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

薩沙在床上翻來覆去，本來以為會睡不著的，結果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她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不少夢，卻什麼也不記得。雖然回來后玉染就讓她回房休息，不過這也確實睡了挺久，她起身來到客廳，剛好看見精靈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子，全部都是她愛吃的食物。

「玉染……」她小聲道。

精靈見她過來，便讓她去洗手準備吃飯。他的神情和語氣都淡淡的不似平時，薩沙哦了一聲乖乖照做，大口吃飯不敢說話，吃完飯主動要求洗碗，無比乖巧。她自知這件事自己擅作主張不對，生怕玉染生氣所以大氣也不敢出，可是對方並沒有說她，只是看著她把碗碟全部抱進了水池。

「先放那吧。」薩沙聞言立刻把水龍頭關了，轉過身擺出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他並未看她，只是坐在桌邊像是在思索什麼，他冷漠的表情就像所有的精靈一樣，讓人覺得陌生。

他是生氣了吧……？

薩沙輕手輕腳地到他面前，耷拉著腦袋。

「玉老師，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聲音軟軟輕輕的，討好的意味大過悔過。

玉染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跟我到訓練場來。」

「哦。」薩沙乖乖答應，心裡有些疑惑，都是晚上了，去訓練場做什麼。雖然心裡有些嘀咕，但她還是跟著玉染來到每天修習魔法的草場，雖是夜晚，有發光植物和天上的紫色雲朵，倒不至於完全看不見，薩沙沒在晚上來過這裡，覺得這裡的夜景居然也不錯，雖然沒有星星月亮，也是有另一派異界風情。

「你有30級了吧。」

薩沙點頭，她這些天的等級一直在不斷提升，加上在萬聖節任務里得到的經驗，現在剛到30級。她沒有概念，短短兩周升了8級，加上魔法實力方面的提升，這在人類中已經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

不愧是九袛羅家族的後代，也許再過幾年，人類世界又會多一位頂階魔法師了，還是近戰實力也不弱的那種。

「玉老師，你叫我來，是要訓練嗎？」人類女孩在他身後怯怯地問道。

精靈轉過身，他的手上多了一柄銀色的短劍。

「這是給你的。」

薩沙雙手接過，劍身有二尺長，比想象中略輕一些，觸感冰涼，劍鞘上雕刻著簡單的紋路，像是火焰的圖案。

她將劍抽出，劍身通體清澈冷冽，在夜色里自帶微光。薩沙心念一動，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觸劍身，同時暗念了一句咒語，紅色的火焰從劍芒中迸射而出，火元素在周圍的空氣中環繞著。

「這是魔法劍？」薩沙驚訝。

「本想給你做把魔杖的，但想來還是冷兵器更適合你，所以用秘銀做了這把劍。你對火元素的相性較好，所以我最後鍛了這把融入火元素的魔法劍，可以增強你的火魔法威力。只是你的劍術一般，對法力的控制還不熟練，以後要勤練，明白嗎？」

薩沙點頭，魔法劍本就珍貴，秘銀也是昂貴的金屬材料，這把劍的價值恐怕是她難以想象的了。而且還是玉染親手給她做的。

火魔法劍隨著她的揮舞在空氣中劃過紅色的軌跡，帶起陣陣劍風，所到之處，火焰的氣息灼燒撕扯著空氣，威勢驚人。火元素在劍尖跳躍起舞的同時，薩沙也感到自己的法力在持續消耗著。

「這把劍的威力如果發揮得當，可以提升你10級的戰鬥力，它目前的等級是30級，以後會隨著你等級的提升而成長，具體的屬性你可以之後再慢慢研究，先給它起個名字吧，這樣它就會認定你為主人了。」

魔法劍的劍身上紅色的微光閃耀，似乎也在等待著她的命名。

「就叫夜焰吧。」

夜晚的火焰，紀念這樣的一個晚上，她收到這樣珍貴的禮物。

彷彿有生命一般，劍身上的紅光瞬間大盛，把周圍的空氣都染紅了，火元素瘋狂向秘銀的劍刃中涌去，然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謝謝你。」她知道，比起玉染為她花費的心血，她的一句道謝根本算不了什麼。現在回想起中午他出門前說的話：讓她乖乖待在家裡等她回來。當時他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出門的吧，結果回來后卻找不到她，只能去莫名其妙的任務里把她救回來。這樣一思前想後，她頓時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

「薩沙，你知道今天的事有多危險嗎？」

暗淡的光線使她看不清玉染的表情。

薩沙不語，半晌才嗡嗡道：「我也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差點真的和那個妖獸結婚了……」

她雖然在森林裡長大，從小接觸最多的也是獸人和妖精，但也知道大陸和靈界完全是兩個世界，兩邊的居民是完全不同的物種，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更何況她是九袛羅家族的人，貴族家族怎麼會允許族內子女隨隨便便私結婚姻，她要是稀里糊塗和一隻妖獸結婚了，那她的家族估計會把她掃地出門吧。不、根本是連家門都進不去了。

「也多虧了這次意外，使婚約變成了契約，這樣他反而傷不了你。如果換一個普通人，被那隻奇美拉纏上，就算那是一隻幼獸，也不是人類可以對付的。」

薩沙呆了呆。可是那個女仙就是需要一個人類來完成這個任務的啊……

「任務的發布者本就沒想過你的死活。」

薩沙回想著魔法兔子的神情，她眨眼微笑的樣子、她祈求的樣子，只覺得一陣寒意湧上，隨後轉化為了怒意。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如果不是有玉染在身邊，而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接了這個任務，究竟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那隻死兔子，要她這點獎勵真是便宜她了！

