。

葉濯林:「……」

幸好作為秘密,景行的聲音不大,沒有其他人注意到,然而這麼聽起來還是有點尷尬,那個吻實在太青澀了,而且還很踏實!就導致這一畫面給葉濯林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將軍?」賀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一旁,「將軍臉紅什麼?熱的?」

「……你看錯了。」

賀嘯撓撓頭,「哦」了一聲,目光從葉濯林身上挪開,總算轉移到了景行身上,頓時情緒激動了起來,急匆匆跑過去:「國師好!參見國師!感謝國師將我家將軍完完整整帶回!」

「嗯,不謝,不過不是你家的。」景行笑笑,一把牽住沒成功避開的葉濯林的手,「除了兵權,剩下全部,連人帶心,都歸我所有。」

賀嘯閃了個趔趄,臉朝地險些摔了個破相,幸而及時用手撐住,這才保住了鼻子。

剛剛在趙黎的言語下仍風雨不動安如山的趙封,隔了老遠聽到這麼一句,直接被龍袍絆了一下,被老太監扶住才保住了帝王威儀。

賀嘯迷惘獃滯了好一陣,突然醍醐灌頂似的:「國師……哦哦哦,是因為國師把葉將軍救回來了,所有葉將軍為了報恩,把性命交給了你,對不對!哎呀我家將軍一直是個有恩必報的好人,是不是啊將軍!」

葉濯林:「……」

賀嘯的星星眼就給他一種感覺,如果否認了,這小兔崽子怕不是要當場撞死在柱子旁邊。

「下次說,下次說。」葉濯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就差把困意寫出來昭告天下,「忙活了幾個月還沒好好休息,我現在只想睡一覺,這裏……賀嘯你肯定能解決吧?」

賀嘯:「……」

居然忘了這檔子事,就光顧著慶祝將軍回來了。

將軍才死而復生沒多久,身心俱疲,怎麼能讓將軍操心!

「是,微吟遵命!」

賀嘯突然自稱自己的字倒是讓葉濯林不大習慣,然而相比於「屬下」「末將」這等刻板稱呼,葉濯林還是更喜歡這種乾脆點的自稱。

小兔崽子了解他,曾經等級分明是嚴明規定,是紀律的象徵,而如今盛世太平,就沒什麼生疏的必要了。

葉濯林的確有些犯困,低頭應了一聲后,便朝自己原來住所的方向走去,哪怕困意襲來,步履也絲毫不虛浮。

所有人都靜靜目送著鋒止將軍離開,哪怕心中對「國師為什麼跟過去了」有百般不解,但也沒人敢在靜謐中出聲。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趙封不知何時也已離開,老太監喊了聲退朝,死寂的大殿這才重新活躍起來,憋了許久的官員,無論是迷亂還是其他心情,總算是頗為放肆的可以吐出來了。

「趙黎還挺能耐啊,那炮要是能炸,那我們可都玩完嘍。」

「你看清那個國師剛剛做了啥嗎?就像使妖法一樣哎,那火炮是不是都停在半空了?」

「所以人家才是國師嘛,他連葉將軍都能救活,起死回生啊!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陛下又對他百般信任,這號人物咱惹不起的。」

「那就任憑他這麼囂張下去?萬一哪天就一手遮天了呢?那我們……」

「嘰嘰喳喳的吵不吵?」正處理一地屍體的賀嘯突然冒了出來,一臉陰沉,「背後議論將軍和國師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作為,我處理這一地的血水屍體已經很煩了,不要再給我添亂。」

被一個毛頭小子訓了一頓,幾個花白鬍子的老頭自然不服氣,然而賀嘯的官級着實不小,當今皇上又偏愛武將,毛頭小子背後還有個大靠山,真碰起來肯定是他們吃虧。

而且……賀嘯一拎一個殘破屍體的場面實在辣眼睛,沒點心理承受能力根本看不了。

幾個老頭氣急敗壞地走了,賀嘯暗自得意地挑眉,不過只是一瞬間就又把臉沉了回去,一副正經模樣地指揮下屬:「麻煩你們搞快點啊,辛苦,我急着回去看將軍……以後見面機會多怎麼了?你這輩子還要吃幾千幾萬頓飯呢,也沒看你這幾天不吃啊……好好好給你帶簽名……什麼你妹妹喜歡將軍還想嫁?」

腦海里剛剛景行的一番話又蹦了出來,直接讓賀嘯一哆嗦,脫口道:「將軍好像已經有人要了。」

剛剛還嬉皮笑臉的眾兵:「……」

啥玩意兒?

「好像……是國師。」賀嘯搓搓鼻子,有點後悔剛剛的脫口而出,但說都說了,也只能硬接下去,「不過應該是我聽錯了,畢竟都是男人嘛,將軍那麼厲害,也總不會被怎麼……不過國師又不是凡人,哎?不會吧應該……」

賀嘯越說越不放心,簡直快被自己洗腦,講到最後他甚至有了種「將軍已經被那啥了」的預感。

而此時的葉濯林對賀嘯內心的抗爭全然不知,他已經頗為愜意地躺到了床上。

他這破爛府邸,趙封應該是經常令人打掃的,不然他毫無徵兆一回來,怎麼連一點灰都沒有。

倒是沒想到憨憨趙封對他還蠻用心。

「累了?」景行坐在床頭,手搭在他背上,難得頗為老實地只是幫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胛。

葉濯林將頭埋在枕頭裏,被捏舒服了,愜意地輕聲哼哼,悶悶道:「無論在外的生活有多麼愜意,終歸還是沒自己家舒服。」

「家?將軍府嗎?」景行似是隨口道。

葉濯林陡然一愣。

「就當是吧。」他很明確的聽出了言外之意,不過也沒激起什麼情緒,頓了頓后又重新放鬆脊椎,然而景行就像刻意要跟他過不去似的,還沒等他徹底放鬆下來,又給他炸了個雷。

「如果我說,我可以通過系統幫你查找二十四年前發生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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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嗆死後我重生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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