「靈界的很多生物對人類並不友好，所以我才不讓你進光輝試煉，也怪我沒對你說清楚。」玉染開始檢討自己。

「不，是我應該聽你的話的。」薩沙是真的有些後悔了。「而且這個契約……」有這層契約在，就代表那隻妖獸隨時能找到她。

「只要雙方都同意，契約是可以在靈壇解除的。據我說知，你的家族附近就有一個。」

那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薩沙雖然本身對靈界的生物沒有好感，但這樣把一隻妖獸困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契約里，她心裡是過意不去的。等回家后，就趕緊把奇拉叫來，然後把契約解除了就行了。

「你以後在靈界也要當心，不要隨意做出承諾。」

見薩沙連連點頭，精靈未再說什麼。如果他的推測沒錯，這次契約的成立應該不是意外，她是人類，在靈界做出的承諾不被他們的守護神認可，所以被視為無效。但從她剛進入靈界外表上的一系列變化，到可以和靈界的生物訂立契約來看，靈界的守護神把她視為自己的子民。九袛羅家族是有著三千年以上傳承的古老家族，如果真有靈界的血統，也不無可能。

接下來的這些天薩沙安分了許多，加上拿到新武器的好奇，她訓練的格外認真，也不總是請假或嚷著要休息，茜自從跟著她來到靈界，精神也恢復了不少，可能是這裡靈力充沛的緣故吧，她打算暫時關閉與薩沙的精神連接，趁這段時間好好休養，說不定能恢復一段記憶。

等等，你先幫我看看這把劍。

茜仔細看了夜焰的屬性說明。

夜焰，等級33級，種類短劍，附加屬性：火魔法威力加10級，靈力加20。附加技能：待成長。

自從使用了夜焰，薩沙感覺她升級的速度都快了，而且和玉染說的一樣，她的等級提升了，夜焰就會跟著一起成長。至於附加技能一欄的待成長，說明以後夜焰還會增加新的技能吧。

茜知道的比她多些，解釋道。

（武器的新附加技能一般是在升等階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而且，等夜焰從低階升到中階，應該也是需要一些特殊材料的。像玉染收集的水魂晶，就是為了提升武器等階而準備的材料吧。）

確實有聽玉染提到過這件事，不過這種收集材料的工作她是幫不上忙了……

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努力升級，將這些天學來的魔法和劍術融入新武器上，做到運用自如。玉染對她的要求是這段時間盡量提升到40級，那是低階魔法師中的最高等級，至於能不能順利突破到中階水平，除了不斷訓練，還需要一定的機緣。

聽到玉染在呼喚她，薩沙看了下時間，靈界的時間和大陸是一致的，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差不多是訓練結束的時間了。她今天是在木屋前的大樹下登錄系統的，從系統里出來，看見玉染在樹下鋪了一張餐布，上面擺著各種點心、水果，還有沁香撲鼻的花果茶，無論色澤和香味都勾起人的食慾。

薩沙在玉染身邊坐下，對著可口的食物吞了下口水，她訓練了一下午，看到這麼多好吃的，才感覺到確實餓了。也沒再客氣，當下一通狼吞虎咽。

精靈為她擦汗，把茶水放在她面前。「慢點吃。」

（喂，說你多少遍了，注意點形象啊。）茜在她心裡吐槽。幾乎每天吃飯時她都要這樣不厭其煩的提醒一遍。

要你管？玉染都沒說我呢。

（不管你了，我去休息了。）茜似乎是有些生氣了，任薩沙再說話也沒理她。趁薩沙這些天老老實實，她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薩沙放慢了點速度。畢竟，還是要在意點形象的，尤其是在她在意的人面前，她在森林裡野蠻慣了，之前炎也說過她。

「少吃點甜食，對皮膚不好。」玉染提醒道，把靈界特產帶著清香的水果擺在她面前。

薩沙對甜食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偏愛，這可能和她生活的環境有關。森林裡面除了蜂蜜很少有其他甜食，無論是獸人、妖精還是普通的野獸，都對甜味無法拒絕。

薩沙聞言很聽話的乖乖啃了一個水果。

和玉染在這裡生活的短短日子裡，她算是體會到了精靈族對保持美麗的執著是深入到了基因里，連玉染也不例外。薩沙出門的時候只帶了一罐最便宜大碗的面霜，結果住到了這裡，玉染為她準備好了包括化妝水、乳液精華在內的所有護膚品，連洗頭髮用的護髮素都沒落下。

薩沙一邊有些無語，一邊又對玉染的細心所感動。

第三杯果茶入腹，薩沙感覺自己的胃裡已經有一些暖暖的飽意，面前的點心被她吃掉了一多半，心裡和胃裡都是滿足。她愜意地眯著眼，看身邊的精靈不緊不慢的啜飲著茶水，清風拂過他額前的髮絲和清秀的側顏，雖然不知道偷偷看他多少次了，她還是很容易看得獃滯。

這段日子，除了教她劍術時不可避免的身體接觸，他總是和她保持著距離。知道這可能是精靈族淡漠的天性使然，但是，好想摸一下他的頭髮和臉頰……

薩沙想著，於是真的伸出手。

！

「轟！」空氣中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連大地也震顫了一下，樹上的小鳥呼啦全部飛走，幾片葉子掉到她頭上。